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傳毅：塔江艦無用嗎？

文：譚傳毅

12月16日，蔡英文總統在蘇澳港主持沱江級首艦（塔江艦）命名、下水。塔江艦最早在2009年下半年完成初步規劃，目的是為了反制解放軍航母，有「航母殺手」稱謂，未來將部署在台灣海峽。總的來講，塔江艦特色是快速、隱身、抗浪、火力與電戰能力強大，以遏阻解放軍海軍進犯或海上封鎖。

船體材料的易毀性

沱江級軍艦船體是鋁合金，然而鋁合金艦體的問題也是顯而易見的。福克蘭海戰中英國雪菲爾德號驅逐艦鋁合金上層建築被擊中後，大火蔓延一發而不可收拾，艦上普通損管根本壓不住火勢，可以說，雪菲爾德號不是被飛魚飛彈擊沉的，而是被火燒沉的。因此，鋁合金當作現代軍艦的上層建築疑問很大。

而全鋁合金艦體的艦艇的問題更大，除了潛在的被擊中的燃燒問題，還有日常最麻煩的海水腐蝕問題。例如美海軍瀕海戰鬥艦因為鋁合金船體容易被海水腐蝕，其真正部署時間大大壓縮。再如解放軍海軍的022飛彈快艇也是鋁合金製造，平時都存放在陸地，有任務時再快速下水。

但是鋁合金耐火性和腐蝕性問題，並沒有降低各國主力艦上層建築採用全鋁合金結構的熱情。大型艦船船體用鋼材，而上層建築採用鋁合金，可極大增加全艦的穩定性。現代冶金技術已經比謝菲爾德時代有極大的進步。例如美艦「好人理查號」鬧火災，悶火燒穿了駕駛台並燒塌了主桅杆，不過內部悶燒並沒有火燒全艦，因為指揮台採用耐火鋁合金。連續4天的大火甚至於燒穿了鋼質飛行甲板，說明「好人理查號」所使用鋁合金的耐火性是合格的。

「好人理查號」是20年前的產品，當今艦用鋁合金比20年前鋁合金耐火性更強，艦用鋁合金例如5083、5052、5754、6000型材料強度高、耐腐蝕性強，特別是耐火性能比普通鋁合金強大的多。主要海軍強國主力艦的上層建築採用此類鋁合金代替沉重鋼材，已經成為趨勢。

直到目前為止，我們沒有看到海軍公佈塔江艦船體鋁合金材料。高強度鋁合金的價格是鋼材的三倍以上，我們不禁擔心未來海軍會不會採用較廉價的鋁材以降低成本？在考慮塔江艦快速、隱身、抗浪、火力與電戰能力強大的同時，海軍也應該注意損管問題。

反艦作戰中的易毀性

現代反制飛彈快艇的手段極多，常規的做法是以艦載直升機加上輕型反艦飛彈，但在實務操作上可能有另外的結論。一般反艦飛彈的射程約300公里，直升機巡航速度在250公里左右，輕型反艦飛彈的射程15至40公里。若以艦載直升機進行反快艇作戰，需要飛行大約1小時，才可能在飛彈艇發射反艦飛彈之前對其進行打擊。由於飛彈艇航速高，驅逐艦或巡防艦的偵搜能力至少要達到350到400公里，才可能事先發現飛彈艇，避免發生驅逐艦與飛彈艇之間的反艦飛彈對打情形。

其次，由於飛彈艇排水量限制、偵搜與射控設備（我們尚無法得知塔江艦雷達性能）與航程有限，嚴重依賴基地大型偵搜單元的支援以及資料鏈傳輸敵情。因此，反制飛彈艇首重壓制敵方資料鏈實施強電磁干擾。對於像塔江艦這「類濱海作戰艦」裝備了射程達1000公里的雄二飛彈以及射程約400公里的雄三飛彈而言，就不能以普通打小型飛彈艇，而必須以正規反艦作戰應對。首先解放軍將以電磁壓制，並癱瘓海軍各種偵搜設備和戰術資料鏈，使塔江艦變成瞎子，接著以巡航飛彈、東風系列飛彈、常規反艦飛彈、察打一體無人機或其它空中攻擊塔江艦。

最後一種反制塔江艦的方式就是以無人飛彈艇攻擊，目前以色列和解放軍都部署了無人飛彈艇。2018珠海航展出現了察打一體的無人飛彈艇「瞭望者-II」，這是中國第一款飛彈無人艇（一共有8款無人艇參展），也是全球第二個成功發射飛彈的無人艇。

