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商務部擬禁中國無人機 甩掉它並非易事？
文/voa魏之
美國內華達州拉斯維加斯舉行的一個展會上展示的Autel Robotics X-Star 無人機。(2017年1月6日)
美國商務部正在考慮制定限制或禁止中國的無人機進入美國的新規則，並正在3月4日之前對可能實行的規則徵求公眾意見。美國有業界人士認為，這個禁令會對美國的無人機行業和用戶帶來極大的衝擊，但也有專家表示，短期的衝擊不可避免，但長期的回報將是巨大的。
美國商務部工業與安全局(BIS)1月2日罕見的發佈了一份擬議規則制定的預告 (ANPRM)，徵求公眾意見，以便為可能制定的規則提供資訊。該規則旨在確保無人駕駛飛機系統(UAS)或無人機的資訊和通信技術與服務(ICTS)供應鏈的安全和保障。聲明說，來自中國和俄羅斯的威脅「可能使我們的對手能夠遠端存取和操縱這些設備，從而暴露敏感的美國資料」。
中國無人機壟斷美國市場
據《麻省理工科技評論》報導，中國在世界無人機市場佔據主導地位，尤其是大疆創新在消費級無人機中擁有超過90%的市場份額和超過75%的美國無人機市場。
在美國，無人機被廣泛用於政府部門和私營企業，從物流、農業耕作到建築、能源、電信和保險行業。建築公司用無人機對建築物和基礎設施進行遠端檢查。電影製作人使用無人機從空中拍攝照片和視頻。農民用無人機播撒種子和噴灑殺蟲劑。快遞公司使用無人機運送包裹。公共部門將無人機應用於應急救援和執法目的。
位於密蘇里州的農業噴霧無人機公司(Agri Spray Drones)自稱是北美最大的農業噴霧無人機以及相關技術的經銷商。該公司從2019年開始測試用無人機進行噴灑工作。2020年1月到至今，該公司向美國45個州的農民銷售了2000多架無人機，主要是大疆創新的產品。1月2日，該公司剛與中國另一個無人機生產商極目(EAVision)建立了合作夥伴關係。
農業噴霧無人機的創始人和總裁泰勒·莫蘭德(Taylor Moreland)說，美國禁止使用和銷售中國生產的無人機將會對美國無人機行業和依靠無人機耕作的農民產生「毀滅性的影響。」他說，美國市場現在沒有能夠完全代替中國無人機的產品。
莫蘭德告訴美國之音：「因為在接下來的兩年裡，美國市場對農用噴灑無人機有很大很大的需求，我們談論的是數千架的需求。我從其他(美國)公司那裡得到的情況來看，他們遠未達到這個生產能力。只有兩三家公司的無人機硬體完全來自中國以外的地方。而他們花在這些無人機上的成本在25萬美元以上，而且它們還沒上市。所以，這不是要花多少錢的問題，而是可不可能的問題。」
布倫丹·斯圖爾特(Brendan Stewart)是美國紅貓公司的監管事務副總裁。該公司旗下擁有Teal和FlightWave兩個無人機品牌，主要專注軍用無人機的研發和製造。
斯圖爾特告訴美國之音，造成美中無人機的價格差的原因之一是美國的生產規模小。
他說：「目前，大多數美國製造商每月生產幾百到幾千台無人機，而中國製造商每年生產幾萬到幾百萬台無人機，再加上中國國企給無人機生產商提供投資，使它們能保持低廉的價格。」
中國製造無可替代？
斯圖爾特說：「美國每個無人機製造商都有一兩個零件來自中國。我們今天在中國採購的零件非常簡單，比如塑膠模塑件，螺旋槳複合材料，這些零件在美國的供應鏈非常有限。」
他說，紅貓公司已經開始更換中國生產的部件，以便在禁令開始後減輕供應鏈中斷，這個過程大概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莫蘭德說，不是所有的部件都能很容易就被替換。
他說：「碳纖維部件，鋁部件，塑膠部件，油箱等等，這些都是相對簡單的。 美國製造業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但是其他部件，和這些元件的原材料，比如電機，電子調速器，電子設備。這些都是專門為這些大型無人機設計的。 美國沒有很好的製造基地來生產這些特定元件，所以這需要一些時間來建立。」
華盛頓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戰略科技項目主任詹姆斯·路易斯(James Lewis)說，建立美國本土供應鏈需要幾年時間。
「國防部的國防創新部門為一些美國無人機製造商(如Skydio)提供了支持，但價格仍然是一個障礙，」他告訴美國之音。
但一些國會議員認為，對中國無人機的禁令很有必要。商務部宣佈徵集意見後，眾議院美中戰略競爭特別委員會主席約翰·穆勒納爾(John Moolenaar)和高級成員拉賈·里希納莫蒂(Raja Krishnamoorthi)1月3日發表了一份聯合聲明：
