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周忠菲》美國國安戰略：對台政策「重回模糊」
美國《國家安全政策報告》（NSS）終於發佈。這份姍姍來遲的報告，核心是明確將經濟安全作為美國國家安全的核心支柱，這從一個側面反映出，目前美國的經濟現狀遠不如預期。
文/周忠菲
12月4日，美國《國家安全政策報告》（NSS）終於發佈。這份姍姍來遲的報告，核心是明確將經濟安全作為美國國家安全的核心支柱，這從一個側面反映出，目前美國的經濟現狀遠不如預期。
報告發佈後，從國際上看，觀察與評論主要聚焦於美國戰略的內向性轉變，關注NSS呈現的，美國戰略的收縮態勢以及對亞太地區將產生的影響。
本文從比較基礎的層次，即從亞太安全格局角度，評析NSS報告所展現的，美國對台政策趨勢及其特徵。分別是：「重回模糊」，投機性，以及美國不承擔責任。
一、「重回模糊」
「重回模糊」的定義，是指美國在亞太安全上，其政策本質就是「戰略模糊」。但美國又將「戰略模糊」進行切分，設計出所謂「從戰略模糊走向戰略清晰」的政策調整，以蒙混視聽。至今，有許多分析指出，川普政府仍在維持「戰略模糊」政策，主因是2026年美國期中選舉臨近，其外交政策必須在對華接觸與國內政治之間，進行平衡。要點在於，認為川普從他個人政治目標出發，不希望台灣因素和美日關係，干擾他2026年的對華政策。如元首外交，中美經貿等。
本文認為，中美關係已超越地區層次，這不與美國的意志為轉移，川普政府對台政策「重回模糊」，就是這種現實的反應。
從歷史脈絡看，川普1.0，美國對台政策進入從模糊走向所謂清晰階段。背景是，美國對中國採取敵視態度，將中國視為地區性長期對手。如國務卿蓬佩奧的亞洲行，經濟上威懾對中國採取關稅戰，政治上突出專制與民主的對立，指責中國干涉地區秩序等。
地區安全方面，美國的表述是：美日澳三國將推廣「自由開放的印太政策，以「保證本地區遵循二戰後的國際法律和準則，而不是中國主導的秩序」。以強化亞太地區安全為前提提升美台軍事關係，如把對台軍售、六項保證等列入共和黨政綱，如國會提出「國防授權法」。
接下來，拜登延續了川普對台政策的連續性，美國在亞太地區的立場是：「反對任何一個國家尋求在該地區建立競爭性的勢力範圍」。美台安全關係進一步走向「清晰」。如拜登關於是否介入台海衝突的多次「口誤」，美行政部門對拜登講話的「補正」，都是美國對台政策在模糊與清晰之間的「有意搖擺」。拜登後期，中美開始軍事對話，模糊戰略走向「清晰」，出現可能「刹車」的跡象。拜登退選後蘇利文訪華，結果是川普當選。
川普2.0的「川式外交」更加激進。經濟上與中國關稅戰大幅升級，結果大敗。從NSS的表述看，中美關係朝減少戰略分歧方向發展。這種趨勢下美國需要「重回模糊」。即對亞太地區的安全承諾以及美台關係，避免明確表示，保留美國戰略的迂回空間。
二、強烈的投機性
NSS的發佈，表面上被解讀為川普政府對美國新的戰略調整和地區新的安全考慮。結合亞太現實看，新版報告充滿強烈的投機性。如不提美日同盟，同時又將日本定位為應對台海問題的「前哨」，不提地區安全條約，又明確提出要通過美國與日澳等盟友，以「集體防禦」來應對台海風險，保持了「劃界的模糊」等。
其它如通過「奧庫斯」（美英澳三邊安全夥伴關係）機制，與印度在「四方安全對話」框架下在南海聯動中發揮對沖作用等，都給人「虛晃一槍」的感覺。對這種佈局下中美之間將展開的軍事對話，或者中美軍事競爭之間的關係，美國隻字不提，「退避三舍」。但又試圖繼續鼓勵盟友分攤戰略成本，降低直接衝突風險。口號是應將「防止衝突」置於優先位置，避免「與中國發生直接軍事對抗」。「川式外交」展示充分的投機性。
對台政策方面，如繼續將台灣視為「棋子」而非「盟友」，將台灣定位為美國的「晶片工廠」和關鍵「戰略通道」，將台灣的命運與美國的全球戰略需要與經濟利益捆綁。台灣被美國的投機性完全支配，不但要為美國的低自身防務成本「進孝」，大幅增加防務預算，還要為美國遏制中國發展的「模糊戰略」，繼續「被利用」，扮演美國挑動地區安全的「抓手」，成為與日本「同理相連」的馴服工具。
而美國提供的「實惠」，就是既滿足日本極端右翼政府的需要，又鼓勵民進黨當局繼續搞「台獨」分裂，引導台灣在經濟自主發展能力方面，更加依賴美國。在美台軍事關係方面，處於被捲入美國主導的軍事同盟體系的危險之中。這樣，美國可以予取予求。
三、美國不承擔責任
為此，美國也擺出了在亞太地區不承擔責任的姿態。
最明顯的是美日關係方面，體現為美國不改變是否介入太平洋島嶼爭端，要由美國最終決定的立場，這項立場設定於上世紀50年代。雷根政府時期稱為主幹與支幹立場。小布希政府後，概括為美主日從，延續至今。在西太平洋，川普對台政策「重回模糊」，就是提出美國維持台海現狀的核心要求，同時美國並不增加任何義務，提供任何承諾。
中美關係方面，NSS刪除了「一個中國政策」，「台灣關係法」等以往的標準表述，在對華政策調整方面顯示更多的「平衡」需求與預留的政策彈性。
台灣問題上，定位好像從邊緣議題，被納入NSS「威懾軍事威脅」章節，立場表述上的措辭分寸，從拜登政府「反對任何一方片面改變台海現狀」的表述，調整為「不支持任何單方面改變台海現狀的行為」。這些文字遊戲，不反映美國將承擔責任，而是刻意調整了美國的中間立場。美國前國務院中國政策顧問費里安譏之為「明顯的降級」，是從「積極干預」到「被動表態」。
四、結語
對台灣而言，NSS美國新戰略報告帶來的負面效應是明顯的。美國一方面強調「維持軍事優勢」是防止台海衝突的關鍵，另一方面美國繼續投機取巧，把台灣當做棋子，當做經濟人質。但民進黨當局卻裝作看不見。對反對意見也充耳不聞。只關心自己是否能夠繼續執政。
美國對「台獨」勢力的「不支持」而非「反對」改變現狀，需要就其表達的「重回模糊」，進行明晰的解讀，以防止「台獨」勢力誤讀信號，誤判形勢、鋌而走險。將NSS的負面作用，降到最小值。新版國安戰略也體現出美國的戰略焦慮，面對現實，希望美國「克制」。
（作者周忠菲為上海台灣研究會研究員，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同步刊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