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樂義/把握主動權－阿奎利諾卸任前的呼籲
文/RFA亓樂義
聽眾朋友們，大家好。您現在收聽的是自由亞洲電台的「軍事無禁區」欄目。我是欄目主持人亓樂義。今天談美國印太司令部的軍事戰略，對中國形成一套新的作戰方略。
美國印太司令部司令阿奎利諾（John Aquilino即將卸任。他在美東時間3月20日出席聯邦眾議院軍事委員會舉行的聽證會上呼籲，美國要繼續把握主動權，才能有效威懾對手。這是他最後一次以印太司令部司令的身分在國會作證，並向國會提交一份43頁的書面證詞，對過去3年美國在印太地區的軍事態勢和國家安全挑戰作出全面性總結。
同步開展四項工作
阿奎利諾在證詞中指出，美國印太司令部的責任區 (AOR)有3個主要威脅—中國、俄羅斯和朝鮮。這3國正採取前所未有的行動，挑戰國際準則並推進專制主義，她們之間相互關聯。比如，習近平和金正恩都支持俄羅斯對烏克蘭的入侵行動。
相較之下，中國是唯一有潛力、有實力、有意圖顛覆國際秩序的國家。證詞指出，即使中國經濟增長放緩，中國仍在積極持續軍事現代化建設，並發動脅迫性的灰色地帶行動。所有跡象表明，解放軍將遵照習近平指示，到2027年做好入侵台灣的準備。此外，解放軍的行動顯示，如果習近平下令，軍隊有能力按照他所希望的時間表，以武力統一台灣。
阿奎利諾說，他從2021年4月擔任印太司令部司令起，制定把握主動權（Seize the Initiative）策略，作為印太司令部實施國防戰略（NDS）的方法和路徑，改變聯合部隊以不同的方式思考、行動和運作，並且同步開展四項工作（建立分散式兵力態勢、增強聯合威懾行動、創新先進作戰能力、強化盟友與夥伴網路），從而威懾對手。
阿奎利諾向國會表示，把握主動權的工作取得一些進展，但承擔的風險很高，特別是由於軍事基礎建設、先進能力和資源的延遲交付，使得印太司令部無法在國際換日線（太平洋中線）以西的地區持續有效投射和維持部隊運作。
建立四大分散式兵力態勢集群
他還說，在3年的指揮生涯中，他只完成200多個軍事基礎設施建設中的12個，仍有47個高度優先的建設專案需要資金投入，可見軍費短缺。不過，在國會提供額外授權和資金支援下，情況有所改善。
在建立分散式兵力態勢方面，印太司令部做得相當有成效。證詞指出，威懾取決於聯合部隊迅速果斷採取行動的能力，這需要部隊部署和後勤網路日益靈活和分散。這幾年印太司令部以關島、日本、菲律賓和澳大利亞為核心，建立4個分散式兵力態勢集群，特點是打破第一島鏈和第二島鏈界線，把島鏈的作用合而為一，牽制中國沒有前後之分，而採取攻防聯動。
首先是關島集群。它由美國最前沿領土關島和北馬里安納群島聯邦（CNMI）以及包括密克羅尼西亞聯邦（FSM）、帛琉共和國和馬紹爾群島共和國（RMI）在內的自由聯繫邦（FAS）組成。阿奎利諾說，這是在國際換日線以西美國安全架構的基石。在危機中，關島集群的基地和基礎設施對維持聯合部隊運作至關重要。
目前美國與自由聯繫邦（FAS）的3個太平洋島國續簽了為期20年的《自由聯繫協定》（COFA）。根據協定，美國要為當地政府提供經濟援助，同時對這些國家的安全和防務擁有充分的權力和責任，包括廣泛進入其領土開展行動。阿奎利諾指出，這些地點將大大加強美國的後勤通信線路，以及航空分散和其他作戰能力。
關島集群是島鏈戰略大後方
新華社去年10月報導稱，美國與3個太平洋島國續簽《自由聯繫協定》具有重大的軍事和戰略考量，至少帶來3個影響。第一，3島國是美國向西太平洋地區進行力量投送的海空通道，若不續簽，美軍將喪失使用3島國海空域的排他性許可權，意味著美軍從美國西海岸、夏威夷和關島向東亞地區投送軍事力量將遭遇重大障礙。第二，3島國將充當關島基地群實施分散式作戰的有效備胎。第三，3島國境內將成為美軍重要的後勤補給基地，在此大量預置彈藥、油料、備件等物資，一旦有需要，美國機艦和兵力可以隨時部署。
可以說，關島集群是美國二合一島鏈戰略的大後方。強化關島集群建設，除了能阻止中國前出並深入西太平洋，也能確保島鏈攻防的完整性，先穩住後方，立於不敗之地。
