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蔡鎤銘》川普禁蒙面令震撼全球 台灣集遊法何去何從？

文/蔡鎤銘

美國總統唐納德•川普（Donald Trump）於2025年6月8日針對洛杉磯抗議非法移民掃蕩的示威行動，頒布禁止抗議者佩戴口罩的命令，引發全球關注。此舉不僅加劇美國國內緊張局勢，也讓台灣重新審視自身《集會遊行法》中關於蒙面的規定。川普的禁蒙面令是否為民主倒退？台灣的集遊法是否也需調整？本文將探討川普禁蒙面令的背景、影響，並比較台灣與香港的相關法制，分析台灣應如何因應。

2025年6月6日起，美國移民暨海關執法局（ICE）在洛杉磯郡展開大規模非法移民掃蕩，逮捕至少118人，引發連續兩天的激烈抗議。抗議者與警方對峙，場面混亂，包括焚燒購物車、車輛，及向執法人員投擲石塊與汽油彈。川普隨即於6月7日下令部署2000名國民警衛隊，聲稱保護聯邦資產，並於8日凌晨宣布禁止抗議者蒙面，稱其為「煽動者」與「收錢鬧事者」。他強調：「這些人到底在隱藏什麼？」

此禁令引發爭議。支持者認為，蒙面可能掩蓋違法行為，便於執法辨識身份；反對者則批評此舉限制言論自由，形同威權統治。洛杉磯市長凱倫•巴斯（Karen Bass）澄清，國民警衛隊尚未抵達，顯示川普的「表現出色」說法與事實不符。加州州長加文•紐森（Gavin Newsom）更直指川普「蓄意挑釁」，加劇緊張局勢。

此外，美國國防部長赫格塞斯（Peter Brian Hegseth）威脅動用海軍陸戰隊，進一步引發爭議。喬治華盛頓大學法學教授蘿拉•迪金森（Laura Dickinson）表示，引用《叛亂法》部署軍隊極為罕見，洛杉磯尚未達「法律與秩序崩潰」的程度，質疑此舉的必要性。

2019年，香港特首林鄭月娥引用《緊急情況規例條例》，於10月5日實施《禁止蒙面規例》，規定未經批准集會中蒙面者可被罰款2.5萬港幣及監禁一年。此舉旨在遏制反送中運動，但引發更大規模抗議，民眾視其為「準緊急狀態」。數據顯示，禁令實施後，香港警方拘捕上千人，檢控超過300人，抗議者仍堅持蒙面，顯示禁令未有效壓制示威。

香港禁蒙面法不適用於警方，引發執法不公爭議。示威者指控警方濫權，無須顯示身份，卻要求民眾暴露面部，權力不對等。與西方民主國家的類似法令相比，香港法令更具壓制性，未能有效嚇阻抗議，反而加劇對立。

台灣可從香港經驗汲取教訓。香港禁蒙面法顯示，單純禁止蒙面無法解決社會衝突，反而可能激化民怨。台灣若考慮類似措施，需確保執法透明，避免權力失衡。

台灣《集會遊行法》第14條規定，主管機關可限制「妨害身分辨識之化裝事項」，即所謂「反蒙面條款」。此法於1988年國民黨執政時期制定，歷經李登輝、陳水扁、蔡英文執政，尚未廢除。2016年民進黨完全執政後，當時內政部長徐國勇表示有意刪除此條款，但至今未有進展。前台南縣長蘇煥智批評，民進黨立法院多數卻未修法，質疑其「忘了還是害怕想起來」。

2018年，反年改團體「八百壯士」蒙面抗議，徐國勇強調集遊法禁止蒙面，違者可受處罰。然而，立法院長蘇嘉全與民進黨主席卓榮泰批評香港禁蒙面法為「民主倒退」，顯示民進黨內部立場矛盾。此矛盾反映台灣在蒙面議題上的兩難：既要保障集會自由，又需維護公共秩序。

美國、加拿大、法國等國均有反蒙面法，但執法方式不同。加拿大與法國的法令多針對特定情境（如暴力示威），且警方甚少引用。反觀香港與川普的禁蒙面令，均在高度對立情境下實施，易被視為壓制異議的工具。台灣若參考國際經驗，應採取比例原則，僅在明確危害公共安全時限制蒙面，並確保警方執法時身份透明。

台灣集遊法的反蒙面條款，雖具法律依據，但執法裁量空間過大，易引發爭議。大法官釋字第443號與第543號解釋強調，行政機關行使裁量權應遵守誠信、平等、比例原則。若執法不一，恐構成裁量瑕疵，損害民眾信任。

川普的禁蒙面令與香港的禁蒙面法，皆顯示強硬措施難以化解社會衝突，反而可能加劇對立。台灣《集會遊行法》的反蒙面條款，雖有其歷史脈絡，但已不符當前民主潮流。民進黨執政多年未修法，顯示政策惰性。台灣應借鑑國際經驗，廢除或修正反蒙面條款，明確規範執法標準，保障集會自由與公共安全平衡。面對全球民主挑戰，台灣需以更開明的法制，展現民主韌性。

（作者蔡鎤銘為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兼任教授，國戰會專稿，本文歡迎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