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軍事

如果烏克蘭戰爭再持續十年……

文/法廣

在烏克蘭戰爭兩周年之際,戰爭快速結束的希望已經破滅。不少人提出的問題是:烏克蘭戰爭會不會長期持續下去?如果烏克蘭戰爭再持續十年的話,會怎樣?烏克蘭有能力進行長期戰爭嗎?兩名烏克蘭專家如是說。

烏克蘭戰爭已經持續了兩年的時間了。這是漫長的、激烈戰鬥的兩年。然而,越來越多的分析人士表示,這場令人筋疲力盡的戰爭可能還會持續多年的時間。面對這一前景,我們需要了解烏克蘭的經濟力量有多大,需要了解烏克蘭的人口狀況,需要思考這一切將如何結束。

法國《國際信札》周刊採訪的烏克蘭經濟學家兼金融分析師奧萊克西·庫什(Oleksiy Kouch)說,「首先要了解長期戰爭會是什麼樣子,這一點很重要。如果長期戰爭是低強度的話,就像2014至2022年之間的那個樣子的話,可能會再持續十年的時間。如果是目前的全面戰爭的樣子的話,是不會持續那麼久的,因為烏克蘭根本沒有內部資源來進行如此激烈的戰爭。不僅是人口資源,還有經濟資源。烏克蘭沒有足以再堅持十年的資源。」

始終棘手的動員問題

這位金融分析師表示,在戰爭開始時,他曾預測烏克蘭可能需要進行戰爭動員。而今天,大多數專家認為,人力資源儲備在戰爭的第二年年底起就開始耗盡了。庫什擔心地說,「目前,我們觀察到,動員的資源儲備已經達到了極限。這並不是說人力資源明天就會真的枯竭,但是,戰爭持續的時間越長,動員就越需要涉及新的人群,包括根本就沒有做好戰爭準備的人群。慢慢地,不同的經濟部門都會遭遇人員流失,這可能會造成負面的後果。」

但是,法國《國際信札》周刊採訪的烏克蘭軍事專家奧列赫·日丹諾夫(Oleh Jdanov)則認為,烏克蘭實際上擁有可以動員的資源,他說:「如果我們在人口普查和招募的機構里進行整頓的話,我們會找到足夠的資源以進行數年的軍事行動,甚至是激烈的軍事行動。我懷疑之所以出現這個問題,是因為軍事人口普查系統里很混亂。所有這一切都造成了很負面的後果,並導致了當前的社會分裂。」

當今世界上,很長時間處於戰爭狀態的國家不是沒有,以色列和敘利亞就是這樣。然而,專家們認為,這些國家的經驗並不適合烏克蘭。奧萊克西·庫什評論說,「以色列擁有豐富的軍事經驗,但以色列進行的戰爭從來沒有持續太久。我們都記得六日戰爭或贖罪日戰爭。六日戰爭持續了六天的時間,贖罪日戰爭則是持續了二十一天。這些戰爭都是閃電般地在戰場上迅速結束,沒有造成太多的損失,然後,衝突就轉移到了政治和外交領域。

敘利亞的例子也不合適烏克蘭,因為敘利亞是真正的內戰。不過,庫什還是認為,「對烏克蘭來說,敘利亞很重要,因為它顯示了一個長期流血衝突的國家會走向何方:它會從內部燃燒掉。但敘利亞衝突的性質與烏克蘭完全不同。在烏克蘭,戰爭是因俄羅斯的侵略引發的,俄羅斯的侵略摧毀了整個地區的資產並迫使人們逃亡,這對人口結構產生了負面影響。烏克蘭戰爭是兩個國家之間的全面戰爭,與敘利亞內戰截然不同。」

西方的支持不可或缺

不過,有一點似乎是肯定的,如果沒有國際社會的參與,烏克蘭戰爭就不可能結束。國際社會的參與不僅僅是在軍事和財政方面給與援助。

奧萊克西·庫什強調說,「我們的合作夥伴正在幫助我們,但是,目前他們還沒有進入積極尋找結束衝突的方案的過程。他們幫助我們,他們密切關注我們這裡正在發生的事情,他們也許已經在幕後尋求外交解決方案,但目前我們還看不到。我認為像美國、中國、印度、德國、英國和法國這樣的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它們應該能夠找到我們完全可以接受的、結束戰爭的方案。這些國家確實應該在外交領域發揮帶頭作用。」

奧列赫·日丹諾夫(Oleh Jdanov)強調,在物資、技術和經濟援助方面,烏克蘭完全依賴西方夥伴。援助給西方夥伴國家的經濟帶來了壓力。他堅稱,「我們的西方合作夥伴在承受壓力,他們在完全地為我們提供資金。我們沒有自己的儲備來繼續戰爭。我們是在為他們而戰。因此,我認為,我們的夥伴們不能讓這場戰爭繼續下去。長期戰爭對他們和我們來說都沒有好處。」

日丹諾夫堅信這場戰爭將會是短暫的。他說,「我認為這場戰爭不會超過三年。但是,戰爭是有可能會延長的,這是因為我們的西方夥伴仍然需要克服心理障礙,從而與我們分享創新技術和武器。」日丹諾夫以射程300公里的「海馬斯」火箭系統(Himars)的彈藥問題為例子說:「現在,西方武裝部隊開始接收射程500公里的飛彈。隨着這些武器抵達他們的武器庫,他們將開始給我們提供射程300公里的飛彈。至少,這是美國軍政界表達的願望。」

非常現實的危險是人口問題

這位軍事專家表示,不管怎樣,西方國家已經明白他們別無選擇。在這場戰爭中,他們站在我們一邊,他們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堅定地宣稱,他們不能讓普京獲勝。

日丹諾夫(Jdanov)說,「我預見,在今後六個月內,這些聲明會更加令人信服:必須讓烏克蘭有一切機會去獲勝。這將逐漸地到來的,但它會到來的。要知道,2023年1月,德國總理奧舒爾茨表示,烏克蘭武裝部隊是永遠不會收到豹式坦克的。然而,2023年12月,他宣布有必要向烏克蘭提供必要數量的武器。這是一個驚人的變化。他們明白了,每多一年的戰爭都會給他們自己的預算帶來負擔,因為,付出代價的是他們。不幸的是,我們正在失去最寶貴的人力資源。但我們還是有儲備的。」

然而,如果烏克蘭戰爭持續下去,人口可能會進一步減少。烏克蘭人口研究所認為,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危險。在戰爭時期,死亡率上升,出生率下降。在烏克蘭,即使是在俄羅斯入侵之前,死亡率就很高,由於戰爭,死亡率更高了。與此同時,已經很低的出生率進一步下降了。

除此之外,戰爭還有另一個特徵,即移民到海外,而且規模還相當驚人。烏克蘭人口研究所認為,「根據聯合國難民事務高級專員,有630萬烏克蘭人因戰爭而離開了烏克蘭。有多少人會再回來呢?這,沒人知道。但是,我們知道的是,這場戰爭持續的時間越長,返回國的人就越少。這並不是只有烏克蘭是這樣的,任何戰爭都是這樣。人們在適應新的情況,人們不知道烏克蘭會發生什麼,或者是,人們認為他們的新情況是可以接受的。所以,哪怕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人回來,也已經很不錯了。」

連結:如果烏克蘭戰爭再持續十年…… – 國際縱橫 (rfi.f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