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維解讀】中國還沒想要武統台灣

文/張有志

多維新聞由作者東坡所撰寫的〈普京談中國四艘航母是否是威脅，俄將如何應對北京武統台灣〉一文指出，在同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會晤前，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接受了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的專訪。克里姆林宮網站6月14日公佈了這次專訪的內容，普京多次被問到涉及中國的問題。

以下是普京專訪中涉及到中國的部分：

NBC記者西蒙斯（Keir Simmons）：中國正在建造第四艘航母。它已經擁有兩艘航母。俄羅斯有一艘，目前還沒有服役。中國去年（2020年）拒絕參加軍備控制談判。你們抱怨北約在你們的西邊軍事化？為什麼你們從不抱怨中國在你的東部軍事化呢？

普京：首先我想說的是，過去幾十年裡，俄羅斯和中國已經建立了戰略合作伙伴關係，這在兩國的歷史上是史無前例的，兩國在所有領域都有著非常高的水準的信任與合作，無論是在政治上、經濟上、技術領域，還是在軍事和技術合作領域。我們不認為中國是我們的威脅。中國是一個友好的國家。它沒有像美國那樣宣佈我們為敵人。你不知道這些嗎？這是第一個原因。

第二，中國是一個強大的大國，有近15億人口。就購買力平價（PPP）而言，中國經濟已經超過了美國。而就前一年的貿易而言，去年中國與歐洲並列第一，而美國則跌至第二。你知道這個嗎？中國一直在發展。我明白，美國等開始與中國進行某種對抗。每個人都知道它。我們可以看到它。為什麼要躲避和害怕這些問題？然而，我們並沒有為此感到驚慌，因為我們的防禦能力處於一個非常高的水準。但最重要的是我們與中國關係的性質和水準。你說中國將擁有四艘航母。美國有多少？

西蒙斯：更多。

普京：你說對了。這就是我的觀點。我們為什麼要擔心中國航母？最重要的是，我們與中國有一條很長的邊界，但這是一條陸地邊界。這是陸地邊界。懂嗎？你認為中國航母會越過我們的陸地邊界嗎？這只是一場毫無意義的談話。

西蒙斯：但是你們在太平洋也有海岸。

普京：你說得對，中國將會有四艘航母。海岸線雖然很長。但我們和中國之間的大部分邊界是陸地邊界。四艘航母之中，一艘需要保養，一艘需要戰鬥值班，一艘需要維修。對中國來說沒有什麼多餘的。

你剛才說，中國不會參加軍控談判，拒絕削減進攻性核武器的談判，這就是原因。你應該問問中國人，是好是壞。這要由他們來決定。但他們的理由很簡單也可以理解：就彈藥、彈頭和運載工具的數量而言，美國和俄羅斯遠遠領先於中國。中國人有理由說：「如果我們已經遠遠落後於你們，為什麼還要削減？或者你想讓我們凍結我們的核威懾水準？我們為什麼要凍結？為什麼我們一個擁有15億人口的國家不能設定至少達到你們的水準的目標？」這些都是需要深思熟慮的有爭議的問題。但是讓我們對中國的立場負責是很滑稽的。

西蒙斯：你如何看待中國對待新疆維吾爾族的方式？

普京：你知道，我見過一些維吾爾族人。我們總是能夠找到批評中央政府的人。我訪問中國時見過維吾爾族人，我向你保證，至少我是親耳聽到的，總的來說，他們歡迎中國當局在這一地區的政策。他們認為，中國在經濟、文化水準提高等方面為生活在這個地區的人們做了很多事情。那麼，我為什麼要從外部進行評價呢？

西蒙斯：你知道有很多維吾爾人沒有這麼說，同時美國指責中國在這裡進行種族滅絕。美國國務卿指責中國對維吾爾族人進行種族滅絕。有指控稱有一百萬維族人被關在所謂的集中營裡。你不覺得那裡出了什麼問題嗎？

普京：我認為，這些問題你最好諮詢中國的外交部長或者美國國務院。

西蒙斯：這個問題主要是看看你有沒有做好準備批評中國。例如，中國在安理會對克里米亞問題投了棄權票。中國最大的幾家銀行沒有違反美國對俄羅斯的制裁。你認為你得到了中國100%的支持嗎？

普京：你知道，我們是鄰國。我們不能選擇自己的鄰居。正如我所說，我們對過去幾十年來兩國關係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水準感到滿意，我們珍惜這種關係，就像我們的中國朋友珍惜這種關係一樣，我們可以看到。為什麼你要把我們拖入一些你認為適合與中國建立關係的方式之中？我能說實話嗎？我們可以看到那些破壞中俄關系的企圖。我們可以看到，這些嘗試正在實際政策中進行。你的問題也與此有關。

我已經向你闡明瞭我的立場。我認為已足夠了，我相信中國領導層也意識到了所有這些問題，包括那些維吾爾族的那一部分。他們會發現必要的解決方案，以確保局勢穩定，造福所有中國人，包括維吾爾族人。

