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 恐怖清零為哪般？
文/法廣
北京多個機場周五取消100多架次航班，中國全國範圍內旅行限制再次強控，以應對新一波新冠疫情。蘭州已經封城，一些城市以及北京的一些小區也處於半封閉狀態，多省多地發出尋找確診病例「次密接及次次密接」的緊急公告，然而，在中國十幾個省份發現的新一波新冠疫情，一周來確診感染不過250多起，引起外界對中國過度防疫，清零政策是否理性的質疑。
星期四，中國雲南邊疆城市瑞麗前副市長戴榮里發出呼籲，「救救這座英雄的城市」，這座位於中緬邊境的城市，已經連續數次封城，導致學不能上，生意不能做，民不聊生，網民形容猶如掉進地獄。前副市長則形容」百姓的抱怨，隨時而起，政府的謹慎，越加小心，惡夢和虛幻此起彼伏，這個小城，正承受着千載難遇的大劫難。」
中國西北大都蘭州出現幾十例確診後，一座四百多萬人的城市宣告封閉管理，北京市則採取更為令人驚訝的措施，「不打第三針疫苗的人，不能從事重點崗位的工作」，從網絡披露的情況看，一些不小心違禁的人甚至被當作罪犯一般抓了起來，而且公之於眾。
事實上，中國在大範圍內基本控制了疫情，與全球大部分已全方位開放的國家，尤其西方國家來比，中國的疫情程度要輕得多，但採取的措施則嚴厲無數倍，草木皆兵，如臨大敵。引起各方疑問。
紐約時報在題為『為什麼全世界只有中國還在堅持病毒清零政策？』指出，清零政策也越來越多地使中國成為一個異類。世界其他地區正在重新開放，包括曾經採用過清零政策的新西蘭和澳大利亞。
許多國內外專家警告，這種方法不可持續。但多倫多大學政治學家王慧玲分析，「該政權認為它需要維持‘清零’政策以維持其合法性」。「不過，這樣做的代價是巨大的。」這位專家認為，中國政府害怕其戰勝疫情的說法受到任何挑戰。
今年夏天，當上海著名傳染病專家張文宏建議中國學習與病毒共存時，他在網上被惡毒地攻擊為外國人的走狗。清零政策的惡果已經顯現，中國經濟增長放緩，本月早些時候的黃金周期間，國內旅遊人數低於去年的水平。零售業的銷售情況不穩定。中國在外交上也可能受到影響。自2020年初以來，習近平沒有離開過中國，也沒有接待過外國訪客，中國的強硬做法也影響到了半自治的全球金融中心香港。
北京的清零政策被懷疑與習近平鞏固政權有關，華爾街日報報道，中國明年將舉行一系列重大活動，因此中國政府更有理由竭力遏制疫情。中國將主辦冬奧會，按計畫是在2022年2月4日開幕。中國還將在明年秋天舉行中共二十大會議，屆時習近平料將史無前例地獲得作為中國共產黨領導人的第三個任期。
該報引述美國對外關係委員會全球衛生問題高級研究員黃嚴忠表示，清零做法有助於在二十大會議前加強中共統治的正當性。而現在若放棄清零政策，就等於承認以前的做法不起作用。
瑞麗，確實難！
文/刀劍笑、叨叨姐&鴿子叨
「瑞麗符合條件學校11月5日起複學」「瑞麗劃定疫情防控緩衝區」「偷渡人員瑞麗排隊回國」……圍繞瑞麗的話題，這兩天頻繁出現在熱搜上。
對瑞麗的這一輪最新關注，始於瑞麗市原副市長戴榮裡的一篇文章。
昨天，戴榮裡在個人微信公眾號上發佈《瑞麗需要祖國的關愛》一文，呼籲全國人民關注瑞麗的情況。
緊接著，瑞麗市長、市委書記先後就這篇文章以及瑞麗當前的抗疫情況作出回應，這反而引發網上新一輪熱議。
有一些瞭解情況的網友再次反映當地生活面臨種種困難，呼籲外界「援助」，言語之中，帶著對當地抗疫工作的質疑。也有人說，瑞麗作為與緬甸三邊接壤的邊防城市，抗疫工作具有特殊性。
瑞麗種種嚴格抗疫舉措，可以說，也是為了雲南全省和整個國家的平安。
那麼，瑞麗當前的情況到底怎樣啦，存在哪些困難？是否需要外界更多援助？
1
補壹刀在瑞麗的一位朋友李先生說，當地「封城」已經陸續持續7個多月，依靠日常經營活動或打工維持生計的群體，收入和生活受到很大影響。玉石和其他主要生意都做不了，邊貿也都基本停了，當地飯店、超市等因防疫要求而被嚴控甚至暫時關閉。一些抵邊村落的農民，地也種不了。
瑞麗封城7個多月，是從3月30日那波疫情算起。雖然中間偶有解封，但接著連續4波反復，又使當地不得不一次次恢復管控。用李先生的話說，短時間還能堅持，這麼長時間封閉，大家難免會有情緒。
