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宏再談戰略自主 不捲入台海爭端 分析:中歐關係難有根本性改變
文/rfa
法國總統馬克宏結束為期3天的中國國事訪問,在專機上接受美國媒體Politico訪問時表示,法國必須加強戰略自主,減少對美國的依賴,不要捲入台海紛爭。分析指,歐洲精英階層對中國負面觀感急遽升高,除非中國咄咄逼人態勢有所收斂,否則,歐洲和中方結構性、意識形態和制度有矛盾,雙邊關係不可能有根本的改變。
據Politico9日刊登的專文指出,在訪中期間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共度了大約六個小時後,馬克宏在接受Politico和兩名法國記者採訪時強調了他最喜歡的歐洲「戰略自主權」(strategic autonomy)理論,由法國領導,成為「第三個超級大國」。
馬克宏告訴媒體,歐洲面臨的「巨大風險」是「陷入了不屬於我們的危機,這阻礙了建立戰略自主權」。
報導分析,習近平和中共積極支持馬克宏的戰略自主概念,中國官員在與歐洲國家打交道時不斷提及此一概念。 北京的領導人和學者相信西方正在衰落,而中國正在崛起,而削弱跨大西洋關係將有助於加速這一趨勢。
法國賽爾奇.巴黎大學教授張倫接受訪問時分析,馬克宏此行是給北京畫紅線,別讓中國向俄羅斯輸送武器,長期推延戰事,將為歐洲帶來更大的威脅與麻煩。另一方面,歐洲與美國在特朗普時期有些許裂縫,拜登上任有極大彌補,但在美國孤立主義和保守主義下,歐洲仍有疑慮,利用中國尋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在強調歐洲自主的同時,肯定也伴隨經濟的考量。
「中歐、中法關係儘管現在表面上熱絡,但是整體趨勢不可能有好轉,這是由大局決定。」張倫繼續說道,「整個的歐洲的精英層包括民間對中的負面的看法是急劇地升高,這些都從深層決定中歐關係,不敢說繼續惡化,至少也不會有根本的改善。」
據中國官媒新華社報導,中法兩國元首共同見證簽署多項雙邊合作檔。其中,法國飛機製造商空中客車公司與中國簽署了160架飛機的批量採購協議,總價值約200億美元,並將在天津建設第二條生產線。此外,中國船舶與法國達飛海運集團在北京簽訂合作協定,包括建造2型16艘大型集裝箱船,金額達210多億元人民幣。
台灣問題 馬克宏表態不願追隨美國
馬克宏在受訪時表示,「矛盾的是,我們被恐懼所征服,認為自己只是美國的追隨者(America’s followers)。」「歐洲人需要回答的是……加速台灣的(危機)是否符合我們的利益?沒有。更糟糕的是歐洲人自認在這個話題必須成為追隨者,從美國的議題和中國的過度反應中得到啟示,」他說。
在馬克宏的航班返回巴黎數小時後,中國因為台灣總統蔡英文過境美國,與美國眾議院議長麥卡錫(Kevin McCarthy)會面,而在台灣周圍展開大規模軍演。報導引述熟悉馬克宏想法的人士表示,他很高興北京至少等到他離開中國領空後,才開始模擬圍台演習。
報導稱,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在與習近平會晤時曾表示,「台灣海峽的穩定至關重要」,「使用武力改變現狀的威脅是不可接受的。」習近平卻回覆,「誰要是指望中國在台灣問題上妥協退讓,那是癡心妄想」。馬克宏似乎同意這一評估,「歐洲人無法解決烏克蘭危機;我們怎麼能在台灣議題說,‘小心,如果你亂來,我們會出面?如果你真的想加劇緊張局勢,那就這麼做吧’。」他說。
台灣國防安全研究院國家安全研究所助理研究員鐘志東對本台表示,馬克宏就任後特別強調戰略自主,不是變成美國的追隨者(follower ) 。但是,就算最挺中的德國前總理默克爾也坦承歐洲安全不能沒有美國。以俄烏戰爭為例,若美國沒有介入,歐洲根本無力應付。
回到台灣問題,鐘志東解釋,純就地緣戰略角度,歐洲雖然距離台灣很遠,但台灣在全球半導體供應鏈扮演關鍵角色。當台灣有事,歐洲想獨善其身是與事實不符的判斷。這也為何當馬克宏的言論一出,在歐洲引起幾乎是一面倒的負評。
