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周忠菲》中美第二輪會談：建立「該接觸就接觸」框架

文/周忠菲

5月10日，中美在日內瓦舉行第一輪經貿會談，雙方就大幅降低雙邊關稅的可能，以及建立經貿談判機制達成基本共識。但日內瓦臨時協議未觸及一些更深層次的問題，如高端晶片、稀土等。雖然如此，已經讓中美緊張關係，有所緩和。

6月5日，美國總統川普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通電話一個半小時，中國提到最關心的台灣問題。在元首通話的直接推動下，兩天之內，雙方「雷厲風行」，宣布中美將於6月9日到13日在倫敦舉行第二場經貿磋商。倫敦歡呼：「這是英國外交的勝利」，新加坡《聯合早報》評論說，中美因關稅戰而起的博弈，已濃縮為「稀土VS晶片」的「無硝煙戰爭」。

然而，中美第二輪經貿磋商未取得具體成果。在第一天磋商後，川普稱「中國不易對付」。第二天，美國財長貝森特先「打道回府」。目前中美在倫敦的第二輪談判已經結束，雙方擺出的基本姿態為：談比不談好。

美國媒體從細節中「釋放了一些資訊」。《紐約時報》稱，中國新華社在會談後發表的聲明中，用詞是雙方達成「原則」一致，稱「原則」一詞在中國官媒的使用中，含義往往是「細節尚未確定」。針對新華社通稿概述：「雙方進行了坦誠、深入的對話，就各自關心的經貿議題深入交換意見」，而沒有通常使用的「建設性」用語。《紐約時報》稱，中方使用「坦誠」一詞，暗示雙方存在巨大分歧。

CNN的評論，「跨度」比較大。稱：這輪談判並非官方宣傳的「達成貿易休戰」。稱：這實際上是回到川普政府4月2日宣布關稅大戰前的緊張局勢，有「一筆抹殺」之勢。美媒的共同點，是迴避第二輪談判實際是中美經貿磋商機制的首次會議這一點。中方官媒稱：「這是中美經貿磋商機制的首次會議」，顯示對建立機制的重視，也意味著「來日方長」。比如「坦誠」一詞，在中文的含義，就是雙方「打開天窗說亮話」，沒有任何「貶義與暗示」。

中美經貿關係現狀的不穩定，根子在於中美經貿關係，從來就不是單純的市場關係。在中美打交道的過程中，雙方都顯示出對地緣政治的考慮，這是必須面對的現實。從這次會談相關措辭的運用看，當前的中美經貿關係處於從關係脆弱到建立機制的階段。下面提三點看法：

第一，中方提戰略共識，不迴避地緣政治考慮。除中美兩輪經貿會談報導措辭的使用之外，中美元首通話最具代表性。而這次新華社通稿的第二段開頭就強調：「本次經貿會談是在兩國元首今年6月5日戰略共識指引下，開展的一次重要磋商。」

在6月5日的「元首通話」中，習近平歡迎川普再次訪華。同時也提醒美國，應當慎重處理台灣問題，提醒川普政府，避免極少數「台獨」分裂分子，把中美兩國拖入衝突對抗的危險境地。

中美各自有對地緣政治的考慮，這就是坦誠。這與中國一貫的立場，即「中美經貿關係的本質是互利共贏，中美在經貿領域合則兩利、鬥則俱傷」並不矛盾。今天世界經濟面臨的現實是，市場與地緣政治密切相關，這也是不容忽視的現實。

第二，閃爍其詞，中美關係仍然脆弱。美方目前的立場是閃爍其詞。中美元首通話，中方是應約，其重要性在於，通過元首互動，顯示中美進入「該接觸就接觸」階段。其後續安排，倫敦會談的落實，也很快。此外，川普在網上談通話內容時，未提及台灣問題。

這次美中倫敦經貿磋商，川普也是「兵馬未動，輿論先行」，率先在社交媒體發文，稱「會談應該很順利」（英國天空新聞網據報導，中美在倫敦的經貿磋商「將聚焦關稅、科技和稀土等議題」）。會談結束後，對雙方的「磕磕碰碰」，川普稱：美國取得55％的關稅，而中國只取得10％的關稅。對於中方高度關切的，關於美方取消部分對中方的科技管制，發文中則未提及。

對這次會談結果不如預期，除了前面川普所言「中國不易對付」之外，川普還有一句話：「中國在這份協議後，也沒有比過去更公平地對待美國」。這應該是指日內瓦會談達成的共識以及談判成果，包括後來出現的中美經貿衝突與糾紛不斷。

這些用詞的閃爍其詞，包括川普迴避中美在地緣政治方面的衝突，顯示中美關係依然脆弱。要落實兩國元首通話，要鞏固日內瓦經貿會談的共識，要解決雙方彼此的經貿關切，如最重要的高端晶片與稀土問題，看來確實「絕非易事」。也許川普想說的是，短時期內「談判難以取得新的進展」？

第三，措辭差異：「達成框架與原則一致」。美國現在洛杉磯內亂，美國媒體受政治影響，對中美第二輪經貿會談，評價「謹慎」。中方用語的定位，是中美經貿磋商機制的首次會議，措辭上的差異，影響到對新華社通稿中「達成框架與原則一致」的理解。

這句話的正面效果，意思是指磋商機制才開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中美經貿關係，進入「該接觸就接觸」階段，但不能急於求成。新華社通稿還提到，對如何落實之前達成的共識和談判成果，中美達成了一個框架。有了框架，再逐步往裡填充內容，即「達成框架與原則一致」，顯然有一個過程，這也是中方日內瓦會談強調建立機制的意義。上述措辭差異顯示，美國官方與媒體，對「機制」問題，一律「過敏」，採取迴避態度。

中美現階段，如此「脆弱」，如何理解？

中美是世界最大的兩個經濟體。中美經貿關係與地緣政治密切相關，與全球地區生產鏈緊密相連。倫敦會談沒有達成具體可執行的成果，但已經有了一個可以繼續往下談的框架，而不是退回到4月2日關稅大戰前的狀況。

對中美貿易協定的執行，對還未落實的具體層面，可以謹慎判斷，但不宜悲觀。關稅仍在史上最高點，大規模出口限制仍在，美方也並未對中國製汽車敞開大門，美國高階AI晶片與中國稀土出口，「沒有硝煙的戰爭」，仍在進行。重要性在於，本次美中談判，是落實「元首通話」的第一步，而中美「該接觸就接觸」的框架，已經建立。

（作者周忠菲為上海台灣研究會研究員，國戰會專稿，本文歡迎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