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樂義/縱深打擊－看蘇-57折損
文/RFA亓樂義
6月8日對侵略者俄羅斯空天軍來說是一個陰暗的日子。當天，烏克蘭無人機首次攻擊距離前線589公里的俄國內陸阿赫圖賓斯克 ( Akhtubinsk）空軍基地，使俄羅斯折損1架最先進的蘇-57隱形戰鬥機。俄軍士氣再次受到重創。這種遠距縱深攻擊將為今後扭轉戰局帶來更多可能。
俄羅斯腹地不再安全
《烏克蘭國家通訊社》（烏通社）6月15日報導稱，蘇-57是在俄羅斯境內受損，俄軍卻無力保護，這一事實本身就非常引人注目。其效應堪比俄羅斯A-50預警機和圖-22M3 遠端戰略轟炸機被擊落事件，也是世界第五代戰鬥機首次受損的案例。軍事觀察家指出，這是一種恥辱，俄羅斯人為此處於恐慌狀態。
美國軍事網站《動力》（The Drive）的戰區（The War Zone）專欄文章指出，這次襲擊讓人懷疑俄羅斯廣泛部署並分散的防空系統，是否有能力應對烏克蘭無人機的攻擊和保護其戰機，因為幾乎所有飛機都停在露天空曠之地，沒有任何掩體，更不用說加固掩體。
與俄羅斯空天軍有關的社群平臺戰鬥轟炸機（Fighterbomber）電報頻道，近日罵聲不斷。一位自稱在軍中服役20年，未透露姓名的俄羅斯上校，呼籲空天軍和聯邦安全局的軍事反情報部門儘快調查事件原因。他氣憤地說：你們還在等什麼？你們的不作為就是在支持敵人！
這位上校指出，他知道建造堅固的地下或地上鋼筋混凝土掩體，不是基層部隊所能決定，但是以簡易方法也能做到一定的防護。俄羅斯飛機的損壞主要來自無人機和敵方飛彈爆炸後形成的初級和次級碎片。為了保護飛機，在大多數情況下，製作一個面積為12x6x45米的鋁制機庫或夾層板材質的機庫就足夠了，價格不到100萬盧布（約11,000多美元）。
專欄文章指出，隨著烏克蘭無人機持續襲擊俄羅斯腹地的空軍基地，抱怨的聲音越來越大。外界開始關注，莫斯科方面是否有能力保護他們的飛機。1架蘇-57的折損不致影響整個戰局，但是它具有高度象徵意義。蘇-57不到20架，數量少並代表俄羅斯軍事技術的巔峰，它在俄羅斯縱深的機場地面被無人機攻擊，顯示幅員遼闊的俄羅斯的一些腹地將不再安全。
以牙還牙
這是一方面。這次襲擊還將為俄烏戰局帶來多個重大影響。烏克蘭智庫安全與合作中心（USCC）聯合創始人兼執行董事日馬婁（Dmytro Zhmailo）受訪時指出，蘇-57不僅僅是受損，而是無法修復。這次襲擊得益于一項旨在摧毀俄羅斯防空系統的系統性戰略。現在，烏克蘭可以攻擊俄羅斯邊境地區，從而為打擊俄羅斯的縱深掃清道路。
廣袤領土是俄羅斯人的一項戰略優勢，之前他們並不特別擔心保護自己的軍事設施，因為敵人的兵火力投射有限。如今情況不同，烏克蘭一些遠端無人機的航程超過3,000公里，廣闊領土反而成為俄羅斯防衛的負擔和劣勢。從俄羅斯入侵烏克蘭起，俄軍一直拉長烏克蘭的防線，使烏軍備多力分。日馬婁說，現在我們也正試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下一步，烏克蘭正在考慮應該攻擊哪些潛在縱深目標，比如煉油廠或其他重要軍事基地。
俄羅斯是世界領土面積最大的國家，是烏克蘭的28倍。烏軍的遠程火力覆蓋俄羅斯領土愈廣，俄軍的防線就愈長，備多力分的情況也愈明顯。前方戰況吃緊，後方安全堪慮，必將影響俄羅斯的軍民士氣。出現今天的局面，應是克里姆林宮始料未及。
主打黃金裝備
就戰術而言，以色列國防軍軍官兼軍事分析師列文（Yigal Levin）受訪時表示，襲擊蘇-57這樣一個黃金目標是最適合的策略。烏克蘭用3架相對廉價的攻擊無人機，一下子重挫俄羅斯空天軍的聲譽和驕傲。
俄軍的最大優勢之一，是人力資源比烏軍充足，而且莫斯科也不在乎士兵的傷亡人數。因此，之前烏克蘭採取對俄軍重大傷亡的戰術，並沒有使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收手言和，反而兵源不斷，對烏軍造成人力不足的巨大壓力。
列文指出，俄羅斯不在乎人員傷亡，但是不能不關注財政和裝備上存在的嚴重缺口。目前烏軍具備遠端火力條件，打擊對象應偏重昂貴的軍事裝備，最能擊中莫斯科的痛處。因此，下一步烏軍必須設法使莫斯科在財政和裝備上的缺口越陷越深。
