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走進克里米亞:一度失寵的黑海明珠
王文(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執行院長)
文/觀察者網
【導讀】 10月8日,連接克里米亞半島和俄羅斯本土之間的大橋上發生了卡車爆炸事故,俄方表示將展開調查,而烏克蘭總統辦公室則稱此次事件「只是個開始」,似乎暗示爆炸和起火與烏克蘭方面有關,但也沒有自曝任何「實錘」。克里米亞大橋全長約19公里,是目前歐洲最長的大橋,被稱為俄羅斯的「世紀工程」。
在過去8年間,克里米亞地區的發展較依賴俄羅斯聯邦「輸血」式投資的增長模式,而不利的國際環境仍然是發展的緊箍咒。主權爭議依然是橫亙在克里米亞發展面前的難題。
本文為作者在克里米亞調研時的一些見聞和觀察,僅供讀者參考。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王文】
看到克里米亞大橋10月8日發生爆炸的新聞,內心是一陣後怕。在此20天前,也就是9月17日,在中俄兩國機構的安排與推薦下,我與同事以普通研究者的身份調研了克里米亞。從俄羅斯城市頓河畔羅斯托夫乘火車,歷時12小時,抵達克里米亞首府辛菲羅波爾。途經港口城市、也是俄羅斯第三個直轄市塞瓦斯托波爾,後經東南部的雅爾達後,離開克里米亞半島。進出克里米亞半島,都要經過克里米亞大橋。
這座俄羅斯花鉅資建成的公路、鐵路兩用橋樑,2018年正式通車,19公里長,是世界十大跨海大橋之一,也是歐洲最長的大橋。從現場視頻看,損毀橋距不算長,修復難度還不算高,事實上不到24小時就恢復通車了。但我的克里米亞嚮導吉瑪已抑制不住憤怒,第一時間就回復說,這是烏克蘭對俄羅斯的正面進攻,不是一起偶然事件。
是的,肯定不是偶然事件,原本被稱為「黑海明珠」的克里米亞此時再次推到了國際輿論的最前沿。對此,中國學者有必要以親歷方式研究此地,知曉克里米亞事件的原委與最新狀況。
「克里米亞問題已解決」?
克里米亞,位於俄羅斯最西南部的克里米亞半島,是一個高度自治的地方共和國,面積2.6萬平方公里。人口約200萬,俄羅斯族占絕對多數,母語為俄語的人占84%,母語為烏克蘭語的僅占3.3%,其他則為克里米亞韃靼語等。
半島地緣位置險要,像一隻恐龍爪踩進呈梯形的黑海,向東扼守亞速海咽喉,向南隔黑海與土耳其相望,西望巴爾幹半島,北接烏克蘭全境與東歐大平原,東瞰高加索地區。自古以來,克里米亞都是「兵家必爭之地」,甚至有「得克里米亞者,有望占整個中東」的說法。
歷史上的克里米亞曾是多次重大戰爭的發生地,先後被希臘、拜占廷帝國、金帳汗國、奧斯曼土耳其帝國佔領,18世紀末被俄羅斯帝國吞併,後歸蘇聯管轄,降格為克里米亞州。1954年,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下令將克里米亞州劃歸當時的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
蘇聯解體後,克里米亞半島歸屬問題,成為烏克蘭、俄羅斯、克里米亞地方政府之間的長期糾紛。克里米亞要求完全獨立或重返俄羅斯的呼聲不斷,周邊局勢時緊時鬆,直至2014年3月16日,克里米亞全民公投,超過96%的投票者贊成克里米亞加入俄羅斯。俄方表示,尊重並支持克里米亞人民的選擇。兩天后,俄羅斯總統普京批准克里米亞加入俄羅斯聯邦。
此事在國際上引發軒然大波,美國等G7集團宣佈對俄羅斯及其克里米亞實施制裁。2022年2月,俄烏衝突爆發,烏克蘭方面多次宣稱要收回故土,包括克里米亞。克里米亞頓時又成全球關注焦點。
然而,這些制裁並沒阻止俄羅斯對克里米亞履行實際管轄權,我就是持俄羅斯簽證進入克里米亞的。沿途看到所有的車牌都標上俄羅斯國旗,所有城市街道景點商店的標識均為俄語。地處克里米亞西南端的塞瓦斯托波爾港內,俄羅斯黑海艦隊總部周邊,多艘軍艦在黑海上搖曳,還有幾艘停港休整。
