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新保守主義到「美國優先」:川普的外交團隊選擇
文/紐約時報DAVID E. SANGER, CATIE EDMONDSON
候任總統川普週二任命的國家安全顧問以及正在考慮的國務卿人選都是曾被共和黨人稱為「新保」(neocons,即新保守主義者。——譯註)的外交政策鷹派。
不過,雖然曾經是新保守派,佛羅里達州眾議員麥可·瓦爾茲和參議員馬克·盧比奧在過去幾年已經逐漸轉換立場。他們聽上去不再那麼像前副總統迪克·錢尼或川普的第三任國家安全顧問約翰·博爾頓,不再談論外國干預或政權更迭的可能性。現在他們用上了「美國優先」運動的言辭,與川普那時顯怪誕的世界觀更舒適地契合在一起,在這個世界裡,做交易要比意識型態更重要。
其結果是,川普最終可能會擁有一個由高度忠誠於他的人組成的外交政策團隊,但其根源卻是熟悉的共和黨路線。這兩人的轉變反映出,伊拉克戰爭的災難和美國優先主義崛起後,共和黨內對「新保」的廣泛邊緣化。
具體到盧比奧和瓦爾茲,立場的轉變是個緩慢的過程,體現在他們在保守派大會或福克斯新聞採訪中的發言的細微變化,以及在過去幾年中,他們如何在一些關鍵投票中做出與以往不同的表態。烏克蘭就是一個決定性的檢驗。
2022年2月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時,作為參議員情報委員會二號人物的盧比奧對向烏克蘭人緊急提供武器、協助和情報的做法表示了讚賞。曾是「綠色貝雷帽」(即美國陸軍特種部隊——譯註)隊員的瓦爾茲也是如此,他熱情的表示支持盡全力幫助澤連斯基總統把俄羅斯軍隊趕出去。
然而到了今年春天,各自出於自己的原因,盧比奧和瓦爾茲都投票反對最新的大規模援烏計劃。為了解釋自己的這種新立場,盧比奧宣稱,在非法移民正從南部邊境湧入之際,美國已經無力為烏克蘭的自由而戰。
瓦爾茲則在為福克斯新聞撰寫的觀點文章中說,拜登總統「既沒有解釋美國在烏克蘭問題上的目標,也沒有說明實現這些目標的策略。美國的軍事支出是要一直持續到烏克蘭將俄羅斯推回到戰前邊界嗎?還是2014年之前的邊界?還是直到普丁政權倒台?」
事實上,拜登的目標也發生了轉變。他曾經反覆表示美國會一直與烏克蘭站在一起,「需要站多久就多久」,後來變成了「能站多久就多久」。
但他的助手給出了一個簡單的目標:幫助烏克蘭方面有朝一日坐上與俄羅斯的談判桌,最好是在戰場上佔優的情況下。如今拜登的總統任期還剩下10周,那一天似乎不太可能在這段時間裡到來。因此,對目標的定義幾乎將第一時間成為瓦爾茲和盧比奧的任務——如果後者最終得到提名和確認的話。
這將是個困難的任務,因為他們的老闆只是堅稱需要達成一筆交易——但從來沒明確這交易具體有什麼。估計是需要將很大一片國土割讓給俄羅斯換取和平,同時發聲明表示烏克蘭在未來幾年或幾十年裡不會加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
「他們仍然是國際主義者,」資深共和黨國家安全官員和外交官理查德·哈斯說,他曾經先後供職於柏林牆倒塌後的喬治·H·W·布希政府和伊拉克戰爭前夕的喬治·W·布希政府。「但究竟是哪一種國際主義者,要看他們願意在多大程度上與烏克蘭保持距離。然後還要看他們在與中國的對抗中會使用什麼樣的手段。」
近10年前,在與川普競爭共和黨總統提名的盧比奧在外交關係委員會發表講話,該委員會是傳統外交建制派的核心組織。這位佛羅里達州參議員引用了約翰·甘迺迪,給出了和小布希一樣的論點,即美國的力量必須「受到一種擴展自由的慾望所鞭策,而不只是擴張自己的領土」。
「美國並不想成為世界上不可或缺的大國,但我們的經濟和政治自由恰恰讓我們變得不可或缺,」他對現場觀眾說,他譴責歐巴馬總統和民主黨提名人希拉蕊·柯林頓,說他們面對從敘利亞到中國的眾多獨裁者時表現過於怯懦。「世界上的自由國家仍然在指望美國來捍衛我們共同的理想。」
今天的盧比奧給出了一種不同的、更務實、更川普主義的主張:要讓美國避免捲入戰爭,需要積攢自己的實力,投資關鍵技術以及關鍵材料的本土供應鏈,用關稅來阻擋構成威脅的進口。
瓦爾茲在外交領域相對不知名,不過他是福克斯新聞的觀眾——包括川普——所熟悉的評論員。他多次被派往阿富汗和非洲執行作戰任務,獲得四枚銅星勳章,曾是喬治·W·布希的國防部長唐納德·拉姆斯菲爾德和羅伯特·蓋茲的低級別顧問。瓦爾茲還曾任副總統迪克·錢尼在恐怖主義問題上的顧問。這段履歷讓一個年輕的外交政策專業人員得以進入「新保」核心圈。
但在進入國會後,瓦爾茲所信奉的國家安全方針漸漸在向川普靠攏。作為眾議院軍事、情報和外交委員會成員,他痛斥北約盟友沒能兌現防務支出承諾。
他高聲斥責拜登從阿富汗撤軍的決定。「沒有人——包括本屆政府——能明確地告訴我一個現實的反恐計劃,是能做到讓我們不需要待在那裡的,」瓦爾茲在撤軍幾天後的一次採訪中說。
當然,就在此幾個月前,川普提出了類似的撤軍計劃。瓦爾茲也表示反對,他曾提出立法,要求除非國家情報總監能夠證明塔利班不會與基地組織聯繫,否則不得從阿富汗大幅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