西蒙斯：我想問你關於俄羅斯在中美關係中的立場。讓我換個方式問你。你是要脫離美國的太空計畫而與中國合作嗎？

普京：不，為什麼要這樣？我們已經準備好與美國在太空方面進行合作。我記得最近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負責人說過，他無法想象如果沒有俄羅斯的合作，太空項目的發展會是怎樣。我們歡迎這一聲明並重視它。

普京：什麼？你知道中國通過軍事手段解決台灣問題計畫？我什麼都不知道。正如我們經常說的，政治不需要虛擬語氣，虛擬語氣不適用於政治，政治上沒有「可能」和「將可能」。

我不能對任何不是現代世界當前現實的事情發表評論。請耐心聽我說，別生我的氣。但我認為這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這還沒有發生。中方是否表示將以軍事手段解決台灣問題？它還沒有發生。多年來，中國一直在發展與台灣的關係。對於局勢，有不同的評估，中國有自己的評估，美國有不同的評估，台灣可能對形勢也有不同的評估。但幸運的是，還沒有發生軍事衝突。

事實上，中共是否會武統台灣近來成為國際間熱門話題，一般認為，如果解放軍侵台，將會採取速戰速決的模式，減少外國勢力干預的機會。唯目前解放軍跨海投送能力以及後勤補給能力仍嫌不足，若貿然對台使用武力，對中共本身也是很大的挑戰。

專精中國軍事政策的史丹佛學者梅惠琳（Oriana Skylar Mastro），曾在隸屬美國國會的美中經濟暨安全檢討委員會提出警告，美國在台海的威懾力已達到韓戰以來的最低點，她擔心習近平兩年內有可能對台灣動武。

《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雜誌即將出版的7-8月號，梅惠琳撰寫了一篇名為《台灣的誘惑：北京為何可能訴諸武力》（The Taiwan Temptation: Why Beijing Might Resort to Force）的文章。該文章中指出，多數西方分析人士認為，習近平不願對台使用武力，是因為擔心代價太高，打斷中國的經濟發展，使中國陷入孤立。但她認為，這些都是「一廂情願」。

梅惠琳指出，中國已經著手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即避免跟國際經濟體形成相互依賴關係。若與美國陷入持久戰，中國領導人也可能認為，擁有社會和經濟優勢，會比美國人撐得更久。即使中美經濟脫鈎，反而使中國更能自給自足。

不過，單就軍力上的評估，中共如果現階段若要對台使用武力，馬上就會面臨到幾個困難。首先是關鍵戰力的不足。解放軍目前的航艦數量太少，已經亮相的有遼寧艦與山東艦，但航艦預警範圍和打擊能力都很有限。雖然解放軍訂了戰力整建的目標，希望在2025到2035年內能快速提升作戰水準，包括到2035年能有5~6艘航艦，以及跨海投送所需的大型運輸機，希望屆時能有超過200架，但目前的數量僅不到50架。

其次，解放軍空中加油能量也不足，以致其海空軍部隊在第一島鏈外作戰時，沒有辦法獲得持續性的空中掩護。而海外基地的極度缺乏則是另一個大問題，中共不像美國有很多海外屬地或是有很多可以跟其他國家聯合使用的空軍基地得以運用，因此解放軍在第一島鏈和第二島鏈之間的海洋監偵控制能力不足，也遠遠無法跟美國的全球打擊和全球兵力抵達能力相比，一旦美軍在第一島鏈之外進行干預，解放軍就很可能會落居下風。

另一方面，解放軍跨海投送的力量也不夠。根據學界估計，如果中共要對台使用武力且速戰速決，第一波投送大概要12到15個旅。但根據台灣國防部2018年估算，解放軍就算把所有海空軍運輸工具集合起來，大概只有4個旅，4個陸戰營，差距甚遠。

如果戰事要速戰速決，意味著大量的物資與人員的動員集結必須十分充沛且迅速，才能在整個作戰過程中，確保部隊隨時都能獲得準確且即時的補給，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過程，但中共目前後勤輸送或動員的效率與速度都還趕不上這種快節奏的標準。因此，如果解放軍現階段就要對台使用武力，還是只能用比較傳統的兩棲登陸的方式，頂多輔以一些空中機動作戰，比如少部分的部隊搭乘運輸機空降，或是直接搭乘直升機空降等。

但這種做法也很容易被台灣國軍監偵到。國軍的海空防衛預警與防衛戰力在國際上被認為具有相當水準，一旦解放軍在對岸開始進行集結動作，台灣方面就會偵查到發出警告，可以及早做出準備。國軍源頭打擊能力的發展也有進步，有越來越多彈藥，包括將來美軍供應可以從台灣本島直接跨海轟擊中國大陸東南沿海目標的飛彈，都會對解放軍部隊集結和運輸造成妨害。

因此，在解放軍本身能力還不夠，且國軍防衛戰力也還可以保持在相對水準之上情況下，如果解放軍現階段就要對台使用武力的話，其實很難達到速戰速決的目標。但如果不能速戰速決，戰爭形式一旦拖長拖久，無疑是給國際上其他國家、尤其是美國干預的藉口與時間。因此，能不能打贏一場速戰速決的戰爭，將會是中共考慮是否武力攻台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