「中國製造的無人機，包括大疆製造的無人機，對我們的國家安全和所有美國人的隱私構成了嚴重風險。最近的新聞報導強調，在敏感的軍事設施附近越來越多地使用無人機，這引發了對間諜活動和國家安全的非常真切的擔憂。去年6月，特設委員會要求商務部利用其在資訊和通信技術及服務方面的權力來限制中國無人機在美國的使用。昨天，商務部做了這件事，我們國家的安全因此變得更好。國會和拜登政府也已經通過在今年的國防授權法中頒佈了《打擊中共無人機法案》來承認無人機威脅的嚴重性。在兩條戰線上迅速採取行動，包括這項重要的資訊和通信技術及服務方面的行動，不僅將加強我們的國家安全，而且還將發出一個明確的資訊，即美國在保護其天空免受中共的攻擊方面嚴陣以待。」
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航空航太安全項目副主任兼國防和安全部高級研究員克萊頓·斯沃普(Clayton Swope)也認為，全面禁止進口中國製造的無人機將為美國無人機公司創造機會，擴大規模並使其生產的產品類型多樣化，以滿足新的需求。
他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說：「短期內，當美國公司提高產量時，可能會給美國無人機用戶帶來一些不便。至少最初，成本會更高。但長期回報將是巨大的，因為它將使美國擺脫對中國製造的無人機的依賴。增加無人機的國內產量也最終會降低美國製造無人機的價格。」
大疆在美遭層層封殺
國會去年12月18日通過的一項國防法案包括一項條款，稱如果審查發現兩家中國公司對美國國家安全構成「不可接受的風險」，將阻止它們在美國銷售新無人機。國會已禁止聯邦機構購買中國無人機，但有一些例外，有幾個州已禁止公共資助的專案使用或採購中國無人機。
國防部自2017年以來限制採購和使用大疆製造的無人機。美國政府已將該公司列入多個黑名單，稱其向中國警方提供無人機以監視維吾爾少數民族成員侵犯人權，並指控該公司與中國軍方有聯繫。 大疆否認有不當行為，並因為被稱為中國軍事公司而正在起訴五角大廈。美國海關官員還阻止了一些大疆的貨物入境，因為擔心這些產品可能是用強迫勞動製造的。大疆稱其為「與海關相關的誤解」。
至於國防法案，大疆表示，該法案不包含允許該公司自辯的條款。
「我們呼籲相關技術情報機構對我們的產品進行審計，我們要求對任何調查結果做出公平的答覆，」大疆表示。
行業呼籲政府資金支援
美國商務部的禁令如果通過的話會在明年施行。美國無人機行業人士認為，不該禁用已經在使用的中國無人機。
斯圖爾特說：「將已經在工作的無人機移除，我認為對無人機領域的任何人都沒有好處，具有很大破壞性。你知道，我認為這裡的擔憂是從供應鏈、主權和國防的角度來看，我們需要過渡到美國製造的資產，但這不需要在一夜之間發生。」
儘管他認為今天圍繞限制中國無人機進口的所有擔憂是暫時的，可能在五到七年後將是無關緊要的問題，但是他說，在這個過渡階段，美國政府能對本土無人機行業提供直接的支持非常重要，通過政府政策來振興美國的技術製造業。
去年，美國眾議院提出了《急救人員無人機法》，將用一定的關稅受益幫助擁有無人機的關鍵公共安全機構或政府機構以非常低的價格購買美國製造的無人機。
在網路安全方面，去年年底通過的《國防授權法》包括撥款30億美元，用於支付小型運營商拆除中國設備並用被認為安全的設備更換而產生的費用。
無人機界的一些人希望美國也能夠出台類似政策幫助無人機使用者替換中國無人機。
北達科他州去年年底提出一項法案，為該州商務部提供撥款，用於無人機更換計畫。
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航空航太安全項目的斯沃普說：「聯邦政府和國會應該考慮採取類似措施，以説明擺脫中國製造的無人機。他們需要決定誰有資格獲得經濟支援。支援只會針對州、地方和地區實體嗎？私營部門無人機用戶，包括小企業和非營利組織，也有資格嗎？哪個機構將管理該計畫？」
美國國會2020年12月出台了替換華為和中芯國際的專案，美國聯邦傳播委員會2021年10月開始接受申請。
斯沃普說，美國國土安全部和美國聯邦航空局已經擁有管理撥款計畫的經驗，因此可以同樣快地為無人機建立類似的項目。
但是，路易斯認為政府不會出台類似專案。
他說：「電信網路在某種程度上具有戰略重要性，而無人機則不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