克里米亞已然是俄羅斯聯邦實際治理下的區域,無怪乎總統普京多次表示,克里米亞問題「已徹底解決」。現在,克里米亞大橋被炸,烏克蘭方面說這只是「開始」,看來,克里米亞問題還遠未解決。
8年來,經濟增長迅速
說實在的,我的確是戰戰兢兢地進入克里米亞。因為9月中旬烏克蘭反攻,克里米亞已處在受襲的軍事前線,就在抵達前日,克里米亞某地還遭遇空襲。但到了克里米亞,發現了太多過去未曾料到的美麗景色、寧靜氛圍與歷史積澱。克里米亞原本是一個世界最佳的休閒旅遊療養之地,但2014年後卻成了國際輿論瘋傳的兇險之地和政治漩渦。這顆「失寵的黑海明珠」應該有其本來的面貌。
出發前,克里米亞副總理格奧爾基·穆拉多夫在莫斯科接見我,贈予一本《克里米亞25問》,裡面直白簡捷地回答了諸多「到克里米亞危險嗎?」「2014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克里米亞有權退出烏克蘭?」「為什麼是俄羅斯在為克里米亞投入額外的資金促進發展?」等諸多重大而敏感的問題。
穆拉多夫還透露道,蘇聯解體後,克里米亞幾乎沒有私人投資和政府撥款,2014年克里米亞「脫烏入俄」改變了他們的命運。過去8年,克里米亞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希望更多中國人能進行細緻與自由的調研。
起初,我對他講的內容將信將疑。但公開資料顯示,8年來,克里米亞的確變化很大,年均GDP增長約5.5%,是俄聯邦經濟增長的2倍多。2014年之後,俄羅斯每年花重金投資克里米亞,前五年就推動了1600家公司入駐克里米亞半島。截至2022年初已投資了1.3萬億盧布(約合現價1500億元人民幣),主要用於工程基礎設施、供水、交通綜合體等。
在克里米亞,我看到了蒸蒸日上的景象。從俄羅斯聯邦一側直接跨過刻赤海峽的克里米亞大橋,火車穿過大橋時,所有乘客都舉起相機記錄大橋雄偉與壯觀的景象。
大橋兩端是新建的塔夫裡達高速公路,沿途約200公里到首府辛菲羅波爾,兩側多個加油服務站嶄新且先進,咖啡機、烘乾機、大型超市、休息用餐區一應俱全,絲毫不比中國國內高速公路服務區遜色。
在克里米亞南部山區兩側,種植著一望無垠的葡萄園,還打造了一個叫「金色麥穗」的葡萄酒博物館。館內各類葡萄酒品種應有盡有,二樓露天的用餐品嘗區面朝寬闊無際的葡萄園,遊客無不流連忘返。當前,克里米亞已與克拉斯諾達爾、達吉斯坦共和國並列為全俄三大葡萄酒種植區,有100多家企業種植葡萄,面積達2萬公頃(2020年),最大的葡萄園占地4000公頃,相當於5600個足球場。
2014年後,克里米亞被制裁,烏克蘭斷水,使本身淡水資源緊缺的克里米亞居民雪上加霜。現在,通過從半島東部俄羅斯聯邦一側的北克里米亞運河的供水,半島內水庫蓄水量常年在80%以上,以至於停建了海水淡化站。
此外,8年間,與橫跨刻赤海峽克里米亞大橋一起建成的,還有庫班-克里米亞能源橋、克拉斯諾達爾邊疆區-克里米亞天然氣管道、巴拉克拉瓦火力發電廠,全面解決了克里米亞來自北面的交通、能源和水封鎖。
克里米亞大橋建成四年來,年均通車約200萬輛,極大促使克里米亞的旅遊業騰飛。當前,克里米亞全域年均接待遊客量比2014年增加了50%以上。2020年新冠疫情蔓延,仍有630萬人去克里米亞旅遊,是俄羅斯聯邦85個主體中唯一一個旅遊業實現正增長的地區。我也是愛旅遊之人,但克里米亞的旅遊內容,包括健康水療、美食旅遊、體育極限運動、自然景點、軍事旅遊、商務旅遊等等,應該在世界上算是少見的。
克里米亞人民生活水準也明顯提高。2013年人均現金收入為7425盧布,2021年為25953盧布。我問詢同行司機、住處前臺、餐廳服務員的切身感受,得到一致的答案都是個人收入年年在增長。
不過,2022年俄烏局勢令克里米亞旅遊遭受重創。半島內唯一的辛菲羅波爾機場被迫關閉,所有入半島者都只能乘火車或汽車進入。「遊客只有前幾年的一半不到」,塞瓦斯托波爾港灣邊的西瓦斯餐廳服務生阿麗莎憂愁地說道。