英國智庫皇家聯合三軍研究所（RUSI）高級研究員布朗克（Justin Bronk）發表評論指出，由於蘇-57的數量少，在烏克蘭戰場中的作用有限，因此這次襲擊對整個戰局的直接影響非常小。其意義在於，烏克蘭擁有相對成熟且低成本的遠端襲擾能力，可以用來打擊遠在俄羅斯境內的空天軍基地，這對今後整個戰爭進程至關重要。
從俄烏戰爭開始起，俄羅斯空天軍的戰機表現並不理想，但是在最近半年內打擊效果非常顯著。原因是，俄羅斯人大規模生產具有衛星導航定位系統（GPS/GLONASS）和制導功能的機翼套件，把俄羅斯庫存中數千枚包括250公斤、500公斤和1,500公斤非制導高爆炸彈，改裝為針對固定目標的防區外精確武器，例如打擊建築物和戰場防禦工事。這些武器的爆炸威力帶給烏軍重大傷亡，而難以堅守關鍵防禦陣地，並對城市地區造成巨大破壞。
俄軍防禦陷入兩難
要命的是，這些改裝成精確武器的滑翔制導炸彈，通常由俄羅斯戰機在前線後方60至70公里的高空以高速飛行投放，使得烏克蘭的愛國者防空飛彈系統難以攔截戰機，除非愛國者前推到前線附近，但是又有風險，而陷於兩難。如今遠端無人機的出現，為解決這個難題提供最佳方案。
布朗克認為，攻擊俄羅斯空軍基地是減少烏軍在前線傷亡的最好辦法。大多數俄羅斯前沿機場都缺乏堅固的飛機掩體，即使面對輕型武器攻擊也無法保護停靠的飛機。正因為如此，儘管烏克蘭攻擊無人機的外形脆弱、彈頭輕且速度較慢，仍可以破壞甚至摧毀俄羅斯的戰鬥機、轟炸機和預警機，並且屢創佳績。
綜合來看，基輔似乎正在實施一項明確的戰略，迫使俄羅斯空天軍要麼撤出在烏克蘭邊境數百公里內的基地，要麼把過多的防空系統用來保衛這些基地。前者將迫使俄羅斯戰機大幅增加飛行距離，消耗更多燃料，造成機組人員和機身疲勞，降低出勤率，從而減少投擲滑翔制導炸彈和其他武器的打擊能量。後者將使前線其他地區和俄羅斯內陸失去足夠的防空飛彈掩護，使烏克蘭的攻擊無人機、火箭炮等遠端火力，以及即將到來的F-16和其他戰鬥機有更大的行動自由和打擊範圍。
烏克蘭遠端無人機的打擊威力開始在俄羅斯的內陸縱深發揮作用。對俄羅斯的影響不僅在軍事層面，更在政治上和心理上，對俄羅斯的軍民造成沉重壓力。
無人機與有人機協同作戰
可以預見，烏克蘭下一步將提高對俄羅斯縱深機場和重要能源設施的打擊力度。今年夏季西方援助的F-16和其他戰鬥機將陸續到位，由於飛行員的數量有限，初期攻勢還需要以無人機為主，形成無人機與有人機協同作戰的模式。烏克蘭在運用無人機作戰方面已累積豐富經驗，戰果輝煌。但是在無人機與有人機協同作戰領域還是白紙一張，美國和北約（NATO）的協助將扮演重要角色。
作戰場景可能是無人機在前，有人機在後。無人機的雷達反射截面較小，不易被偵測，可以作為開路先鋒。最好能形成一定數量的無人機集群攻擊方式，增加俄軍防空部隊的應對難度，如果不反制，會被無人機攻擊；如果反制，會消耗大量相對昂貴的防空飛彈。
除此，烏克蘭可以在一些無人機上安裝干擾器，進一步壓制俄軍的防空火力。有人機不必打開雷達，保持最大可能的生存能力，進而發揮比無人機更大範圍和更徹底的摧毀效果。不過，如何掌握電磁頻譜環境不受干擾非常關鍵。電子戰是俄軍的強項，有效壓制俄軍的電磁干擾，將是烏克蘭無人機與有人機協同作戰的先決條件。
烏克蘭武裝部隊總司令瑟爾斯基（Oleksandr Syrskyi）6月17日在臉書貼文指出，目前俄軍指揮部正在盡一切努力加大攻擊強度和擴大行動範圍，目的是以最大限度消耗烏克蘭的武裝部隊，擾亂後備力量訓練，阻止烏軍由被動防禦轉向更為積極的主動攻勢。
美國國防部長奧斯丁（Lloyd Austin）和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布朗（Charles Brown）6月13日在記者會上說，現在的局勢比過去幾周要穩定一些，俄軍的推進速度放慢，主要戰線的一些特定區域也趨於穩定，目前沒有看到一支可以形成突破的大規模進攻部隊。隨著時間的推移，烏克蘭會變得越來越強大，但戰局發展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見分曉。
可以說，烏克蘭遠端無人機對俄羅斯內陸縱深進行有效攻擊，將為今後扭轉戰局帶來更多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