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柳金財》民進黨重啟小三通 宜多對話少甩鍋

文/柳金財（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副教授）

行政院長蘇貞昌在立法院接受質詢時表示，民進黨政府並無反對恢復小三通，現在連負責檢疫人力和相關設施都沒裁撤，「問題出在對方」，藉此甩鍋中國大陸不願意重啟小三通。大陸對台政策採取「反獨促統」、「融合漸統」的主旋律，儘管近年來實施一系列單邊行動，實施暫停輸入台農漁產品的經濟制裁措施。然從經濟互賴、文化同源及中華國族主義建構，大陸短期內因執行嚴格動態清零疫情防控，在開啟小三通或有時機考量，但基本立場應是支持重啟小三通，促進兩岸交流及合作，方能邁向「融合和統」的統一路徑。

9月底中國大陸已公開表達恢復小三通的立場，國台辦發言人提出在完善處理疫情防控前提下，兩岸人員往來和交流應恢復正常，這是兩岸民眾的共同期盼。同時批評民進黨政府公布的調整入境管制措施中，針對中國大陸及港澳地區人員「設置諸多限制」、採取歧視性立場及差別性措施，嚴重雙重標準，其目的在於繼續阻撓大陸民眾赴台。言下之意，大陸將無法重啟小三通之責任歸屬於民進黨政府，形成兩岸相互「甩鍋」及指責雙輸狀態。

民進黨說法政策邏輯矛盾

對小三通議題回應，民進黨政府說法頗具政策邏輯矛盾。陸委會回應因台灣疫情仍處在高原期，且即將進入秋冬好發時節，須以總額管制、循序漸進、推動健康有序交流作為評估是否開放之最大原則，現階段以人道、家庭團聚及商務活動為最優先放寬範圍。如果是因台灣疫情處於高原期，為避免不利於中國大陸嚴格疫情防控，這實在是頗具同理心的善意表達；但大陸疫情因實施動態清零政策，反而疫情治理防控效益較佳。矛盾是，有關台灣邊境開放卻仍於10月13日開封，理應一體適用各國及各區域，但卻僅排除中國大陸及港澳地區，顯示這是一項歧視性、差別性待遇。

台灣邊境管制已鬆綁開放，但兩岸小三通至今遲未恢復，民進黨政府表示並沒有反對恢復小三通，連檢疫人力與相關設施都沒裁撤。反而質疑大陸已在2020年已撤掉防疫人員及相關設施。陸委會主委邱太三表示，若雙方邊境沒有相關防疫人員，要恢復基本上不可能。這是民進黨政府「甩鍋」大陸說法呢？還是大陸其實也不願意重啟小三通呢？此頗值探討。

兩岸皆有重啟小三通的動機及需求。無論是中國大陸對台採取兩岸融合、融合促統策略，或是台灣基於民眾往返兩岸便利性及降低經濟、時間成本，誠如大陸學者表示「應該說兩岸都有需求，開通小三通，但是兩岸緊張對立下，其實也是有很難」。尤其「現在主要還是疫情。很難在疫情沒有相對穩定的狀態」，就會馬上開放。蘇貞昌說法被外界評為甩鍋，「當初關閉是台灣方面單方面通知中國大陸關閉的，現在要重啟隨時可以重啟。但是大陸目前仍是執行嚴格的動態清零政策，台灣來的居民仍需入境後隔離一段時間，這對所有入境者都是無差別待遇。」

以中國大陸撤除檢疫人力與相關設施為由，批評大陸不願重啟實為轉移話題、甩鍋。基本上，大陸學界認為這不是關鍵問題，涉台重量級學者表示「大陸恢復有關設施和安排防疫人員，是分分鐘的事情！大陸的組織能力和工作效率，全球有目共睹！大陸自有辦法！」，「即使有所謂撤掉人員，隨時就可以恢復」。直指主要問題癥結是現在兩岸溝通不暢，民進黨也不願意選前恢復。這是因為在民進黨主政下，「台灣歧視陸客，小三通口頭開放，實際拒絕，不做任何準備。旨在斷流兩岸。」

兩岸欠缺協商機制

兩岸各自單邊行動，欠缺對話協商，單方片面主張又希望對方配合買單，形成不對稱互動關係。誠如一位大陸學界所表示「禁止中國大陸居民赴台是民進黨設置的，取消航點也是，大陸這邊只是被動接受。現在要恢復，是否應該由海基會與大陸協商妥當後再行開放，而不是台北單方面決定開放或是不開放」。

一般言之，「禁止是可以單方面做出，但恢復恐怕單方面是不夠的，還需要雙方來談。」。然而，小三通難以重啟，其關鍵「根本在於雙方沒有做任何溝通安排，船都不能靠岸。不是一方口說通就能通的。」民進黨政府採取甩鍋中國大陸的「聲東擊西」說法，在於營造願意「建設性對話」、「有意義對話」，但關鍵在於形塑大陸不願意對話，這其實無益於未來兩岸關係改善。

有大陸學者質疑民進黨政府「自己打小算盤，設置了不少障礙」，還甩鍋大陸，並反問「從根本上看，大陸如不願重啟小三通，何以促進交流，推進統一？」，且「從習總講話和中央高層文件精神來說，中國大陸歷來主張兩岸交流不能停，不能斷。大陸要促融合促統一，當然希望開放三通和小三通。」無庸置疑，從大陸對台政策強調「融合促統」及「和平統一」主旋律，不僅主張要重啟「小三通」，更要推動「新四通」（通水、通電、通氣及通橋），甚至主張「兩制金馬方案」要「先試先行」。

儘管中國大陸支持重啟「小三通」，但時機選擇可能必須待疫情更為穩定。有學者直指「現在疫情還比較嚴重，更重要的是台方不認可九二共識，短期內大陸開放小三通可能性還真不大。」然而，也有大陸學者呼籲「只要台方承認九二共識，回到2016年前的兩岸認知上，小三通是可以在嚴格防疫下逐步恢復起來的。」若是中國大陸也存在這樣政策思維，恐怕「小三通」重啟在民進黨主政內幾乎不可能，因為民進黨已公開否定「九二共識」，不可能為重啟「小三通」而承認「九二共識」。部份學者認為固然中國大陸希望重啟小三通，但目前採取嚴格動態清零政策，台灣疫情相對嚴重，短期內恢復小三通確實時機並非十分成熟。

況且適逢2022年台灣地方選舉即將來臨，重啟小三通成為泛藍政治聯盟的政策話語權，民進黨政府反而陷於被動。甚至許多陸方學界以為，選舉期間運用小三通議題甩鍋中國大陸，掀起一股「抗中保台」浪潮及結合「反中議題」操作，對民進黨傳統支持者具有集體政治動員的作用；同時，藉由暫停「小三通」阻卻台胞返鄉投票之路，從而降低泛藍政治聯盟支持度。

總結而論，民進黨政府實施邊境開封政策，利於爭取中間選民支持，但卻選擇性唯獨持續限制「小三通」，則有對象針對性，運用技術性障礙造成台胞無法返台行使公民選舉權，尤其在六都激烈選區中，台胞選票或將產生「邊際效用劇增」及「臨門一腳」的關鍵作用。民進黨政府推遲小三通至農曆過年，屆時2022年台灣地方選舉已結束、選情已塵埃落定，這種採取邊境開放差異化做法，客觀上阻卻台胞返鄉投票，成為一種「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困境。可以說，開放邊境卻限制小三通，實為「選票極大化」目標之政治理性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