塞瓦斯托波爾港的上空經常會有戰機低空飛過,轟鳴聲震耳欲聾。我每次都會情不自禁地抬頭觀望,但當地人卻司空見慣。「沒事的,烏克蘭不敢、也拿不回克里米亞的,」司機吉瑪說,「我們全民公投回到俄羅斯,沒有人能扭轉!況且現在的情況越來越好!下次你再來又是另一番更美的景象了。」
的確,在塞瓦斯托波爾港西南部的士兵水手廣場旁,一個超大型商業、遊樂與住宅綜合體正在竣工中,多個起吊機矗立,工程車來來往往,周邊還有數個住宅社區在建設中。在雅爾達近郊,日本企業投資的超大型旅遊綜合體也在竣工。破損多年的沿海公路也時不時地看到翻修與再鋪瀝青的場景。
克里米亞的未來不平坦
我在克里米亞的三天,更像是調研某個精緻的旅遊景點,而不是俄烏戰事的前沿地帶考察。不過,深入思考克里米亞的現實狀況與未來走勢,仍會對其前景不平坦而揪心擔憂。
美軍高級將領本·霍奇斯9月初接受採訪時表示,烏克蘭軍隊「有可能」接近克里米亞並在那裡部署短程導彈系統。9月17日,在我抵達前的一天,克里米亞半島內某個地區遭到空襲。已有不少傳聞說,烏克蘭要炸克里米亞大橋。
也有公開信息顯示,為防止軍事基地遭襲,俄軍已從克里米亞半島轉移了數十架戰鬥機、潛艇。在塞瓦斯托波爾軍港,除了七八艘停港整修的軍艦外,我並沒有看到黑海艦隊實力雄厚的巡洋艦、驅逐艦群。這些軍事動作讓國際投資界人心惶惶。
一位投資人士透露,俄羅斯八年來對克里米亞的投資是不遺餘力的,甚至是超國民待遇。比如,塔夫裡達高速公路的建造標準遠高於俄羅斯聯邦本土一側,未來是否能繼續保持對克里米亞過去八年來的投資速度顯得很不確定。
我問詢的多位當地人都對2014年入俄的決定持有正面與積極態度,甚至不少年輕人還真誠地稱讚「俄羅斯是偉大的國家」、「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是俄羅斯」等,但對這次俄烏衝突卻有不少微詞。有的說,自己親戚在基輔、在哈爾托夫,遭受炮火威脅,擔驚受怕。有的則說,戰爭前線的資訊不明,萬分擔心。
多年來,克里米亞就是上百萬烏克蘭、俄羅斯人混居,兩個民族千年前同宗同源,語言差異不大。2014年克里米亞「入俄」,普通烏克蘭人持護照仍可進入克里米亞境內。目前,半島內的手機信號與俄羅斯聯邦本土的信號仍不是完全相通的,俄羅斯的銀行刷卡支付在半島內只有在大型超市、餐廳可用。出半島入俄本土,則需要較嚴格的安檢。因此,如何保持半島內的團結與融入俄本土,尤其是實現在各個領域無障礙的互聯互通,變得相當重要。
一方面,俄羅斯聯邦在克里米亞半島內大力推行俄羅斯的國家認同,宣傳俄羅斯與克里米亞共通的歷史與現狀。比如,坐落在塞瓦斯托波爾的黑海艦隊博物館內文物琳琅滿目,記載著一個半多世紀以來俄羅斯海軍經略黑海、擁抱克里米亞的歷史。在黑海艦隊總部邊,矗立著高達數十米的列寧雕像,手指黑海方面,象徵著在蘇聯脈絡下的俄羅斯與克里米亞一致對外。在雅爾達會議遺址的裡瓦迪亞宮,也淡化二戰會議的重要性,而強調一百多年來俄國對雅爾達地區的開發與建設。2016年,俄羅斯央行還把克里米亞內的沉船紀念碑繪入200盧布鈔票面值圖案中。
另一方面,俄羅斯在半島內不斷建造象徵著「各民族是一家」的、體現和解政策的建築。在塞瓦斯托波爾軍港外沿,有一座科爾松古希臘時代城市遺址,當地近年來倍加呵護,試圖突出當地歷史的千年延承。遺址附近新建了一座堤壩和平廣場,講述多年來克里米亞多民族共生共榮的精神圖騰。半島南部還建造了一座二戰英雄防禦與自由軍事博物館,鼓勵青少年不定期地瞻仰,還舉辦各類模擬戰場活動,吸引當地民眾對共同抗爭法西斯的歷史認同。
從目前的情況看,這些措施是卓有成效的。但是隨著2022年下半年開始俄烏衝突中俄羅斯不斷「撤退」以及烏克蘭聲明必須拿回克里米亞的聲勢,所有人或許都難以推測克里米亞的命運,以至於我在離開酒店時,在其住戶薄留言道:「願克里米亞永遠和平。」
克里米亞與中國
國內學術界對克里米亞身份認同的研究是充分的。克里米亞問題的本質,是蘇聯解體以後仍存在的嚴重的身份認同難題。在此推薦學者封帥一篇長篇學術論文在《悲劇的誕生:身份認同困境與克里米亞的命運》,其中寫道:
