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人論：自然人權利主體的再思考
美國通過的人權法案。
文/曾建元
( 國立臺灣大學國家發展研究所法學博士、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暨社會科學學系暨、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客語與客家文化學分學程兼任副教授 )
1776年7月4日美國大陸會議通過的《美利堅十三個聯合邦一致宣言》（The unanimous Declaration of the thirteen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宣告：「我們認為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賦予他們若干不可剝奪的權利，包括生命、自由與對幸福的追求」。這是世界第一個將人權概念納入國家法律典章的文件，自此人權成為人類的共同追求和共享的價值。但美國最初的人權主體僅限於白人，有色人種的人權要到20世紀才獲得完整的承認。
人權的主體是指享有基本人權的個體，以自然人為原型，自然人的權利，始於出生，終於死亡，凡人皆有人權，不論其形體相貌才智。在自然人之外，自然人組織的團體符合一定條件，也可以擬制成為法人，而享有與其性質相容的人權。
智人（Homo sapiens）是脊椎動物亞門哺乳綱靈長目人科人屬唯一現存的物種，為自然人人權當然的主體，但智人當中的歐洲人有尼安德塔人（Homo neanderthalensis）雜交的基因，亞洲人更混有丹尼索瓦人（Denisovans），這兩種人都已滅絕。
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人類已經擁有基因改造的能力，即將動物與人的基因混合，創造出人獸嵌合體奇美拉（Chimera），2021年中美科學家共同發表了人與食蟹猴混合胚胎培養的實驗報告，這是人類探索器官培養移植的一大步，過去都是在人與老鼠或豬基因混合進行製造人類器官的實驗，一旦成功，則器官移植就不必依賴人類自身供應，或許可以解決現存器官黑市買賣所導致的活摘器官殺人機制。靈長類動物與人類親緣關係近，最有可能培養出人的器官。我國有《動物保護法》，對犬、貓及其他人為飼養或管領之脊椎動物，包括經濟動物、實驗動物、寵物及其他動物進行以福利為基礎的保護，尚未承認動物權利，但若人獸嵌合體的發展到達人猴或猴人的階段，使猴人出現心智（mind），擁有人類特有的認知能力，而可以具有意識、感知外界、進行思考、做出判斷以及記憶事物，對自然人的判斷，是否還可以只憑藉主要的基因結構，而不從人的心智或感知能力來進行思考。此時，人類似乎有必要發展類自然人或類人的權利體系，而將具有心智或感知能力的人獸嵌合體從動物的範疇劃分開來。
不過，2025年人工智慧（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I）的橫空出世，讓人們看到心智或感知能力脫離肉體獨立發展的可能性。人工智慧如此聰明，是因為它接受了來自全球大量的文字資料訓練，包括書籍、文章、網頁、對話等，而使其能在高效率的運算之中，模仿人類的說話邏輯與風格。這一種大型語言模型（Large Language Model, LLM），專門設計來預測語句中最合理的下一個字、詞或句子，藉此組合出連貫且有意義的回答。我們已經見識到人工智慧可讓機器執行類似人類的問題解決任務，從識別影像、生成創意內容到進行資料驅動的預測，而能夠查看、理解及翻譯語音和文字語言、分析資料以及提供建議等，人工智慧甚至發展出聊天機器人，與人類進行感情交流。如果人工智慧在大量的數據、記憶、推理與模擬基礎上形成自我意識，有喜怒哀樂、愛恨情仇，那就是人格了。具有人格的人工智慧，搭配人造的肢體，就是機器人。
屆時，類人的權利體系，有必要參照人權體系建構其相應的內容，然本文的初步想法是，類人不是獨立和完整的人格主體，它是主人的所有物，所以他不能擁有財產權和無體財產權，但由於具有人格，法律應當禁止主人以暴力和反社會的價值觀灌輸與人工智慧，以避免形塑出人工智慧的暴力和反社會的反人格。一旦人工智慧出現反社會人格，矯正不成就銷毀它，方不至於危害到人類社會的健全發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