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修訂《反間諜法》 貝恩公司被搜查引起美方關注
文/RFA
美國知名管理諮詢公司貝恩（Bain & Company）的上海辦事處最近遭到中國警方突擊搜查。同時，中國全國人大剛剛修訂了《反間諜法》，擴大適用範圍和執行權力。這對在華營運的美國和其它外國企業意味著什麼？美中會近一步脫鉤嗎？
美企五名在華員工被拘 中國真的「國門大開」了嗎？
據英國媒體《金融時報》26日（週三）援引知情人士稱，兩周前，上海公安突然登門搜查了美國知名諮詢顧問公司貝恩的上海辦事處，並對公司員工進行問話。警方還拿走了電腦和手機，但沒有拘留任何人員。
貝恩公司遭突擊搜查 美國務院：密切關注
貝恩公司發言人週三對路透社證實了公安造訪該公司上海辦事處並對那裡的職員進行問話的消息，但未提供詳情。該發言人還說，「我們正與中國當局進行適當的合作」，並表示目前沒有進一步的評論。
目前,尚不清楚警方為何前往貝恩，以及搜查是否直接與這家諮詢公司或其客戶有關。截至發稿，該公司尚未回復記者的置評請求。
不過，美國國務院一位元發言人以背景說明方式回復記者說：「我們注意到貝恩公司辦公室遭到突擊搜查的報導。我們正在密切關注此事。我們目前不予置評。」
事實上，中國當局上個月就曾突擊搜查了美國企業調查公司美思明智集團(Mintz Group) 的北京辦事處，並拘留了五名中國員工。該集團隨後在聲明中說，當局關閉了其在北京的業務，公司一直無法與這些員工取得聯繫。
專家：擔憂未來更多外企會受騷擾
華府智庫哈德遜研究所的全球經濟和技術問題專家萊利∙沃爾特(Riley Walter)以書面方式告訴記者，「我擔心未來幾年，包括北美、亞洲和歐洲在內的外國公司會受到中國官員的更多騷擾。」
不過，沃爾特懷疑這起對貝恩上海辦事處的突擊搜查，是否會有效地嚇退外國投資者。他說：「我們沒有太多關於貝恩公司情況的資訊，中國官方可能會維持這種(保密)狀態。這樣，外國投資者可能會將貝恩視為一次性事件，而實際上所有外國的投資者都越來越有可能成為北京的目標。
《反間諜法》引外企擔憂 美議員：中國無私營公司
就在貝恩公司事件被披露的同時，中國全國人大常委會週三（26日）剛通過了修訂版的《反間諜法》，並將在7月1日起實施。中國官媒新華社報導，新修訂的《反間諜法》將「投靠間諜組織及其代理人」，「針對國家機關、涉密單位或者關鍵資訊基礎設施等實施網路攻擊」等行為明確為間諜行為。
美國《華爾街日報》報導指出，中國透過修訂《反間諜法》，加強了國家對於更廣泛的資料和數位活動的控制。這將擴大其權力，有助其應對外部威脅，並令企業在華面臨的風險上升。
報導說，外企高管表示，《反間諜法》適用範圍和執行權力擴大，可能導致日常的交流互動變成涉及危害國家安全的行為。許多外國企業認為在中國面臨的環境惡化，有可能破壞中共領導人爭取外資以恢復經濟增長的努力。
華爾街日報的報導強調，外國高管擔心的一個問題是，新版《反間諜法》將允許有關部門檢查機構的設施和電子設備，以及被懷疑從事間諜活動的個人的數位設備，如智慧手機和筆記型電腦。他們還擔憂，間諜活動的定義擴大後，正常的商業活動，比如收集當地市場、競爭對手和商業夥伴的情報，可能會被視為「間諜活動」。
針對中國擴大《反間諜法》範圍和許可權，以及突擊搜查貝恩公司和美思明智集團的辦公室，美國眾議院美中戰略競爭特設委員會主席加拉格爾（Rep. Mike Gallagher）27日發表聲明說：「中共更新後的反間諜法向世界發出了一個響亮而明確的信號：中國沒有私營公司這樣的東西。國家保留任意沒收任何財產、竊取任何智慧財產權、收集任何資料的權利。」他還說，中共在嘲笑國際商業規範。如果美國沒聽到，應感到羞恥。
美中成「敵我關係」？
對於貝恩公司被搜查與中國修訂《反間諜法》，旅美經濟學者夏業良認為，中美關係正處於五十年來最低點。這些行動都反映出雙邊關係日趨緊張：「由外交關係的緊張、到軍事上、戰略上的對峙，都形成了一種敵我關係。」
夏業良還指出，許多國家都在中國做生意，為何美國人總是首當其衝被指為間諜？中國是採用戰狼式外交，對於美國等西方國家用陰謀論來汙化。他也奉勸那些外企，應該敏感地意識到這種威脅性,有必要的話就撤資。
身在紐約的律師陳闖創告訴記者，無論是《反間諜法》的修訂，還是貝恩等少數美企被搜查，雖然會升高在華外企的擔憂，但都不太會改變那些想堅定留在中國市場、繼續賺錢的企業的決心，因為他們在進入中國市場前就已做出了決定。
「中國市場也不是那麼容易進的。你進去而且還能待下來，就說明你的企業並沒有那種價值觀、在意人權、公平這些。」 陳闖創認為，這些外企只會考慮以後更小心些，不再刺激中共而已。
對於外國高管擔心新的《反間諜法》將允許有關部門檢查機構設施和電子設備的說法，陳闖創則感到很荒謬:「中共之前難道就沒有法律可以去搜查你的電子設備和資訊嗎？早就有！這些外企無非是覺得自己以前在中國享有這樣一種超國民待遇，（其實）中共以前是要給美國的臉色好看一點，以前不敢動你們而已。」
習近平要對外接觸「以我為主」
談到美中經濟脫鉤的問題，陳闖創表示，美國這些企業根本就不想脫鉤，而美國政府也沒有這個想法，但是中共可能會想把一些外企趕走，因此對外企有打也有拉。中國政府要求國企停用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就是很好的例子。
