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落幕 中國議題占幾何？
文/voa江真
隨著伊利諾州芝加哥聯合中心會場降下10萬隻紅、白、藍色氣球，美國民主黨為期四天的全國代表大會於本週四(8月22日)落下帷幕。本次會議彙集了來自全美各州的大約近五萬人參加，包括各州民主黨選出的代表以及超級代表，還有上千名媒體人士。
民主黨除了在大會上正式提名現任副總統卡瑪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和明尼蘇達州州長蒂姆·華茲(Tim Walz)為本党的正副總統候選人之外，還在大會上通過了其11月總統競選綱領，即2024年黨綱。
民主黨多位黨內重量級人物紛紛登台發表演說，為哈里斯和華茲助選，其中包括前總統克林頓和奧巴馬和他們的夫人希拉蕊和蜜雪兒，以及佛蒙特州參議員桑德斯、紐約州眾議員亞曆山德里婭·奧凱西奧-科爾特斯Alexandria Ocasio-Cortez)等人。
本次大會還吸引了包括著名訪談主持人奧普拉·溫弗瑞(Oprah Winfrey)、歌星約翰·傳奇(John Legend)以及演員伊娃·朗格利亞(Eva Longoria)在內的藝人登台捧場。
本次黨代會尤其令參會者動容的當屬總統喬·拜登(Joe Biden)第一天告別性的演說。拜登演講中說到「能擔任你們的總統是我一生最大的榮幸」，「我把我的心和靈魂獻給了我們的國家」等話時，全場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和「我們愛喬!」的呐喊聲。
為期四天的民主黨黨代會最後一天由哈里斯發表約40分鐘的接受提名演說收尾。哈里斯的演說從回憶兒時經歷開始，到回顧自己的職業生涯，闡明自己的主要政策，以及嚴厲批評共和黨候選人特朗普，最後正式宣佈接受提名、代表民主黨參加第47任美國總統的競選。
總統候選人哈里斯預計會延續拜登政府的對華政策
現任副總統卡瑪拉·哈里斯已經創下多項「歷史第一」。哈里斯是美國歷史上首位女性副總統，也是歷史上首位具有南亞裔和非裔血統的副總統；如果競選成功，她將成為歷史上首位女性、南亞裔和非裔總統，具有劃時代的突破性。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哈里斯直到50歲才結婚，沒有生育子女，不過她和丈夫道格·埃姆霍夫(Doug Emhoff)和前妻所生的兩個孩子(二人也在此次黨代會為哈里斯月台打氣)關係非常融洽。
哈里斯在擔任副總統之前曾任四年聯邦參議員，主要集中在司法和情報領域，之前職業生涯也大都擔任檢察官和處理國內議題，所以被外界普遍認為缺乏外交經驗。
在過去三年半擔任副總統期間，哈里斯曾出訪過21個國家(包括4次亞洲之行)，會晤過約150位外國領導人。
哈里斯曾於2021年訪問越南和新加坡，並參加了2022年泰國亞太經濟合作組織(APEC)會議、2023年印尼東南亞國家聯盟會議和東亞峰會。
2022年1月，在參加洪都拉斯新總統就職期間，哈里斯和時任台灣副總統賴清德有過簡單交流，不過媒體並未對此過多關注。
2022年8月APEC會議期間，也是美國眾議院議長南茜·佩洛西(Nancy Pelosi)剛剛率團訪問台灣、美中關係跌至冰點之時，哈里斯曾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有過短暫的交流。哈里斯當時在推特上寫道，她在和習近平交流時重申總統拜登的立場：「我們必須保持開放的溝通管道，以負責任的方式管理我們兩國之間的競爭。」
哈里斯在2022年9月訪問日本期間，登上美軍部署在日本海域的驅逐艦霍華德號併發表演說。哈里斯演說稱「中國正在破壞國際規則秩序、挑戰海洋自由、利用其經濟實力脅迫和恐嚇鄰國」，並表示美國將「繼續支持台灣的自衛」並且「繼續深化和台灣的非官方聯繫」。
哈里斯多次對中國的「不公平貿易行為」表示擔憂。2018年，她在國會聽證會上強調了中國的「非傳統間諜活動」，並主張修改1996年《經濟間諜法》。 但她同時強調，特朗普對中國商品徵收的關稅是無效的，因為它們增加了美國企業的成本，使美國工人面臨失業風險，並導致消費價格上漲。在致當時的貿易代表羅伯特·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的一封聯合公開信中，她敦促萊特希澤重新考慮關稅的有效性，並呼籲與中國就其貿易政策進行談判。
外界普遍認為，對外經驗不甚豐富的哈里斯在處理外交問題和講話時，將基本遵循拜登一貫的路線，謹慎行事，不太可能「走偏」或者「出奇招」。
總部位於華盛頓的美國外交政策委員會高級研究員邁克爾·索博利克(Michael Sobolik)認為，如果特朗普當選，他的不少關鍵幕僚都會持有「美國和中共處於冷戰之中」的看法，哪怕特朗普本人對此態度並不明確。相反，哈里斯似乎並不這麼認為，她可能任命的關鍵顧問目前來看也不認可冷戰論。
索博利克告訴美國之音，中國的對美態度將會「看菜下碟」。他說：「北京將根據誰贏得大選採取不同的策略。如果特朗普獲勝，中國共產黨可能會利用他對美國盟友那種咄咄逼人的作風，散播‘美國不可靠’的說法。如果哈里斯獲勝，習近平可能會拉攏她的行政部門進行雙邊談判，以鼓勵合作而不是競爭。」