而且長時間封閉，也確實會帶來問題。最直觀的，比如物價。李先生說，雖然物資是有，不像網上一些人說得那樣嚴重匱乏，但物價上漲確實厲害，一斤大白菜最高賣到10塊錢。其他一些日常供應也有類似情況。
為何持續7個月都還無法做到清零？這是當地民眾和其他關心瑞麗情況的人都在質疑的一個問題。
接受補壹刀採訪的一位當地部門職員吳先生介紹，瑞麗雖然不大，但三面都與緬甸接壤。至少有兩方面問題，讓瑞麗的國門尤其難守：
一則，那裡是電信詐騙人員回國的主要通道。2月以來，全國多地發佈通告敦促在緬甸等地從事詐騙等非法活動人員回國自首，否則將認定為失聯人員並註銷他們的戶籍。
網上有消息說，目前光在瑞麗國門外排隊等待回國的就超過上萬人。吳先生說，他無法證實這個數位，但確實這部分人給當地防疫帶來巨大挑戰。
另外一個難題，就是邊境偷渡問題一直沒能禁絕。
瑞麗雖是小城，但國境線長達170公里。疫情衝擊下，當地進一步加大打擊偷渡的力度，不僅動用瑞麗本地人力，還通過上級政府從附近地州抽調人員加強巡邊護防。即便如此，仍有漏網之魚。
當地小道消息說，從緬甸放進一個人來好處費至少八九萬塊錢。如果真是如此，難免會有不法分子不顧違法和觸發疫情鋌而走險。
對於「瑞麗需要援助」在網上引起的熱議，瑞麗市委書記毛曉最新表態說，目前上級給予很多支持。
接受補壹刀採訪的吳先生也說，瑞麗人因為抗疫遭遇各種困難，某種程度上也是在為國守邊做出犧牲。他在當地的實際感受是，上級部門在幫瑞麗抗疫方面應該是有統籌安排的，比如巡邊人員調撥，醫護人員支援等待。
至於財政上，主要是靠瑞麗自己還是通過上級轉移支付，目前他不清楚。但他認為，用於防疫的錢肯定不會缺，這不會對當地改進和做好防疫工作造成妨礙。倒是防疫的錢有了，當地要琢磨怎麼用好，怎麼用在真正緩解疫情中瑞麗人「痛點」的刀刃上。
2
瑞麗的確在努力。
今天淩晨，瑞麗市政府召開新聞發佈會，算是對外界關切的某種回應。
必須看到，瑞麗的抗疫是值得肯定的。
瑞麗市長尚臘邊說，從瑞麗疫情發生以來，「沒有發生疫情外傳，沒有發生死亡病例。」
兩個「沒有」，來得並不容易。
從去年9月，在這座面積不足1000平方公里的邊陲小城裡，接連爆發5次疫情，4次封城。
瑞麗作為中國對緬甸最大的內陸通商口岸，同時也是如今客運量最多的口岸，就像之前的林先生談到的，頻繁的偷渡和電信詐騙犯回國自首給瑞麗抗疫帶來極大挑戰。
瑞麗市常務副市長尹忠德在新聞發佈會上證實，「近期以來，瑞麗零星散發的病例大多發生在抵邊區域，抓獲的偷越國（邊）境人員中已檢出多例陽性。」
副市長楊謀給出了關於境外回流人員染疫的具體資料：「境外回流人員持續輸入病例，近期檢出陽性率持續在20%以上，7月份以來，在境外回流人員中檢測出716例新冠陽性患者。」
因而，「全面強化邊境管控，堅決防止境外疫情輸入」和「嚴厲打擊涉邊違法犯罪行為，摧毀多個犯罪鏈條」，依然是瑞麗抗疫工作接下來的重點。
在這場持續時間頗長的抗疫戍邊戰鬥中，瑞麗從公職人員到廣大民眾都做出了極大的付出。這就涉及到輿論高度關注的民生問題。
比如嚴格的離瑞管控。
據身在瑞麗的網友稱，申請離開瑞麗的只能是非瑞麗人，同時還得根據所在區域不同自費集中隔離7天、14天、21天。
在新聞發佈會上，楊謀副市長重申了離瑞政策的必要性，同時，他也表示，這樣的管理「是暫時的」，以後將根據疫情形勢「適時調整」。
還有複課問題。
瑞麗的大多數學生已經連續兩個學期以網課形式進行學業，教學效果有限。
在新聞發佈會上，李茜副市長坦承，除了高三、高二、初三年級學生以外，瑞麗「其他年級的學生暫時無法返回學校」，但是，接下來將按照「最大限度複學、最嚴標準防控」的精神和「一校一案」的原則，對達到封閉管理條件的學校，「從11月5日起安排有序複學」。
再比如，生計問題。
瑞麗民眾生活或多或少受到影響，這是真實存在的。
瑞麗已經在實行「三區管理」的精細化抗疫方式：最嚴格的「封閉區」，民眾需要足不出戶；「管控區」執行足不出村；「防範區」只需遵行非必要不外出的規定。
同時，瑞麗市還將在距邊境線50米到200米的範圍劃定「疫情防控緩衝區」。
據補壹刀瞭解，網路上傳的「瑞麗人都沒辦法生活」，有些言過其實，但瑞麗百姓的生活大多受到影響，的確遇到了一些實際困難。