「就是看你下跪的姿勢漂不漂亮，給中共提供好處的能力到底有沒有。如果沒有的話，那你就走人。總是有人會想掙中國的錢。」陳闖創說。
陳闖創認為，習近平所主張的對外開放有一個標準，「就是以我為主的開放」 。而對於《反間諜法》的修訂, 他說：「習近平要把國內搞得穩固，對他來說威脅更少，對外的接觸聯繫是要官方控制起來的，就是這個目的，很簡單。」他還說，日前媒體披露，黨媒《光明日報》編輯董郁玉涉間諜罪被抓捕起訴就是一個例證。
連結：中国修订《反间谍法》 贝恩公司被搜查引起美方关注 — 普通话主页 (rfa.org)
中國新版反間諜法：新在哪？苛在何處？
文/法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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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全國人大常委會會議26日表決通過修訂後的反間諜法。新法擴大有關「間諜行為」的定義，將「投靠間諜組織及其代理人」、「針對國家機關、涉密單位元或者關鍵資訊基礎設施等實施網絡攻擊等行為」明確為間諜行為。修訂後的反間諜法將於今年7月1日起施行，但寒蟬效應已經產生。
中國全國人大常委會會議26日表決通過修訂後的反間諜法。新法擴大有關「間諜行為」的定義，將「投靠間諜組織及其代理人」、「針對國家機關、涉密單位元或者關鍵資訊基礎設施等實施網絡攻擊等行為」明確為間諜行為。據悉，修訂後的反間諜法將於今年7月1日起施行。
從內容上看，中國新修訂的反間諜法的變化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把「間諜行為「的定義擴大到「針對國家機關、涉密單位元或者關鍵資訊基礎設施等實施網絡攻擊等行為」，擴大有關「竊密的對象範圍，被擴大到「其他關係國家安全和利益的文件、數據、資料、物品」納入保護。還增加了針對第三國的間諜行為。
第二，此次中國修訂反間諜法，對「安全防範」設專章規定。明確國家機關、社會組織等具有反間諜安全防範的主體責任。明確有關方面積極開展反間諜宣傳教育的職責，專門機關指導宣傳教育活動，切實提高全民反間諜安全防範意識和國家安全素養。同時，明確重點單位的安全防範責任和涉及國家安全事項的建設項目許可制度等。
第三、新法完善了反間諜調查處置的措施，增加反間諜的行政執法職權。在「調查處置」一章中，增加查閱調取數據、傳喚、查詢財產資訊、不準出入境等行政執法職權。新法明確國家安全機關執法規範要求，嚴格審批程式，實現規範化執法。新法增加對發現的網絡安全風險等的通報和處置措施，增加對國家秘密、情報的鑒定評估機制；增加行刑銜接的規定。
中國新修反間諜法出台，引發國際間擔憂。日經新聞特約撰稿人田島由紀夫撰文表示，中國將根據更新後的反間諜法限制任何與國家安全有關的資訊的傳輸，中國當局會以此加強對外國個人和公司的打擊力度。
文章還擔心該法將影響外國企業及其員工在中國的經營方式，擔心在無具體證據情況下拘留個人任意執法行為。而這些擔憂並無道理：
路透社報導，美國管理諮詢公司貝恩公司（Bain & Company）發言人4月26日表示，中國警方兩周前已經不止一次到貝恩公司上海辦公室，拿走了電腦和手機，詢問了那裡的員工。不知原因的美國貝恩公司認為其在上海辦公室被突襲，與美中緊張局勢升級相關，是中國對在華外企加強審查的最新案例。
在此之前的最近幾周，中國網信辦以國家安全為由，對總部位於美國愛達荷州的內存晶片製造商美光科技展開調查。還在3月份拘留了美國企業盡職調查公司Mintz Group的五名中國員工，該公司北京辦事處遭到當局突擊搜查。
四大國際會計師事務所之一德勤，在北京的業務被暫停三個月，並因過去審計中的缺陷，被處以創紀錄的罰款。
日本安斯泰來製藥一名駐華高管上月在北京被捕，理由是所謂的間諜活動。該事件震動日本商界。種種跡象令一些國際公司重新評估風險，並停止前往中國的商務旅行。
今年3月，中共新總理李強在北京的一個論壇上，向蘋果公司首席執行官蒂姆庫克和其他外國商人發表講話時，承諾「外國公司在中國有廣闊的發展空間」。但開放和吸引外國企業的努力，與習近平打擊中共官方媒體所稱的各種外部威脅的努力相衝突。
除了外國駐華企業以外，中國的反間諜法也針對中國國內的記者，中共黨媒《光明日報》前高級編輯董郁玉（Dong Yuyu）去年在與一名日本外交官共進午餐時被北京當局抓捕，並被指控「間諜罪」。就在中國新版反間諜法公佈前的4月24日，他的家人首次就此案發表公開評論稱：中國當局的指控是捏造的，很可能是為了壓制異議。
美國紐約時報就該案發文評論說：「編輯董郁玉是《光明日報》評論部副主任和專欄作家，該報是中共黨報之一。幾十年來，勤於筆耕的董郁玉與包括外交官和記者在內的外國人士保持著頻繁的往來，這在一定程度上是為了寫作需要。但據董郁玉的家人說，現在當局正在將這些往來視為證據，認為他可能是日本或美國的間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