「克里米亞半島以俄語為共同語言,在俄語的歷史敘事中,烏克蘭的缺位和韃靼人的反面角色使其難以通過歷史敘事的重構形成新的國家認同和統一的地區認同。同時,由於長達數百年的俄羅斯化過程,整個半島的符號體系完全俄羅斯化,無論是地理名稱、城市雕塑、政治符號抑或是文化標籤,都被打上了鮮明的俄羅斯印記。在原蘇聯空間內複雜的族群分佈狀態下,烏克蘭中央政府無力主導克里米亞的身份認同建構。而克里米亞人為了平衡來自基輔的外在壓力和來自韃靼人的內在壓力,繼續維持並強化本就在本地區佔據主流地位的俄羅斯民族身份,不可避免地選擇了繼承蘇聯所賦予克里米亞的所有身份符號,並重新尋回沙俄時代的歷史敘事,強化自己的俄羅斯身份。
在俄羅斯身份認同不斷強化的大背景下,克里米亞在20世紀90年代就產生了以民族主義為基礎的分離主義運動,在1994年,整個分離主義運動達到了高潮。時任烏克蘭總統庫奇馬憑藉高超的政治手腕和有利的國際背景,在沒有產生衝突的情況下瓦解了90年代的分離主義運動,但始終沒有辦法推動克里米亞地區形成烏克蘭身份的建構。最終,在2014年3月,身份認同的困境最終成了克里米亞事件的導火索。克里米亞事件的發生也再次證明,身份認同的問題並不能完全決定國家或地區的命運,但是如果一個多民族的國家或地區長期無法擺脫身份認同的困境,那麼它始終都將成為這個國家或地區未來發展道路上的潛在威脅。」
對於克里米亞,中國的立場一向秉持客觀公正,希望各方保持克制,儘快通過對話尋求政治解決途徑,尊重各方合理關切和正當權益,實現克里米亞問題的妥善處理和解決。
不過,克里米亞對中國的渴求遠不只這些。拜訪俄羅斯科技教育部時,我無意間發現了2021年一本中文手冊,封面赫然幾個大字《克里米亞-中國:對克里米亞投資》。翻開第一頁就寫著克里米亞共和國總統謝爾蓋·阿克肖諾夫的一段致辭:
俄中合作已經發展了幾十年。如果說在上世紀 90年代投資政策與經濟之間的互動規模微不足道,那麼,21世紀以來,中國已成為俄羅斯最穩定、最可靠的經貿夥伴之一。現在克里米亞正積極加入這一領域,即出口、聯合專案、旅遊業。克里米亞也有一些東西可以向中國合作夥伴提供。
中國人民愛上了克里米亞霜淇淋、葡萄酒、精油產品。這只是半島生產的商口一小部分。療養勝地和旅遊綜合體已準備好全年接待遊客。克里米亞正發展保健、兒童、娛樂、教育和其他類型的旅遊業。
克里米亞具有多樣性,並準備好在新的基礎設施、旅遊業和其他專案(包括使用公私夥伴關係機制)中創建有吸引力的專案。
接著這本手冊用70頁圖文並茂地講述了克里米亞的優惠條件、商業吸引力以及在體育、農業、奶油、紅酒、旅遊投資上的優勢。
我不想給克里米亞的投資做廣告,但有幾條資訊與中國企業與商貿動向相關。截至2020年中國已成為克里米亞共和國出口目的的第三大國際貿易夥伴,占其出口額的13.2%,僅次於烏克蘭(43%)、白俄羅斯(20.7%)。
越來越多克里米亞企業希望將產品投放到中國。克里米亞三大食品工業生產商正向中國出口,一家茶公司、一家軟飲料工廠和一家霜淇淋工廠。2016年,克里米亞產的霜淇淋通過了包括獸醫檢驗證書的質檢程式,已進入中國市場。中國年進口至少500噸霜淇淋並在六個省設有倉庫。
而中國企業家代表團也于2016年春季訪問克里米亞,與葡萄酒生產企業達成合作協定,幾個月後第一批1.7萬紅酒就運抵中國。
坦率地講,我看著這本《對克里米亞投資》的手冊,能感同身受地體會中國企業家們的遲疑。俄羅斯被西方集體制裁上萬次之多,至少在2022年秋季的戰場受到北約支持下的烏克蘭軍隊的壓制,估計沒人敢前往。
但另一方面,火中取栗的冒險精神,中國企業與商貿人士並不缺乏。離開克里米亞三天,我到車臣,車臣華人協會會長李強的一句話或許可以收尾。他2003年到車臣,當時戰爭還在收尾階段,槍林彈雨,但李強說,「當時,錢真的是太好賺了。」
從這個角度看,深度調研並關注克里米亞進展,對中國外交、政治的意義在於保持一種現實關切與追蹤,但對中國企業、中國投資甚至中國旅行者而言,或許是潛藏的巨大機遇。
「願克里米亞永遠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