副市長尹忠德專門介紹了瑞麗市在民生保障方面所做的工作：瑞麗市已經給抵邊村民、低保戶等八類困難群體每人補助1000元，也給特困戶、孤兒、殘疾人等發放補貼資金……
據瞭解，「封閉區」和「管控區」絕大部分位於瑞麗邊境附近的村、寨或社區，市民在市區還是可以自由活動的。
問題是，「瑞麗人內外都像是受到一些無形封鎖」，補壹刀採訪的一位學者說，「瑞麗人去不了德宏，去不了雲南，更沒辦法去其他省份。」
街上開門的商鋪少了，物價漲了，也是瑞麗老百姓的真實感受。
官方也承認，瑞麗百姓「正在經歷非常艱難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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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麗不易，網友對此也高度關注，有一些還表達出希望捐贈物資的想法。
有熟悉災情救助的專家告訴補壹刀，從防疫物資上講，現在的供應情況不像疫情暴發之初，相信相關部門已經給予瑞麗足夠的調度和支持。至於一般的社會捐贈和援助，要通過指定的管道提供，比如紅十字會、慈善總會，這是慣例。
因此，就像瑞麗市委書記日前在接受採訪時表示的，接受援助需要相關程式和審批，目前上級相關部門給予很多支援，暫不需要外地援助。
有研究基層治理的專家對補壹刀說，瑞麗這個地方非常的特殊，它跟我們通常印象中有著寬廣隔離帶、人煙稀少的邊境地區不一樣。「一寨兩國」的情況讓國界線兩邊的中緬民眾結合得非常緊密，人員流動頻繁，中間也沒有什麼隔離障礙物，為了疫情防控，一些地方才剛剛拉起鐵絲網。
他建議，應該把瑞麗當作疫情防控的一個特殊個案來對待。
對於以往暴發過局部疫情的地方而言，清零以後個把月時間整個的經濟社會活動就能夠恢復正常，但是對於可能不斷會有輸入病例的瑞麗來講，恐怕很難做到這一點。此後1-2年時間裡，瑞麗都有可能處於偶有散發疫情的狀態。
疫情防控是必須的，這必然會影響到部分的經濟和社會交往活動。即便當地政府提供了滿足基本生活需要的支援，但離滿足老百姓日常生活需求還有一定差距，時間長了就會給老百姓的心理狀態帶來一定影響。
這位專家認為，承認瑞麗的特殊性，就意味著不能把瑞麗的事情放在瑞麗市或者雲南省的層面解決，而應該放在全國的層面上考慮，從精神和物質上提供支援。
在物質上，儘管瑞麗市政府已經出臺一系列政策，在已有政策範圍內做了很多努力，但是在小微企業復工複產、失業救助補貼等方面，上級部門可以考慮給瑞麗更大的財政和政策支持，比如開闢更多一事一議、專門專項等特殊管道。
在精神上，要理解瑞麗在國門線上疫情防控壓力之大，讓一線的防疫工作人員感受到理解和支持。對於普通民眾而言，這位專家認為，人們有一些情緒可以理解，他們也是在表達對於回歸正常生活的期望。
而對於在瑞麗正常生活區的人而言，他們自由出入瑞麗不應該受到限制。這一點既是出於精准防控的要求，又要依靠社會大眾的理解，相關部門也應該做好協調工作。
但是，有學者對此表示了不同看法。一位防疫專家告訴補壹刀，能夠形成這種狀態固然很好，但是由於疫情的反復和新冠病毒的狡猾，這種方案在操作起來仍具有一定風險。一旦出現疫情的擴大，管控區和防範區的相應防控措施很可能還是需要加碼。
面對全球目前的疫情形勢，我們面臨的外防輸入壓力仍然非常大，再加上瑞麗地理位置的特殊性，疫情輸入的風險極高。因此，對於瑞麗來講，嚴防嚴控仍然是第一要義。
只是，抗疫是否需要可以更科學，更具有通盤考慮的思維呢？
一位元學者認為，抗疫需要全國一盤棋，來不得各自為政，以鄰為壑，比如核酸檢測可以全國通行。這樣，既能夠堅決抗疫，也可以減少對經濟社會生活的影響。
還有熟悉政策的人告訴補壹刀，疫情防控如何與社會適應性和經濟發展相結合，目前仍然是一個全球難題。政策的制訂即使很周密，也難免會有覆蓋不到的地方。
所幸的是，在以往的很多次經驗中，每當暴露出來政策盲點，社會形成輿論關注，大家群策群力去思考應對之策，再加上我們國家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優勢，問題最終都能得到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