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俄烏戰爭預判
文/rfa亓樂義
今天是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一週年，目前沒有跡象顯示有停戰的可能，地區安全乃至世界局勢仍將面對嚴酷考驗。
恢復俄帝霸業
2月21日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向聯邦會議發表國情諮文。他把俄烏戰爭的禍首全部歸咎於美國和西方國家，宣稱西方直接參與對俄羅斯戰略航空基地的襲擊，西方還希望把烏克蘭的地區衝突變成全球對抗。
爲了這些虛妄理由，普京1周前下令把新式陸基戰略綜合體調至戰鬥執勤狀態，並且準備進行核武器試驗，同時暫停參與《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普京揚言，俄羅斯核威懾力量的最新系統裝備水平超過90%，而這一水平應普及全軍。他自信，手中握有強大核武器，任憑西方國家反制也奈何不了他。
這次國情諮文由普京親自撰寫，是他發動入侵戰爭以來的首次國情諮文。爲鼓舞士氣，普京宣稱西方國家不可能在戰場上戰勝俄羅斯。然而，俄軍在烏克蘭的接連失利和巨大傷亡，在網絡上都深刻呈現在世人眼前。
普京在國情諮文毫不保留他的真實想法，認爲烏克蘭在歷史上就屬於俄國，他出兵是保障國家安全。因此他將有始有終完成在烏克蘭的任務。但是烏克蘭早於1991年8月宣佈脫離蘇聯獨立，普京骨子裏不接受這個事實，他想要恢復俄羅斯帝國的霸業。
美國喬治城大學名譽教授斯坦特（Angela Stent）以研究俄羅斯外交政策和普京著稱。今年2月她接受《日本廣播協會》（NHK）專訪時指出，普京自認是俄羅斯皇帝的接班人。克里姆林宮裝飾着彼得大帝（Peter the Great）和凱瑟琳二世女皇（Catherine II）的肖像，俄羅斯帝國版圖在他們手上大幅擴張。
普京曾說，收回他認爲屬於俄羅斯的領土是他的責任和遺產。他以彼得大帝擊敗瑞典，並將波羅的海地區併入俄羅斯帝國爲傲，進而把烏克蘭作爲他收回失土的天職和目標之一。如果得手，他不會停止後續的帝國擴張。這是普京入侵烏克蘭的本質原因，也是禍害最深之處。美國和北約（NATO）愈來愈看清這點。
普京在國情諮文釋放一個重大信息，2024年俄羅斯的總統選舉將嚴格按照法律進行。普京自命不凡，帝國霸業豈可假手他人。2024年普京必將參選總統，繼續掌權6年，期間西方國家領袖因任期而更迭，能否同心抗俄，沒有人能保證。俄軍在戰場上表現，普京不認爲是失敗，而是不如預期。他還相當自信，握有優勢能與西方國家持久周旋。
一場持久消耗戰
美國哈佛大學國際關係學教授沃爾特（Stephen Walt）2月15日在《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雜誌發表評論指出，普京入侵烏克蘭犯下很多錯誤，但對他來說並不是所有事情都搞砸，有4件事情符合他的判斷。
首先，普京相信俄羅斯能頂住入侵後的西方制裁，目前看來俄羅斯的經濟仍在運轉。其次，戰爭耗費資金，普京相信俄羅斯人民會選擇支持他的政策，結果他的人望依然很高。第三，普京認爲各國利益不同，不會所有國家都站在西方陣營，形勢發展確實如此。第四、普京知道烏克蘭的未來對俄羅斯來說，比西方更重要。雙方接壤，遠方的美國不可能永遠對烏克蘭感興趣。基於這些條件，普京自認西方不可能在戰場上打敗俄羅斯，也不可能摧毀俄羅斯的社會內部。
做出這種現實主義的評論在美國廣受抨擊，被認爲有支持普京之嫌。沃爾特則強調，忽視這些因素就會犯下和普京相同的錯誤：低估對手、誤判局勢。
今後一段時間，以拖待變應是普京的戰略算計，先擋住烏克蘭的春季攻勢，站穩已奪取的地盤，抓緊中國，尋求外交突圍，2024年繼續掌權，等待有利時機。由此折射出，西方盟國更須團結一致，任重道遠。因爲俄烏戰爭有可能是一場持久消耗戰，其中最主要的變數是中國。
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2月19日接受《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新聞（CBS News）專訪時指出，目前爲止美方看到中國私營公司向俄羅斯提供非致命性支持（non-lethal support），以便在烏克蘭使用，這些私營公司和國家之間沒有區別。換言之就是政府行爲，支持的項目估計是非武器類別的輔助性裝備。
中國是最大變數