「所謂的歐洲要跟美國的‘戰略自主’跟台海之間的安全,這是compatible(相容的),並非互斥而是相容並存的。」鐘志東說道。
鐘志東進一步提醒,如果純粹從經濟利益考量的安全觀非常短視。假使中國真的併吞台灣,受影響的不只是印太區域。將來中國就能專心經營西邊乃至整個歐亞大陸,從海線透過「一帶一路」跟歐洲國家競爭。他認為,像馬克宏這樣的政治人物對中國戰略的短視和天真,相當程度也反應一部分歐洲人不願涉入台海紛爭的態度。鐘志東指出,這反映歐洲對台灣問題的認識仍不夠深刻。
張倫認為,「馬克宏和馮德萊恩,是在扮演著某種雙簧的角色。」他說,馮德萊恩發表對中強硬的聲明,北京刻意地冷淡對待;馬克宏為了簽訂單、在烏克蘭問題拉住中國,在雙簧上扮演不同角色。在馬克宏出發前曾與白宮通話,張倫推測,「圍繞烏克蘭戰爭上,白宮、巴黎包括歐盟,可能會協調有不同的角色在扮演。」
馬克宏言論 歐洲一面倒負評
據中央社報導,歐洲議會(European Parliament)對中關係代表團團長包瑞翰(Reinhard Butikofer)在推特上批評:「對中國和台灣的這種立場,使馬克宏喪失了成為一個歐洲領導人的身分。」
歐洲智庫「奧地利歐洲與安全政策研究所」(Austrian Institute for European and Security Policy)負責人查卡洛娃(Velina Tchakarova)也在推特上質問馬克宏,如果美國對俄羅斯侵略烏克蘭的戰爭也抱持同樣事不關己態度,歐洲將會是何局面?「如果沒有美國援助,烏克蘭將會瓦解並投降。」她寫道。
柏林智庫「全球公共政策研究所」(Global Public Policy Institute)執行長班納(Thorsten Benner)也發推文批評,馬克宏的台海政策是一種「非常危險且短視的態度」,並非因為他不想盲從美國,而是因為這種態度行不通。
連結:马克龙再谈战略自主 不卷入台海争端 分析:中欧关系难有根本性改变 — 普通话主页 (rfa.org)
馬克宏敦促歐洲人不要自認是美國的「追隨者」
文/法廣
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在結束對中國為期三天的國事訪問回國的飛機上接受採訪時說,歐洲必須減少對美國的依賴,及避免被捲入中美兩國在台灣問題上可能發生的對抗。馬克宏在訪問期間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相處了約6個小時後,接受了「政客」新聞網(Politico)和兩名法國記者的採訪。馬克宏在採訪中再次強調由其提倡的歐洲「戰略自主」理論,大概由法國領導,成為世界上的「第三個超級大國」。
報導指,對馬克宏來說,歐洲的「巨大風險」將是「發現我們被拖入不屬於我們自己的危機,這將阻止我們建立我們的戰略自主」,他在從北京飛往廣州的總統專機上說。習近平和中國共產黨熱情地支援馬克宏的「戰略自主」概念,中國官員在與歐洲國家的關係中不斷提及這一概念。北京的黨政領導和理論家相信並宣傳世界格局「東升西降」說,而歐洲和美國之間的跨大西洋關係的弱化將有助於加速這一趨勢。
馬克宏在採訪中說:「矛盾會是,……我們開始跟隨美國的政策,通過一種恐慌性的反射」。馬克宏說:「我們歐洲人被問到的問題是……在台灣問題上加速發展符合我們的利益嗎?不。最糟糕的事情是認為我們歐洲人應該在這個問題上做追隨者,適應美國的步伐和中國的過度反應。」 就在他離開廣州並返回巴黎的幾個小時後,解放軍在台灣周圍進行了大規模軍事演習。
這些演習是對台灣總統蔡英文對中美洲國家為期10天的訪問,期間過境美國並與美國眾議院議長麥卡錫(Kevin McCarthy)會面的回應。報導稱,馬克宏身邊的人說,他感到滿意的是,北京至少會等到他離開中國領空後再發動模擬的「包圍台灣」演習。據這位法國總統身邊的人說,馬克宏和習近平在會談中「密集」地討論了台灣問題。然而,與美國甚至歐盟相比,馬克宏似乎採取了更為和解的方式。
