國戰會論壇

國戰會論壇/譚傳毅》欲語還休?國防部「異常敵情」之矯情

國防部21日晚間公布共機動態,首度提到監控福建大埕灣附近地面動態,引發關注;國防部長邱國正22日在立法院指出「最近敵情蠻異常」,強調我方要提高警覺。(姚志平攝)
國防部21日晚間公布共機動態,首度提到監控福建大埕灣附近地面動態,引發關注;國防部長邱國正22日在立法院指出「最近敵情蠻異常」,強調我方要提高警覺。

文/譚傳毅

國防部9月21日公布大陸軍機動態,透露國軍同步監控解放軍遠火、火箭軍、福建大埕灣附近地面部隊動態等。國防部長邱國正指出:「最近敵情異常,國軍初步研判,共軍9月在做聯合軍演,我們都在掌握中。」

媒體問為何特別揭露,邱國正強調:「大陸會有這些動作,國防部有自己的解析……都在掌握中,並沒有刻意要隱瞞,或有什麼含意,國防部只是事實陳述。」

不負責任的「事實陳述」

好一個「事實陳述」,現在國防部也開始做學問了!發現解放軍遠火、火箭軍、福建大埕灣附近地面部隊演習,是一個事實陳述,就像陳述一隻黑面琵鷺會飛一樣。而對於信念、感覺和看法的觀點陳述,怎麼辦:為何解放軍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演習?解放軍演習會轉化成實戰嗎?國人是否應該囤糧備戰?

這些是國人最想知道的問題,但是國防部在做完了事實陳述之後,卻逕自把問題丟給國人自行解答,難道是在鍛煉國人仇匪恨匪意識、還是期望國人團結在以蔡英文和賴清德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周圍?

黑面琵鷺的確會飛(解放軍必然軍演),但是牠們飛去哪兒呢(軍演的目的)?是因為土地被污染所以飛離(武統戰爭之前的最後一次演習)?或是正常遷徙(例行演習)?國防部在掌握情報之後,應該分析情報並給個說法(判斷與預測)。

若涉及機密,那就不要公布;就像殲-20到底來過台灣沒有?國防部始終故作神秘,也許軍方知道、但不說;一旦說了就要公布殲-20出現在本島的時間、地點、航向、航速、起降機場等基本資料。也許軍方根本就不知道,乾脆啥都不說。

也許,解放軍遠火、火箭軍、福建大埕灣附近地面部隊演習,不完全是針對台海形勢,而是因應美韓聯合艦隊在黃海海域所舉行的兩棲登陸演習,和北海艦隊遙相呼應。按照我軍方固有思維,黃海屬於北部戰區管轄,不關我的事,我只要「管好」東部戰區就行了。

國軍真的掌握了情報?

兩棲登陸作戰是現代戰爭最複雜的作戰形式,因此,情報收集、分析、判斷極為重要。首先我們要問,國防部真的掌握了解放軍登陸部隊(陸戰隊)的所有訊息?

中國海軍陸戰隊是海軍之下的一個兵種,過去20年中,解放軍陸戰隊只有兩個旅,即第1陸戰旅和第164陸戰旅,全部隸屬南海艦隊。

2019年4月央視報導,2017年底的軍改,陸戰隊增加了4個合成旅和5個兵種旅,加上之前的2個旅共11個旅(每個陸戰合成旅人數大約7千人),總人數可能達10萬人,在北部、東部及南部戰區各部署了2個陸戰合成旅,這些合成旅分別部署在南部戰區湛江、東部戰區寧波、北部戰區青島。

為何陸戰隊部署在三大戰區?過去2個陸戰旅編在南海艦隊之內可以理解,可以直接處理南海島礁問題;部署在東部戰區處理台灣問題,也可以理解,為何也部署在北部戰區?

根據中國人用兵思想,在三個方向部署部隊,可對對手形成三面夾擊之勢。首先在正面發起攻擊,目的是吸引對手主力。其次,出奇制勝,也就是在側翼或背部攻擊,分割殲滅對手的防禦兵力。最後達到靈活用兵的目的。

基於靈活用兵原則,北部戰區的陸戰旅不但可以支援對台動武,還可能登陸朝鮮半島,如果那兒發生戰爭的話。同理,南部戰區的陸戰旅除了登陸本島,還可防衛南海,真正做到「長蛇陣」的精髓:擊首而尾至、擊尾而首至、擊中而首尾皆至。

大家都認為,解放軍攻台必然先在福建大規模集結兵力,而大規模集結兵力很容易就會被國軍和美軍所偵測感知,進而採取行動反制;但這很容易忽略北部與南部戰區陸戰旅的功能。

根據前國安會秘書長蘇起的說法,美軍很可能動用駐日軍隊援台,從整備到登船到台海至少需要5、6天。假設美軍援台需要6天,解放軍攻台至少也需要6天的整備,所以國軍必須頂住這6天等待美援。

這種認知明顯有問題,因為解放軍陸戰隊分別部署在三大戰區,從當地戰區直接登船以外線向心攻擊,根本無需到福建集結。因此,6天整備時間應該除以3,意思是從當地戰區發起攻擊所需時間是2天;換句話說,國軍的應變時間只有2天。

就算美軍每日可以空運1個重裝師兵力,這些兵力擺在哪裡?本島腹地狹窄,恐怕無法接待這些美軍。若派出兩棲攻擊艦或航母來台,必然成為解放軍的打擊目標,怎麼搞都不對。

多虧了美軍

經過近幾年解放軍在台海的軍事行動,已經貫穿日常、形成了常態化大練兵,對於解放軍遂行快速反應、聯合作戰、全向壓制和軍事懾壓大有説明。可以說,解放軍光靠這種持續性的軍事行動就能拖垮國軍。

既然如此,為何解放軍遲遲不對台動武?有人說是因為習近平的戰略定力、中國傳統的慎戰思想、美軍介入的可能性等等。隨著解放軍圍島軍演形勢的發展,我們逐漸發現,解放軍所針對的並不全然是台灣,竟然是美軍。

關於台海,大陸曾經有過路線之爭:先收回台灣、或先擊敗美軍?若先收回台灣,為何現在不動手?現在收回台灣固然可以立馬解決歷史問題,但是後遺症也不小,對於中國可持續發展的傷害明顯很大。

從大陸觀點來看,台灣人是中國人,雖然目前台獨當道,但收回台灣之後還可以經由教化改變思想;早幾年收回、晚幾年收回的影響不大。我們相信,這是大陸方面未急著武統的原因之一。然而,美軍卻是當前急迫的威脅。

即使美軍地面部隊數量不足以介入台海,但其加上日本與韓國的海空力量,硬碰硬也能夠與解放軍相抗衡。因此,解放軍至少要把美日韓3國海空軍力算進來、而且必須要有制勝的把握,才是比較保守的做法。

在此之前,我們認為解放軍不會輕易對台動武,即使圍島軍演只是把台灣當作「李代桃僵」的不幸對象而已。

看清楚了周邊形勢,對於解放軍遠火、火箭軍、福建大埕灣附近地面部隊的演習,國軍對於敵情公布或遮蔽與否,就不必顯得太矯情。只有胸有成竹的時候,才能表現出「恃吾有以待之」的氣魄。否則每天拘泥於文字,還怎麼打仗呢?

(作者譚傳毅為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研究員,法國博士,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