布林肯進一步指明，美方掌握信息顯示，中國正在考慮向俄羅斯提供致命性支持（lethal support）。記者追問之下，布林肯連說2次是武器、武器。 從彈藥到武器本身，所有東西都屬於這一類別。美方向中方明確表示，這將爲美中關係帶來嚴重問題。
2月22日中共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主任王毅到莫斯科，向普京表達中方立場，願與俄方一道，保持戰略定力，加強戰略協作，維護兩國的正當利益。就烏克蘭問題，中方支持通過對話談判解決問題。
在稍早的2月18日，王毅在德國慕尼黑回答記者提問時指出，中國不是烏克蘭危機的當事方，但中方沒有袖手旁觀，不去火上澆油，中方的立場就是勸和促談。他說再過幾天，中方將發表一份關於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的立場文件。
從王毅的說明尚難判斷中國是否提供俄羅斯具有殺傷力的武器和彈藥。但是提供軍事資源肯定是有，才能算不袖手旁觀；但不會超過美國不能容忍的底線，否則就是火上澆油，難保不引火上身。估計北京最有可能的作法可能和臺海戰爭有關，以此換取將來俄羅斯對中國對臺動武的支持。
眼下最緊迫的是戰場態勢的變化。涉及俄羅斯何時發動大規模空襲、當前俄烏雙方在戰場上的攻防動態、烏克蘭發動春季攻勢能否奏效，西方對烏克蘭的後勤運補是否順利，以及普京有無可能突然再次攻擊基輔。每一項都有可能改變戰局，影響戰爭進程與和解的可能。
俄烏來回攻防
以空襲來說，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Lloyd Austin）2月14日在比利時布魯塞爾主持烏克蘭國防聯絡小組（UDCG）第9次會議結束後面對記者提問時指出，俄羅斯在其庫存中擁有相當數量的飛機，而且還有很多能力，是否正在集結飛機進行大規模空襲，至今美方沒有看到。爲此美國和盟友需要盡其所能，向烏克蘭提供更多的防空武力，美國提供愛國者導彈，北約盟國也提供一些，但這還不夠，需要有更多防空導彈儘快進入烏克蘭戰場，整合這些能力，使烏克蘭真正具備一個綜合性防空和導彈防禦能力。
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米利（Mark Milley）在同一現場回答記者提問時說，目前俄軍攻勢主要在頓涅茨克州巴赫穆特地區（Bakhmut）進行，大多數動態是俄烏雙方來回攻防。從烏克蘭東部哈爾科夫州（Kharkiv）一直到南部赫爾松州（Kherson），前線相當穩定，儘管非常暴力，烏克蘭人正在堅守。這裏沒有任何機動藝術的花招，是正面攻擊，波浪式攻擊，運用大量火炮，傷亡非常大，特別是在俄羅斯方面。
米利表示，俄軍進展緩慢，雙方形成一場消耗戰。俄軍領導層和士氣並不高。但是他們有兵源補充，普京徵召幾十萬人抵達戰場，這些新的部隊中有許多人訓練不足、裝備不全，後續能否成功推動這場戰鬥有待觀察。未來幾周和幾個月的戰況非常關鍵。
奧斯汀指出，烏克蘭正在考慮在春季發動攻勢，距今只有幾周時間準備。當前最緊迫的是，儘快整合各界支援的武器數量，包括各式坦克、裝甲車輛和火炮，使烏克蘭軍隊利用這些平臺接受訓練，確保人員和裝備維持最佳狀態，進而有效投入戰鬥。各界要儘可能提供更多彈藥，同時訓練烏軍運用火力塑造戰場，靈活機動，減少對火炮彈藥的需求。
從目前準備工作上看，美國期待烏克蘭的春季攻勢立足於現有裝備，而不是額外提供烏克蘭人過去從未練習或使用過的任何尖端軍事裝備，否則不能消化，反而影響作戰。以現有裝備進行訓練、維護並持續靈活運用纔是烏克蘭獲勝的關鍵。過去幾個月，烏軍已經證明在戰場上驚人的適應力，並結合堅強意志與創新戰法，讓世人刮目相看。
烏克蘭春季攻勢
在後勤運補方面，米利表示戰爭中的交通線，總是敵方攻擊重點，穿過烏克蘭西部的交通線始終面對來自空中、地面火炮，以及特種作戰部隊的攻擊。因此在做法上保持良好的操作安全性，彈性變換運補時間，沒有固定模式，走不同路線，分散力量，化整爲零，而非使用龐大車隊。波蘭和羅馬尼亞邊境或任何其他邊境，可作爲安全計畫的一部分。這並非沒有風險，但到目前爲止運補作業相當成功。
對於普京是否突然下令攻擊基輔，米利認爲這是一個潛在威脅，顯然有來自空中和導彈的威脅。作爲首都，基輔是俄軍發動戰爭最先攻擊的首要目標。因此美方不會低估俄羅斯攻擊基輔的能力，但直到目前美方沒有看到任何重要的跡象和警告。
俄烏戰爭將如何發展，沒有人說得準。我問了人工智慧聊天機器人（ChatGPT），它也無法預測或給出答案。估計烏克蘭春季攻勢的結果可能使形勢有所明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