居住在北京的美國時政分析人士艾納·譚庚(Einar Tangen)告訴美國之音：「中國人有不少支持特朗普，因為他們喜歡特朗普‘萬事皆可做交易’的作風，而哈里斯目前來看還是個未知數。哈里斯目前除了以色列和加沙問題有過表態，看不到什麼她自己的外交立場。」
華茲的中國經驗會在多大程度上影響哈里斯的對華政策？
民主黨的副總統候選人、明尼蘇達州州長蒂姆·華茲擁有一份引人注目的履歷：在從政前，他曾擔任過公立學校教師、美式足球隊教練，17歲加入美國陸軍國民警衛隊並服役長達24年。
除了1980年的老布希(曾在福特政府擔任駐華聯絡處主任)，美國歷史上幾乎沒有其他副總統候選人比華茲對中國更熟悉。華茲在1989年大學畢業後因為參加哈佛大學的「世界教書」項目，赴中國廣東佛山第一中學執教英語和美國歷史一年，並趕上了當時中國轟轟烈烈的民主運動以及後來的六四天安門廣場鎮壓事件。為了紀念六四事件，他與妻子格溫·惠普爾(Gwen Whipple)甚至選擇在1994年6月4日結婚並前往中國度蜜月。
1994年，華茲成立了一家名為「教育旅行探險」(Educational Travel Adventures)的公司，組織美國學生前往中國學習旅遊，一直持續到2003年。至此，華茲已經去過中國30多次，成為名副其實的「中國通」。
2007年至2019年擔任眾議員期間，華茲的確將自己的「中國經驗」帶至了眾議院。在2007年剛剛當選時，華茲就加入了旨在監督中國人權和法治問題的美國國會及行政當局中國委員會」(Congressional-Executive Commission on China)，在涉台、涉藏和涉港議題上都對中國的人權問題提出批評，還曾會見西藏流亡精神領袖達賴喇嘛和香港民主運動領袖黃之鋒。
華茲在2014年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表示：「我記得(1989年)六月四號我醒來之後看到新聞，得知無法想像的事情發生了。當時我很多同事決定不去中國了。而我認為當時比任何時候都更應該去中國。我們需要讓世人知道發生了什麼，讓中國人民知道我們和他們站在一起……我擔心中國學生不知道，美國學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暴政會繼續存在是因為我們的遺忘，所以紀念六四非常重要。」
不過，在和中國的經貿關係上，華茲又是一位務實派：自2019年開始擔任明尼蘇達州州長時，他主張重視該州和中國的大豆和豬肉等貿易關係。
索博利克評價說：「華茲州長給我的印象是，在人權問題上是鷹派，在經濟合作問題上是鴿派。25年前，這種立場很有道理。但今天，鑒於北京的地區侵略性和對美國國內的惡意影響，這種立場就沒那麼有道理了。」
華茲豐富的中國經驗自宣佈參選後成了媒體大幅報導的焦點，也成了他被共和黨攻擊的理由之一。包括湯姆·科頓(Tom Cotton)和馬克·魯比奧(Marco Rubio)在內的共和黨參議員指責他和中共關係親密，有「被中共培養」的嫌疑；曾在特朗普執政時擔任美國國務院發言人的摩根·奧塔古斯(Morgan Ortagus)稱，如果華茲當選，美國將迎來數十年來最軟弱的對華政策。
8月16日，肯塔基州眾議員、共和黨人詹姆斯·科莫(James Comer)以「美國眾議院監督和問責委員會」主席的身份致函聯邦調查局局長，要求對華茲進行調查。他的公開函中說：「委員會注意到，華茲州長與中共相關實體和官員有著長期的聯繫，這使他容易受到中共俘獲精英戰略的影響。該戰略試圖拉攏政治、文化和學術界有影響力的精英人物來影響美國，使共產主義政權受益，損害美國人的利益。」
中國媒體基本上對華茲持認可態度。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刁大明在澎湃新聞開設的專欄中寫道：「華茲的中國經歷應該是總體上積極的，不然也不會多次來訪並一度以此為謀生之道。基於此，他或許應該更清楚中美關係的重要性、兩國交流合作的重要性，要不要隨波逐流，顯然考驗的是華茲的智慧與膽識。」
中國官媒、英文的《中國日報》(China Daily)駐歐盟分社社長陳衛華也認為，華茲比大多數美國政客更瞭解中國，能夠對中美關係做出更理性、更明智的決定。但他也指出，共和黨副總統候選人J.D.萬斯(J.D.Vance)的妻子烏莎·萬斯(Usha Vance)也和華茲一樣有過在中國執教的歷史。
不過，也有熟悉美中關係的觀察人士認為，華茲的中國經驗或許能打破目前兩國日益惡化的雙邊關係。摩根斯坦利前亞洲區主席、耶魯大學高級研究員斯蒂芬·羅奇(Stephen Roach)甚至在一篇專欄中把哈里斯和華茲的搭檔形容為「可能是下一個尼克森」。
羅奇認為，當下美中關係正如冷戰時期一樣陷入泥沼，而華茲對中國的近距離瞭解和務實作風，則可能影響哈里斯政府採取尼克森式的破冰之舉，再度打破兩個世界大國之間的僵局。
目前，根據美國專注於民意調查分析網站「538」最新全國民調平均值，哈里斯目前領先特朗普 3.3 個百分點。但由於搖擺州的差異，二人競爭仍然非常激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