再來看日本集群。阿奎利諾上任後尤其注重日本西南諸島防禦。去年10月，美國在先島群島首次部署TPS-80雷達系統，為西南諸島提供先進的情報、監視和偵察能力，應對中國機艦頻繁穿越附近海空域。目前美國印太司令部與日本磋商，擴大美日設施的聯合使用，並加強以日本先島群島為重點的雙邊演習和訓練。日本防衛大臣木原稔日前指出，島嶼防衛直接關係到國家存亡。日本必須明確展現決不允許憑藉力量單方面改變現狀的意志與能力。
由於具備強大的經濟和技術實力，日本在島鏈防禦的角色將比以往任何時刻都顯得突出和重要。4月10日美日首腦會談在華盛頓舉行，雙方將商定修改指揮體系，美方除了加強駐日美軍司令部的功能，還將與今年底啟動的日本統合作戰司令部保持順暢合作。隨著日本擁有反擊能力（對敵基地攻擊能力），美日也將提升相應的聯合戰力。換言之，日本自我防衛的自主性將會提高。
兩條島鏈整合為一
美國常務副國務卿坎貝爾（Kurt Campbell）日前透露，美日首腦會談預計將磋商日本與美英澳三邊安全夥伴關係（AUKUS）在機器人等尖端技術領域的合作。坎貝爾說，日本在安全保障和技術領域能發揮較大能力。AUKUS是以在澳大利亞部署核動力潛艇為第一核心，以共同開發人工智慧（AI）等為第二核心。4月10日的美日首腦會談，將商討第二核心。作為具體領域，除了機器人技術，坎貝爾還提到網路和反潛戰等相關領域的合作。
除此，日本首相岸田文雄訪美期間，還將在4月11日參加首次舉行的美日菲三國首腦會談。三方將討論軍事演習和訓練、基礎設施、科技等領域的具體合作措施，並就東海和南海局勢交換意見。坎貝爾說，面對中國在南海加強活動，三國首腦會談將變得非常重要。屆時，三方將商討實現對話的定期舉行，並更加確認不容許他國試圖憑藉力量單方面改變現狀的共識。
由此看出，日本集群將和菲律賓集群與澳大利亞集群接軌，使第一島鏈與第二島鏈不僅在地緣上，更在尖端技術領域藉由合作而整合為一。在作戰任務上，可能有兩種任務分工：
以日本和菲律賓為核心所組成的第一島鏈集群，主要側重於情報、監視與偵察，實施近海防禦並對中國在東海和南海的威脅行動進行遏制，在鄰近地區執行防禦和反制行動，維護盟友和戰略夥伴的安全。
以關島和澳大利亞為核心所組成的第二島鏈集群，主要作為美國在西太平洋的後方基地，為遠端投送兵力提供後勤支持與補給，確保美國在整個島鏈戰略上的軍事存在和優勢地位。
組建聯合部隊總部
在增強聯合威懾行動方面，阿奎利諾在證詞中指出，美國威懾行動的關鍵是維持在前沿駐紮和輪換部隊，能對任何突發事件做出快速反應。此外，海軍、陸軍和海軍陸戰隊需要採購擊敗印太地區威脅所需要的不同彈藥類型和數量。這應該是來自俄烏戰爭的啟發。
為了把各軍種能力融入為一支一體化聯合部隊，印太司令部正在改進其作戰指揮和控制，以提高聯合作戰的熟練程度和有效性。這一過程的第一步是在關島組建聯合部隊總部，也就是密克羅尼西亞聯合特遣部隊（JTF-M），先把關島的聯合、全域指揮和控制效果以及任務指揮和控制整合在一起。截至今年1月，該聯合特遣部隊的首批人員已抵達關島，為建立持久性的聯合作戰總部創造條件。
由此或許可以這樣理解。一旦美中開戰，美軍前沿指揮中心將不在日本或第一島鏈，而是在關島。密克羅尼西亞聯合特遣部隊是這個聯合指揮中心的雛形，成熟之後將承擔指揮、控制和協調美軍在印太地區的各種作戰行動和軍事活動的主要責任。
從殺傷鏈到殺傷網
在創新先進作戰能力方面，印太司令部提出聯合火力網路（Joint Fires Network）的作戰概念，目的是建立一個連貫的架構，使不同軍種和部隊能夠在共同的作戰圖像下協作、共用情報和資源。阿奎利諾指出，聯合火力網路提供了一種分散式的殺傷鏈機制，可以集成、同步和利用各種作戰平台，以最大程度提高聯合作戰的效率和效果。
去年，印太司令部開發並部署15個聯合火力網路實驗套件，並經過3個聯合演練的實驗，今年將推出第一個版本。如今，殺傷鏈已經演變成分散式殺傷網，這反映美軍聯合作戰在智慧化發展上的一次躍升，展現出智慧化戰爭設計的某種雛形，解放軍正在嚴密關注。
可以說，美國印太司令部這幾年透過把握主動權，對中國形成一套新的作戰方略。島鏈戰略的基本要素也發生根本性轉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