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蔡裕明》危機中的機遇：解放軍組建信息支援部隊

文/蔡裕明

2024年4月19日，解放軍成立信息支援部隊，同時撤銷戰略支援部隊，這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在2015年以來最大規模重組與變革。解放軍軍委主席習近平在成立大會上強調，信息支援部隊是全新打造戰略性兵種，是統籌網路信息體系建設運用關鍵支撐，在推動軍隊高質量發展及打贏現代戰爭中，地位重要並責任重大，並且中央軍委直接領導指揮信息支援部隊。

2015年解放軍實施軍改之目的在於「信息化局部戰爭」作為軍事鬥爭準備基點，實踐「一體化聯合作戰，因此成立戰略支援部隊。戰略支援部隊之組建顯示解放軍認識到，在現代資訊化戰爭中，結合網路、電子和心理戰為不可或缺之戰術與部門。該部隊主要職責原為在作戰行動提供支援，以確保解放軍在區域衝突或大國競爭中取得優勢地位。

而此次軍改則將原本隸屬於戰略支援部隊的航天系統部改為軍事航天部隊，網絡系統部則改為網絡空間部隊，並將戰略支援部隊機關及其信息通信保障力量創建信息支援部隊，與其餘兵種同為副戰區級單位。而此次軍改之後，解放軍形成中央軍委領導指揮下的陸軍、海軍、空軍、火箭軍等軍種，以及軍事航天部隊、網絡空間部隊、信息支援部隊、聯勤保障部隊等兵種的新兵種結構。

解放軍聯合作戰的問題

解放軍軍改主要目的在於發展聯合作戰。從1991年波斯灣戰爭後解放軍即戮力探究以信息化為基礎的聯合作戰，特別從2000年代中期開始提出「一體化聯合作戰」。到2012年開始，習近平進行建國以來最大規模軍改，強調「一體化聯合作戰」和基於信息系統的體系作戰能力。且從2017年十九大後，習近平提出「基於網絡信息體系的聯合作戰能力」和「全域作戰能力」概念，希冀進一步深化聯合作戰能力。

然而，大陸軍主義在解放軍內部影響日益凸顯，特別是在聯合作戰體系中。解放軍雖有軍委聯合作戰指揮中心與戰區聯合作戰指揮機構，但陸軍仍在這樣體系扮演重要角色，這對於「基於網絡信息體系的聯合作戰能力」構成挑戰。

原任解放軍的戰略支援部隊司令員為巨乾生，他是一位擁有電戰技術背景將領。巨乾生畢業於西安電子科技大學，該校是由朱德與毛澤東共同創立的首所工程技術學府，專注於資訊與通信工程、電子科學與技術的教學與研究。許多從事電信和網路技術的企業領袖均出自此校。但巨乾生受案遭查傳言不斷，後雖曾出現參與座談會，但已有媒體推測戰略支援部隊面臨「分拆命運」。

信息支援部隊可能的發展

若從解放軍的聯合作戰架構來看，原本戰略支援部隊應該作為解放軍重要組成部分，強調網路作戰在支援衝突或戰爭重要性，建立電戰與網戰能力來抗衡美軍的網路司令部（USCYBERCOM）為目標。但是戰略支援部隊的航天系統部與網絡系統部的職能可能存在重疊狀況，特別在戰略情報方面，這種情況又可能影響到其整合和效能。而且，戰略支援部隊與各戰區間之聯繫和協調也並不十分明確，這也對其在聯合作戰中表現構成挑戰。

原本戰略支援部隊納入總裝備部的太空部門與總參謀部的技術偵察部門，以及總參謀部作戰部、情報部門與電子對抗部，以及總政治部的心理戰部隊。而在分拆後，軍事航天部隊的職責限縮在發射航天器、衛星的遙測與跟蹤、太空C4ISR與太空攻防作戰，意味著主要負責太空資產管理和操作，以及通過這些資產支援戰場操作和保障國家安全。網絡空間部隊之職責為網絡戰與電子戰，意味著專注於保護國家在數位與網絡領域利益，通過網絡攻擊、防禦和電子干擾來增強軍事和國家的戰略能力。而信息支援部隊之職責可能為戰略情報與心理戰，藉由蒐集與分析關鍵情報並執行心理戰，進而影響對手決策過程和士氣，同時支援自身戰略目標和軍事行動。

除人的因素外，吾寧認為戰略支援部隊組織結構之調整，反應解放軍對現代戰爭當中訊息化與技術化重視趨勢。根據《中國人民解放軍聯合作戰綱要（試行）》，中國認為隨著綜合國力增強，更加強調主動設計戰爭，強調仗怎麼打、軍隊就怎麼建。藉由將相關功能部門合併或重組為專門部隊，包括信息支援部隊等三個部隊能更有效地集中資源、優化指揮和控制結構，加強跨領域操作的協調性，從而提高戰鬥力和反應速度。這種調整也表明解放軍在全面提升綜合國防和軍事現代化水平方面之戰略決心。

新成立部隊的發展疑慮

中國軍委主席習近平在信息支援部隊成立上重申黨的領導，並表示該部隊是「統籌網路信息系統建設運用的關鍵支撐，要求「有力支撐作戰、堅持信息主導」、暢通信息鏈路、融合信息資源、加強資訊防護、深度融入全軍聯合作戰體系，精準高效實施信息支援等。換句話而言，信息支援部隊將力圖盡快整合至解放軍聯合作戰體系，有效地進行資訊保障行動，協助各領域軍事行動，進而在解放軍聯合作戰指揮體制與戰區聯合作戰指揮機構持續扮演重要角色。

但解放軍此次新型態部隊仍有待克服之組織與功能挑戰。首先，在組織協調方面，目前解放軍有關於網路保護職責仍多在中央軍委聯合參謀部資訊通信局，網路空間部隊如何與資訊通信局分享情資或保護軍事部門的關鍵基礎設施？而且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委員會辦公室（中央網信辦）負責網路內容之管理，網路空間部隊又如何與中央網信辦進行分工？以及軍事航天部隊如何與火箭軍進行協調？這需要建立相對應法規與訂定協調機制。而且信息支援部隊必須解決平時與戰時轉換機制與問題，如何與網路空間部隊合作實踐既定軍事目標。

在指揮與管制部分，信息支援部隊等單位由中央軍委直接指揮，而非由戰區聯合作戰指揮機構指揮，信息支援部隊僅能扮演支援角色。加上各個聯合作戰指揮中心並無對信息支援部隊、網路空間部隊或軍事航天部隊擁有指揮權，而是由中央軍委指揮，使得各戰區聯合作戰指揮中心僅能強調部隊建設而非強調作戰與指揮。而且，各個聯合作戰指揮中心應有自身情報偵蒐或電子戰部門，戰略層級部門與戰役層級單位間如何溝通與整合，亦考驗解放軍軍改進程與目標。

中國領導人希冀能夠在2027年解放軍成立100週年前加強軍隊建設，使得中國解放軍在大規模軍改後一直在嘗試進行小規模重組與轉型，並期望在聯合作戰能夠展現較佳作戰效果。然而，解放軍現代化改造進程也並非一帆風順，軍中的腐敗、情資與軍事資產共享也未臻理想，皆制約著解放軍改革。並且在地緣政治緊張局勢加劇以及俄羅斯軍隊在與烏克蘭的戰爭中表現不佳情況下，解放軍不僅要在技術和戰術層面進行改進，更需在組織結構和戰略規劃方面作出調整。

（作者蔡裕明為實踐大學會計暨稅務學系副教授，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