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蕭衡鍾》馬英九「憲法一中論」禁得起挑戰

文/蕭衡鍾

前總統馬英九12天赴陸祭祖之旅順利畫上句點，回顧馬英九此行非但沒有把台灣賣掉，在大陸官員面前多次提到「中華民國」及「中華民國憲法」，並自稱為「前總統」，還提到憲法裡的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兩岸同屬中華民國主權範圍的說法，引起社會熱烈討論，這以法學的角度來說完全禁得起挑戰。

台灣與中國大陸的政治地位及主權歸屬，對於兩岸人民來說，絕對是這世紀以來最具爭議且最無解的課題，由於兩岸關係有其歷史上的糾葛，也有其兩岸人民血濃於水的情感，加上兩岸分治後，台灣與大陸民眾有其政治立場及想法，各有各的論點堅持，到目前仍沒有絕對定論。

以務實的角度來說，海峽兩岸自1949年以來，便由國民黨及共產黨隔著海峽分治，台北與北京是兩個獨立的政權，雙方皆聲稱主權及於對方，但治權始終無及於對方，雙方在領土及治權上皆無完整性。

國際上，由於國共兩黨均堅持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所以並沒有雙重承認的空間，在國際政治經濟的現實上，台北的國民黨漸漸地失勢，接連的與美國斷交、退出聯合國，取而代之的是北京的共產黨政權，成為世界上普遍承認代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權，不過，與此同時中華民國始終都還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

馬英九在湖南大學的演講，是以法學論點角度來闡明兩岸關係，他表示除了《中華民國憲法》在1997年增修時將中國分成自由地區與大陸地區兩個部分，另外在《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第2條中，清清楚楚的定義何謂台灣地區、何謂大陸地區，台灣地區是指台灣、澎湖、金門、馬祖，大陸地區是指台灣地區以外之中華民國領土。

對於馬前總統的憲法一中說法，陸委會隨即駁斥，認為馬前總統這樣的說法，是唱和呼應中共，企圖侵吞台灣的「一中原則」主張，完全與台灣民眾認知背道而馳。民進黨立委劉世芳也表示，台灣現在有「中華民國領海及鄰接區法」，以目前的實質狀況來說，台灣所能保有的領海與領地就是所謂的「台澎金馬」。

但事實上，我國大法官對於中華民國領土的爭議上並未做出解釋，根據大法官釋字第 328號所示，中華民國領土，憲法第4條不採列舉方式，而為「依其固有之疆域」之概括規定，並設領土變更之程序，以為限制，有其政治上及歷史上之理由。其所稱固有疆域範圍之界定，為重大之政治問題，不應由行使司法權之釋憲機關予以解釋。

馬英九是台大法律系畢業、美國哈佛大學法學博士，用中華民國憲法來詮釋兩岸關係，有沒有辦法解釋的過去，他自己心裡清楚得很。由於中華民國領土範圍為政治問題，司法院大法官並沒有對其解釋與定義，再加上憲法及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中，對於處理兩岸人民權益訂有台灣地區及大陸地區，一向依法行政的馬英九，當然可以大聲說出「兩岸同屬一個中國」，但非常清楚的他心中的中國，我們相信絕對是「中華民國」而非「中華人民共和國」。

馬英九說出「兩岸同屬一個中國」，絕對不僅止於自嗨或自我感覺良好。對於一向追求「祖國統一」的中共而言，只要能夠完成兩岸早日統一，在任何可以促進統一的形式上都有討論空間，如今馬英九提出中華民國憲法框架下的「兩岸同屬一個中國」，對於中共來說，正與「兩岸統一」的終極目標一拍即合，至於要用什麼方式、制度或模式可以留到之後再談。

此外，馬英九也擁護著兩岸關係發展的定海神針「九二共識」，馬英九及國民黨對於九二共識的詮釋為「兩岸都承認只有一個中國（中華民國），但各自表述」（一中各表），但中共對於九二共識的看法為「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代表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台灣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個中國原則）。

雖然國共兩黨對於「九二共識」的實質內涵詮釋各有不同，但其最大公約數是在「一個中國」之上，所以當國民黨在談九二共識，雖然跟中共談的有所不同，但其終極目標交都是在追求兩岸統一、一個中國，中共自然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國民黨自己表述，甚至對於台灣的對外參與、國際空間或是邦交國，雙方有其默契，中共並不會大力出手干預反對。

也因為國共兩黨對於九二共識的內涵，均為追求一個中國，實際上還是沒有共識，依照現今的國際情勢與國際現實，「中華民國」要成為那一個中國的可能性畢竟比較低。也讓民進黨、時代力量、社會民主黨、台灣基進這些政黨，僅願意承認有九二香港會談的歷史事實，但是不承認存在「九二共識」，因為實際上並沒有共識。

馬英九此行雖然不負眾望的用暗示或明示也好，清清楚楚地告訴大陸中華民國還延續的事實，在公開場合也用了「總統」的正式官銜，身為第一位卸任的中華民國元首訪問大陸，也算是替自己也為歷史留下了定位。

但兩岸關係的發展隨著時間與空間的推移，變化非常快速，馬英九用憲政及法律角度來論述兩岸關係的定位與其未來發展，是絕對站得住腳，陸委會也不用氣急敗壞的回擊；但以實際面來說，一般普羅社會大眾，未必可以了解兩岸關係發展的脈絡，未必有豐富的法學素養，也未必會關心兩岸，「九二共識」、「兩岸同屬一個中國」、「一個中國原則」、「一中各表」，這些政治術語對於一般民眾而言，或許真的不重要，人民祈望的是可以過著和平、富足、安康的日子就好。

（作者蕭衡鍾為國立聯合大學助理教授，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