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車與核彈：北約秘書長權力交接時刻的挑戰

文/德國之聲中文網

布魯塞爾的北約總部舉行了秘書長權力交接儀式。兩位愛好騎自行車的北歐國家前首相面臨同樣的問題：俄羅斯的侵略威脅、中國的擴張野心和美國政治的不確定性。新任領導人呂特將領導北約走向何方？

週二（ 10 月 1 日）上午，布魯塞爾的北約總部舉行了一場權力交接儀式–65 歲的斯托爾滕貝格（Jens Stoltenberg）宣佈儀式開始，57 歲的呂特（Mark Rutte）宣佈儀式結束，象徵北約秘書長的職務正式從前者移交給後者。

斯托爾滕貝格在這個重要崗位上任職十年。在此之前，他擔任了將近十年的挪威首相。而在今年7月之前，呂特的身份是荷蘭首相，任期長達將近14年。

北約領導層權力更替之際，位於聯盟邊境的烏克蘭仍然炮火連綿，俄羅斯對該國的全面入侵，以及由此帶來的對北約的直接威脅，已經持續了兩年多時間。

這場戰爭使北約重新回到了冷戰時期保護成員國的使命上。將於11月舉行的美國大選，也讓該聯盟內部疑慮重重。川普在總統任期內對歐洲盟國特別是德國，提出了尖銳批評，認為其國防開支過低，並質疑北約集體防禦原則的有效性。

法國總統馬克宏也曾宣稱北約面臨”腦死亡”的危險，引起強烈的爭議，表明聯盟內部的分歧程度深不可測。

北約”最具變革性”的十年

在一篇卸任前的紀念文章中，斯托爾滕貝格將過去十年描述為自冷戰以來，北約這個擁有32個成員的聯盟經歷的”最具變革性”的時期。

斯托爾滕貝格強調了北約在東歐的新增兵力部署，國防工業生產的加速，以及到2024年有23個盟國將至少把其國內生產總值（GDP）的2%用於國防–相比之下，2014年僅有三個國家達到這個水準。

在斯托爾滕貝格的任期內，北約還迎來了四個新盟友–黑山、北馬其頓、芬蘭和瑞典。面對俄羅斯全面入侵烏克蘭，芬蘭和瑞典這兩個北歐國家放棄了長期的中立政策。

斯托爾滕貝格在土耳其的反對聲中，成功將芬蘭和瑞典帶入北約聯盟，這成為他任期內留下的一個重要政治遺產。

斯托爾滕貝格以北約秘書長身份對普京的最後一次批評，是週一（9月30日）接受路透社採訪時表示，北約成員國不應被普京 “魯莽”的涉核言論嚇倒，因而停止向烏克蘭提供更多的軍事援助。

“不粘鍋馬克”的堅持與妥協

馬克·呂特（Mark Rutte）在2023年7月宣佈辭去荷蘭首相職務，並表示”退出政界”，原因是其執政聯盟在移民政策產生分歧而導致崩潰。

然而，到當年10月，呂特似乎忘記了自己要解甲歸田的誓言，而對作為將在2024年9月卸任的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的繼任者產生了興趣。他的競選活動頗為順利，很大程度上受益于他在荷蘭長期的首相生涯，曾與各種國際機構合作。

一位外交官告訴德國之聲，呂特在歐盟內部被稱為”否定先生”，因為他拒絕了法國總統馬克龍提出的雄心勃勃的改革計畫。不過，呂特與德國總理朔爾茨的關係很好。

他還與義大利右翼民粹主義總理梅洛尼關係良好，兩人曾共同建議在歐盟以外的第三國處理庇護申請。

然而，要贏得匈牙利右翼民族主義總理歐爾班（Viktor Orban）的支持，呂特花了更多時間。呂特不得不向歐爾班承諾，只要他領導北約，匈牙利就永遠不會參與在北約領土外支持烏克蘭的活動。歐爾班與俄羅斯關係友好，也排除了匈牙利向烏克蘭提供武器的可能性。

呂特的自由派政治觀點和歐爾班的非自由主義立場經常使他們在歐盟內部的交往中意見相左。當匈牙利在2021年通過反LGBTQ+法案時，呂特告訴歐爾班，如果他不同意歐盟的政策，可以自由退出歐盟。

呂特在政治逆境中屹立不倒的能力為他贏得了”不粘鍋馬克”（Teflon Mark）的綽號，這讓他可能有辦法應付川普對北約的潛在威脅。在川普擔任美國總統期間，她們二人的關係相當不錯，川普甚至稱呂特為”朋友”。但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貿易國家的領導人，呂特堅決反對川普的保護主義經濟政策。

呂特對普京長期持批評態度

與川普不同，呂特是烏克蘭的堅定支持者，並督促了對基輔提供強有力的武器供應，包括荷蘭的榴彈炮和F-16戰鬥機。

然而，在呂特執政期間荷蘭軍費不足。今年是荷蘭首次將其國內生產總值（GDP）的2%用於國防，以達到北約的軍費開支目標。

呂特對俄羅斯總統普京長期持批評態度，尤其是因為俄羅斯被廣泛認為至少部分對2014年MH-17航班空難負責。當時，MH-17航班正從阿姆斯特丹飛往吉隆玻，在烏克蘭境內的俄國佔領區被分裂分子發射的俄羅斯製造的飛彈擊落，造成283名乘客和15名機組成員悉數罹難，其中大多數是荷蘭公民。

北約還關注中國日益增強的軍事力量，認為中國對聯盟安全構成了挑戰，尤其是中國與俄羅斯的結盟日益令人不安。

呂特還會騎自行車上班嗎？

呂特在管理荷蘭國內聯盟方面經驗豐富，但現在他需要讓北約32個成員國達成共識，所有北約決定都需要一致通過。

“北約秘書長不僅需要是秘書，還需要在政治上擔任’將軍’的角色。” 曾經長期擔任北約發言人的隆古斯庫（Oana Lungescu）告訴德國之聲，她強調，呂特在荷蘭保持複雜的聯盟政府運作的經驗將對他未來的職位有利。

呂特還面臨個人生活中的另外一個挑戰。作為荷蘭首相，他以在海牙騎自行車從簡樸住所前往首相官邸上班而聞名。在布魯塞爾，他可能需要讓司機開車送往北約總部。

隆古斯庫認為，呂特可能會像他的兩位前任一樣，在繁重的公務中找到時間放鬆。她說，前兩任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和拉斯穆森（Anders Fogh Rasmussen）也都熱衷於騎自行車。她說，人們有時可以在布魯塞爾周圍的樹林中看到他們，正在騎車、跑步或做其他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