陪同馬克ˇ紅進行部分訪問行程的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稱,她上週四在北京會晤時告訴習近平說,「台灣海峽的穩定是最重要的」。她談到:「威脅使用武力來改變現狀是不可接受的」。根據中國外交部發布的新聞稿,關於台灣問題,習近平強調,「誰要是指望中國在台灣問題上妥協退讓,那是癡心妄想,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報導稱,在這一點上,馬克宏似乎同意他的觀點。
馬克宏在採訪中說:「歐洲人不能解決烏克蘭的危機,我們怎麼能可信地就台灣(問題)說:小心,如果你們做了錯事,我們將會到場?如果你真的想增加緊張局勢,這是最好的辦法。」
在接受「政客」新聞網採訪時,馬克宏還強調,歐洲在軍備和能源方面對美國的依賴性增加了,現在應該把重點放在國防工業的建設上。在他看來,歐洲也應該減少對「美元的治外法權」的依賴,這是莫斯科和北京的一個關鍵政策目標。馬克宏說:「如果兩個超級大國之間的緊張局勢升溫……我們將沒有時間或手段來資助我們的戰略自主,並將成為附庸。」
近年來,俄羅斯、中國、伊朗和其他國家受到美國制裁的打擊,這些制裁是基於切斷它們與受美元支配的國際經濟和金融迴路的聯繫。一些歐洲人抱怨華盛頓將美元「武器化」,迫使歐洲公司放棄業務並切斷與受制裁的第三國的聯繫,否則將面臨癱瘓式的二次制裁。
在接受採訪時,馬克宏坐在總統專機的機艙內,穿著他慣常穿的胸前印有「法國科技」字樣的連帽衫,並稱他已經為歐洲「贏得了戰略自主的意識形態之戰」。報導提及,然而,馬克宏沒有談到美國對歐洲大陸的安全保障,在俄羅斯去年2月全面入侵烏克蘭引發自二戰以來歐洲大陸最大規模的陸地戰爭的背景下,歐洲國家嚴重依賴美國的安全保障和軍事援助。
報導指,作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和歐盟成員國中唯一的核大國,法國在軍事上處於獨特地位。但是,該國在保衛烏克蘭免受俄羅斯入侵方面的貢獻遠遠低於其他許多國家。
「政客」新聞網的編輯在文中注釋稱,正如在法國和許多其他歐洲國家常見的那樣,法國總統府愛麗舍宮堅持要求檢查和「校對」將在本文中發表的所有馬克宏的發言,以作為同意採訪的條件。這違反了該媒體的編輯標準和政策,但其同意了這些要求,以便與這位法國總統直接對話。「政客」新聞網堅持認為,「不能欺騙讀者,不會發表總統沒有說過的話。這篇文章中引述的發言都是馬克宏總統實際說的,但他在採訪中更坦率地談到台灣和歐洲戰略自主的一些部分被愛麗舍宮剪掉了。」
連結:馬克龍敦促歐洲人不要自認是美國的“追隨者” (rfi.fr)
馬克宏答法國回聲報:戰略自主應是歐洲的一場戰鬥
文/法廣
剛剛結束訪問中國回到巴黎的法國總統馬克宏4月9日接受了法國著名經濟報刊「回聲報」尼古拉斯·巴雷Nicolas Barré的專訪,就歐洲的戰略自主思想進行多方位闡述,也涉及到歐洲與美國和中國的關係。他提出在美中兩極之間,歐洲應該成為第三極。
歐洲戰略自主和第三極
馬克宏在接受法國「回聲報」尼古拉斯·巴雷採訪時說:「太長一段時間以來,歐洲都沒有建立起這種戰略自主權,但到今天,《統一思想的》意識形態之戰已經獲勝,」 但我們現在必須實施這一戰略了。「歐洲的陷阱將可能是,當它接近達到闡明其戰略地位的時候,它卻可能會陷入世界的混亂和本不屬於我們歐洲的危機之中」。
記者問:對於法國總統來說,戰略自主的思想在當下至關重要,它可以防止歐洲國家成為一堆「附庸」國家,而事實上歐洲本可以成為面對美國和中國的「第三極」。
馬克宏說:「我們不想進入一個集團對抗另一個集團的邏輯」,他也抗議「美元的治外法權」。法國總統堅稱:「歷史正在加速,與此並行的是:我們需要加速全歐洲的戰時經濟。」
中國的烏克蘭立場
記者問:在您與習近平主席對話之後,我們對中國在烏克蘭問題上的真正期望是什麼?