該艇艇長7.5米、寬2.7米、排水量3.7噸、最大航速45節，以22節航行可連續航行310海裡，適航於4級海象，具全自、半自主、遠端遙控、人工駕駛等多種駕駛模式。艇上搭載光電和雷達系統，艇艏位置搭載四聯裝飛彈發射裝置，採用圖像制導方式，可發射四枚精確飛彈，最大射程5公里。以察打一體無人飛彈艇反制塔江艦、甚至於是大型水面艦最為廉價而有效。

狼群或孤狼？

塔江艦可以孤狼方式攻擊（航母），也可以頭狼帶領眾狼（例如光華六號），以狼群戰術攻擊航母戰鬥群。

孤狼就是脫離狼群的狼，可能是被狼群所驅逐出去的狼，也可能是狼群裡面的其他狼都死掉了。無論如何，孤狼要獨自生活、獨自捕獵，面對饑餓，孤狼是危險的。但是在現代作戰體系之中，孤狼卻很脆弱，對於整體的威脅並不大，孤狼的行蹤很快就會被發現，因為海上和陸地森林不同，海上毫無掩蔽物可以妨礙其存在，在清晰的海洋中，孤狼塔江艦的位置很輕易就會被發現並連結給打擊單元，塔江艦存活的機會實在很低。

或者，塔江艦可以頭狼方式率領光華30艘的六飛彈艇、以眾狼姿態進行狼群戰術。所謂「狼群戰術」就是由一隻哨狼尾隨目標群偵察，群狼則設伏擊圈，待目標群進入伏擊圈後，一半狼群負責拖延目標群，另一半狼群負責逐個攻擊單一目標至其徹底報廢，哨狼在周邊進行游擊戰。

未來當解放軍準備奪取制海權時候，必然以2艘航母南北封鎖台海，此時塔江艦就可率領光華六飛彈艇合圍解放軍航母戰鬥群，這是塔江艦能夠對解放軍航母形成最大的威脅，這就是塔江艦被稱為航母殺手的原因。

然而，事情總不會那麼的順遂，因為解放軍必然會全力阻止國軍飛彈快艇所聚集的狼群效應，也就是大規模獵殺飛彈艇。即使有一兩艘艇漏網，對於現代艦艇的威脅也不大。防止狼群聚集最有效的辦法，傳統上是以戰鬥機和武裝直升機的空中獵殺，因為飛彈艇自身的防空設施有限。

其次，飛彈艇狼群之間必然透過戰術資料鏈共用目標資訊，可能是由空中預警機、大型水面艦、岸基雷達站提供，以利狼群打擊控制與目標管理。在戰時，敵軍必然切斷海軍的戰術資料鏈，沒有資料傳輸，狼群之間的通聯還真只能用「吼」的了。

最後，任何軍事行動與裝備都離不開作戰體系也就是C4ISR系統，無論是紀德級、成功級、拉法葉級、沱江級、光六級、飛彈陣地、空軍兵力與地面部隊，都必須在完整的作戰體系之內才能發揮最大戰力，而國軍作戰體系還很幼稚。

相對的，未來如果解放軍對台動武，必然也是在解放軍作戰體系之內進行。若要奪取制海權必先取得制電磁權，干擾並癱瘓我三軍部隊所有的電子裝備。接著奪取制空權，就是癱瘓我機場並殲滅所有戰機，然後才是爭奪制海權，封鎖台海並殲滅我海軍各級戰艦當然包括塔江艦。我們還沒提到癱瘓國軍作戰體系的網路作戰呢。

結論

在任何戰爭中，從來就沒有因為某個新武器的出現而改變戰爭的進程，1870年普法戰爭出現了機關槍，但是法國照樣戰敗，一戰的坦克車並未讓英軍獲利多少，二戰德軍的V2飛彈也未扭轉敗局，只有原子彈確實讓日本投降，這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同樣的，塔江艦出現也不會改變兩岸關係，只會讓兩岸間的仇恨更遽。既然塔江艦只能是個短暫的「矛」，就要防止其最大的短板也就是戰術資料鏈被切斷，強化海軍電子與反電子作戰能力，至少保住戰術資料鏈的存在，才能發揮狼群的打擊功能。

（作者譚傳毅/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研究員、法國博士，本文為國戰會專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