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戰爭和世界新秩序 :給西方的一面鏡子?
文/法廣
在俄羅斯開始入侵烏克蘭一年後,聯合國大會2月23日再次以壓倒性的票數要求俄羅斯軍隊撤出。141個國家批准了一項決議,重申要求俄羅斯聯邦立即、完全和無條件地從國際公認的烏克蘭領土上撤出其所有軍事力量,並呼籲停止敵對行動,7個國家投了反對票(俄羅斯、白俄羅斯、敘利亞、北韓、馬里、尼加拉瓜、厄立特里亞),包括中國和印度在內的32個國家棄權。這項不具約束力的決議實際上更具有象徵意義,即使在聯合國安理的決議也會因俄羅斯一票否決而不能採取任何行動,但足以反映出這場戰爭帶來的世界格局變化:普京遠遠沒有被孤立,而西方國家也並未氣數已盡。
該決議的票數與一年前2022年3月2日的第一次因烏克蘭戰爭譴責俄羅斯的投票相比,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有16個國家改變了他們的投票:當時的結果是, 141票贊成,5票反對,35票棄權。最近在聯大投票結果顯示,四個之前曾棄權(或缺席)的國家投票譴責了俄羅斯的入侵,分別是伊拉克、馬達加斯加、摩洛哥和南蘇丹,但兩個在2022年棄權的國家這次支持卻選擇支持俄羅斯,它們是馬里和尼加拉瓜,毫無疑問,這兩個國家近幾個月與莫斯科的關係越來越緊密。
«烏克蘭戰爭和世界新秩序»
如何從多個視角來看待烏克蘭戰爭?法國L’Observatoire出版社和蒙田研究院(Institut Montaigne)最近聯合出版«烏克蘭戰爭和世界新秩序» («Guerre en Ukraine et nouvel ordre du monde») 一書,由法國前大使米歇爾-杜克洛(Michel Duclos)主編,請來自世界各地的有影響力研究人員22篇文章分析闡述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攻勢所帶來的地緣政治和外交影響,有助於從更全面的維度來觀察或理解當今的世界。
出版社在書的介紹中首先提出了問題:烏克蘭的戰爭將帶來什麼樣的世界新秩序?它將敲響西方霸權的喪鐘,還是相反,它將得到加強?新興大國在未來會有什麼地位?這些都是需要理解自2022年2月24日以來所發生的事件,以及為未來做準備所需要思考的點,而且僅有西方的解讀是不夠的。烏克蘭戰爭的爆發在世界範圍內產生了不同程度的震蕩。有些人認為是 歐洲人之間 的衝突,有些人認為是 全面的文明衝擊,各地的看法都不一樣。正是通過將這些觀點並列在一起,才能對正在發生的巨大動蕩獲得最清晰的認識。受委託撰寫本書的22位地緣政治專家來自世界各地不同的背景和地區,從中國到非洲,海灣國家、歐洲、美國、烏克蘭和俄羅斯,他們的聲音有時對立,有時互補,有時嚴厲…… 每個人都勾勒出了初步的假設。展示了在當今世界上共存的觀點的非凡多樣性,明天的世界則有多種可能性。和平仍然是最常見的前景,但代價是什麼,將以什麼形式呈現?都值得深入探討。
《世界報》就這本書撰文指出,通過22個國際視野世界,或者至少通過研究人員和知識分子,特別是來自所謂 南方 國家的研究人員和知識分子的眼睛來看待烏克蘭的戰爭。為理解全球從非洲到拉丁美洲的大部分國家如何以及為什麼仍然對烏克蘭戰爭相對冷漠,其中一些國家——如印度和許多非洲國家——在聯合國投票期間不譴責俄羅斯的入侵,另外為何還有很多國家拒絕實施制裁都提供了非常有用的參考。
烏克蘭戰爭如何改變世界?
文章指出,即使其結果和持續時間仍不確定,烏克蘭的戰爭已經改變了世界。正如這本文集的22位作者的文本所顯示的那樣,不會再回到以前的情況。
編輯米歇爾-杜克洛(Michel Duclos)認為:南方國家對烏克蘭戰爭的反應是世界去西方化的一個突出反映。西方世界,尤其是歐洲,已經被戰爭重返大陸所震撼儘管這是一場特別殘暴的衝突,包括髮生針對平民的屠殺和勒索的行為,杜克洛說,但在西方世界之外,這場戰爭被視為 歐洲人之間的衝突,不應分散對更重要問題(氣候、糧食安全、其他危機的解決)的注意力。
因此,普京在世界範圍內遠遠沒有被孤立。此外,在許多發展中國家,克里姆林宮的主人有着這樣的光環,早在2000年代中期,他就是第一個公開挑戰當時處於權力頂峰的美國的人。當時的中國還比較落後。
多種觀點
全球明日研究所主席錢德蘭-奈爾(Chandran Nair)警告說:將世界畫分為民主軸線兩邊的兩個陣營是限制性和倒退的。他指出,1945年的《聯合國憲章》中並沒有 民主 一詞。這使得每個國家可以選擇自己的政治制度。他在南方國家的許多同仁也持同樣的觀點。來自貝寧的分析家和經濟學家、智囊團Wathi的創始人Gilles Yabi指出,怨恨是理解非洲和西方之間關係的一個重要因素。印度人拉姆-馬達夫(Ram Madhav)是總理納倫德拉-莫迪的政黨–印度人民黨的前秘書長,他在文中主張建立一個新的世界秩序,將經濟自由主義和 文明民族主義 相結合。
最直接批評西方統治的是兩個俄羅斯撰稿人,這並不令人驚訝。政治家蒂墨菲·博爾達切夫(Timofei Bordachev)譴責說雖然蘇聯和中國都有代表,但聯合國系統仍然是西方統治世界政治的產物,它建立在能力過剩的基礎上。 文章說,博爾達切夫是莫斯科瓦爾代討論俱樂部的成員,這是一個接近克里姆林宮的論壇。據他說,恐怖平衡是對國際秩序瓦解的回應。另一方面,土耳其學者埃夫倫·巴爾塔(Evren Balta)和索利·奧澤爾(Soli Özel)詳細分析了過去20年裡像土耳其這樣不受約束的中等國家的地緣政治的出現,認為,黨西方與莫斯科和北京之間的對抗加劇時,將迫使這些國家選邊站。
西方和歐洲國家的撰稿人,包括如法蘭西學院教授呂克·範米德德拉爾(Luuk van Middelaar)、保加利亞政治家伊萬·克拉斯捷夫(Ivan Krastev)和開放社會基金會歐洲和歐亞大陸執行主任丹妮拉·施瓦澤(Daniela Schwarzer)則分別分析了這場衝突如何已經深刻地改變了歐盟。其中,施瓦澤指出:自2022年2月24日,即俄羅斯入侵的第一天起,西方陣營就以二十多年來從未見過的決心團結起來,向烏克蘭提供軍事和財政支持,並對俄羅斯實施制裁。
米歇爾-杜克洛在書導言中指出,情況確實是矛盾的:如果說西方創造的秩序似乎已經氣數已盡,但現在的情況是,西方聯盟仍然屹立不倒,並且有能力復原,。他對歐洲終於充分認識到普京政權的性質表示歡迎,普京政權已被放過太久,但也認識到一個由權力關係主導的世界的地緣政治現實。然而,他也指出,要彌合 西方和其他國家 之間日益擴大的差距並不容易,特別是如果衝突,很可能是長期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