馬克宏說:「我認為中國和我們有同樣的觀察,即如今的時代是軍事的。烏克蘭人在抵抗,我們在幫助他們。現在不是談判的時候,雖然我們為談判做準備,必要的話建立起談判的基礎和標桿。我們與中國對話的目的就是加深鞏固所認同的看法和方式:一,支持《聯合國憲章》的原則。二,明確重申對核武器的立場,普京總統在承諾不部署核武器幾天後在白俄羅斯部署核武器,這一事實應由中國來考慮其後果。三,非常明確地重申人道法和兒童保護。第四:希望通過談判達成持久和平。
我注意到習近平主席談到了歐洲的安全架構。但只要歐洲有被入侵的國家或陷入僵局的衝突,就不可能有歐洲安全架構。所以你看到從所有這些中出現了一個共同的矩陣。烏克蘭是中國外交的優先方向嗎?也許不會,但這次對話可以緩和我們聽到的關於中國對俄羅斯表現出某種偏愛袒護的評論。
台灣問題
記者問:中國人執著於與美國的對抗,尤其是在台灣問題上,難道他們不傾向於將歐洲視為兩個集團間的棋子嗎?
馬克宏:作為歐洲人,我們更關注的是我們的團結,這也是一直是我的關注。我們正在向中國表明我們是團結一致的,這就是與歐盟委員會主席烏爾蘇拉·馮德萊恩這次聯合訪問的意義所在。中國人也關心他們的團結《統一》,從他們的角度來看,台灣是其中的一部分。瞭解他們的推理方式很重要。
馬克宏總統接著說:我們歐洲人面對的問題如下:加快台灣問題的進程是否符合我們的利益?不。最糟糕的是:以為我們歐洲人應該在這個問題上充當追隨者,適應美國的節奏和中國的過度反應。我們為什麼要按照別人選擇的節奏走?在某些時候,我們必須問自己:什麼是我們的利益。什麼是中國自己想要走的步伐節奏?她想不想採取進攻性和侵略性的方式?應當承擔風險的人是那些在該問題上抱持「自我實現策略」的第一方和第二方。我們歐洲人需要醒來。,我們的首要任務不是適應世界所有地區其他國家的議程。
法國總統馬克宏提醒說:歐洲的陷阱是,當它可能終於到了一個明確自己的戰略地位,要比 Covid 之前更具自主性時,它卻可能會陷入到《外部》世界的混亂和危機之中,而這並不是我們的危機。如果雙極對抗加速爆發,我們將沒有時間也沒有辦法為我們的戰略自主提供資金,從而成為一些附庸國,而如果我們有幾年的時間來建設第三極,我們就可能成為第三極。
「歐洲防禦」的思想
記者問:現在越來越多的歐洲國家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轉向美國以確保其自身安全,歐洲的戰略自主還有什麼意義嗎?
馬克宏:當然!但這是當前局勢的一大悖論。自從五年前關於這個主題的索邦演講以來,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完成了。如果我可以這樣說的話,從葛蘭西斯gramscien的觀點來看,我們已經贏得了意識形態之戰。五年前的歐洲人認為並不存在歐洲主權。那時當我提到電子電信配件的話題時,誰在意?當時,我們已經告訴歐洲以外的國家,我們認為存在著「歐洲主權」這樣一個重大課題。我們將通過法律條文來進行規範。我們在 2018 年就這樣做了。我注意到非歐洲電信設備供應商的數量在法國已經大幅下降,但我們所有鄰國的情況並非如此。
我們也建立了「歐洲防禦」的思想,即在 Covid 時期建立一個更加團結的歐洲,共同發行債務的想法。 五年前,戰略自主是一種幻想。 今天,每個人都在談論它。 這是一個重大變化。 我們已經為自己配備了國防和產業政策工具。 取得了許多進展:《晶片法》、《凈零工業法》和《關鍵原材料法》,這些歐洲法律條文是我們戰略自主權的基石。 我們已經開始建立電池、氫組件和電子產品的工廠。僅僅在三四年前,我們的防禦裝備,完全違背了歐洲的意識形態! 我們現在已經擁有非常有效的保護工具。
我們必須特別警惕的議題是,烏克蘭戰爭正在加速國防裝備的需求。 然而,歐洲國防工業並不能滿足所有需求,而且仍然非常分散,這導致一些國家暫時轉向美國甚至亞洲的供應商。 面對這樣的現實,我們必須挺身而出。
戰略自主權必須是一場歐洲的戰鬥。 我們不想在關鍵問題上依賴他人。 當你不再選擇所需要的能源、如何保護自己、社交網絡、人工智慧,因為我們不再擁有相關的基礎設施時,你會暫時落伍而被歷史遺忘。
記者問:有人可能會說,今天在歐洲,法德混血兒多了,波蘭人少了……
馬克宏:我不會那樣說。 我們設立了一個歐洲飛彈和彈藥基金,資金為 20 億歐元,但它完全是歐洲的,而且是封閉的。 但很明顯,我們需要一個生產速度更快的歐洲工業。 我們的生產能力已經飽和。 隨著歷史的加速,歐洲的戰爭經濟必然會同步加速。 我們的生產速度不夠快。 再說,看看有什麼緊急應對的情況:波蘭人要買韓國裝備了……
但從理論、法律和政治的角度來看,我認為強大的歐洲從未像現在那樣加速發展。 我們在危機前就奠定了基礎,在大流行期間法德兩國發揮了巨大的影響力,在財政和預算團結方面取得了非常大的進展。 我們重新啟動了與德國和波蘭的魏瑪模式。 今天,有必要在軍事、科技、能源和金融層面加快實施,以加速我們的有效自主。
歐洲與美國關係
記者問:矛盾的是,美國對歐洲的控制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強大……
馬克宏:在能源領域,我們當然增加了對美國的依賴,但還是在多元化的邏輯中,而我們以前過於依賴俄羅斯天然氣。 今天,我們更加依賴美國、卡塔爾等,這是事實。 這種多樣化是必要的。
對於其餘部分,有必要考慮剩磁效應的影響。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歐洲都沒有建立起我為之奮鬥的戰略自主權。 今天,思想鬥爭打贏了,里程碑立下了。 這是有代價的,很正常。 這就像法國的再工業化:我們贏得了意識形態的鬥爭,我們進行了改革,改革很艱難,我們開始看到結果,但與此同時,我們正在為20年間我們該做卻沒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這就是政治! 這需要時間,需要堅持。 只有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人的心態才會發生變化。
記者問:事實仍然是,美國正在執行一項您自己描述為具有侵略性的通貨膨脹減少法案 (IRA) 的政策….
馬克宏:去年12月我去華盛頓的時候提出異議,就被批評為咄咄逼人。 但歐洲做出了反應,在 2023 年第一季度末之前,三個月內,我們有了三個歐洲法律條文進行回擊。 我們將擁有我們的歐洲通貨膨脹減少法案 IRA。 以這樣的速度行動堪稱是一場小革命。
減少對美國人依賴的關鍵首先在於加強我們的國防工業,就共同標準達成一致。 我們都投入了很多錢,但我們的標準不能比美國人高十倍! 然後,它需要加速歐洲的核能和可再生能源。 我們的大陸不生產化石燃料。 再工業化、氣候和主權之間存在相關性。 這是同一場戰鬥。 這就是核能、可再生能源和歐洲能源節儉。 這將是未來10到15年的戰鬥。
戰略自主意味著保證我們與美國有相似的看法,但無論是在烏克蘭、與中國的關係還是制裁問題上,我們都有一個歐洲戰略。 我們不想進入一個集團反對另一個集團的邏輯。 相反,我們必須「降低」我們模式中的風險,而不是依賴他人,同時在可能之處保持我們價值鏈的強大整合。
矛盾的是,當我們將真正的歐洲戰略自治的要素落實到位時,我們開始以一種恐慌反射的方式追隨美國的政策。 相反,今天要打的仗,一方面是加快我們的戰略自主,另一方面是確保我們經濟的融資。 我藉此機會強調一點:我們絕不能依賴美元的治外法權。
記者問:喬拜登是更有禮貌的唐納德特朗普嗎?
馬克宏:他依附於民主,依附於基本原則,依附於國際邏輯,他瞭解並熱愛歐洲,所有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另一方面,它是美國跨黨派邏輯的一部分,將美國利益定義為第一要務,將中國利益定義為第二要務。 其餘的就不那麼重要了。 應該指責嗎? 不,但是我們必須認識到這點。
法國對非洲中東援助
記者問:在歐洲撤退的任何地方,非洲,中東……中國不是取代我們的力量嗎?
馬克宏:我不相信。 對非洲中東的援助,自從出現下降以來已經過去了大約二十年。 三年前,我決定在15年的下降後開始增加我們的官方發展援助。 當歐洲退出時,我們不應該對其他國家向前邁進感到驚訝。 當美國自 2010 年代以來更多地轉向自己或轉向太平洋時,當歐洲經歷金融危機時,中國自然會推進其棋子。 這就是為什麼重要的是要把中國的援助保持在一個共同框架內,讓中國參與世界銀行的改革,中國打算在 6 月的下一次巴黎峰會上與我們合作,解決發展中經濟體的融資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