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蔡炫》美中晶片戰 荷蘭光刻機是最後拼圖

文/蔡炫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荷蘭首相呂特（Mark Rutte）會晤引發外界關注，習近平大聲疾呼「脫鉤斷鏈」沒有出路，「開放合作」才是唯一選擇，會在與呂特面談提及眼下「科技壁壘」現況，顯然對於供應鏈遭到美國圍堵感到不滿，暗諷拜登政府2022年以來祭出一系列的半導體禁令。如今美國力促的「抗中聯盟」僅剩荷蘭聯手抵制仍有變數，晶片製造的關鍵裝置「光刻機」成為重中之重，就看荷蘭這塊最後拼圖能否加入美日形成圍堵之勢。

荷蘭光刻機廠商艾司摩爾（ASML）在全球半導體產業鏈中地位至關重要，中國成為僅次於台灣的第二大市場，2024年初遭受美國壓力禁止出口中國，禁令生效之前中國搶購艾司摩爾出產的深紫外光刻機（DUV)，也讓中國政府公開指責美國這項干預他國的半導體出口限制。美國除了日本以外，積極要將荷蘭併入「抗中聯盟」，透過國家安全結合地緣政治、以政逼商禁止自由出口、設備管制與材料圍堵，將光刻機視為封殺中國半導體發展的關鍵一步。

國家安全結合地緣政治

美國向荷蘭半導體大廠艾司摩爾施壓要求停止對中國出口半導體光刻機，迫使荷蘭深陷中美科技大戰，目前世界上僅有艾司摩爾具備雕刻精度三奈米以下的光刻機，加上美國力挺呂特出任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下一任秘書長，儼然已將荷蘭納入英美體系的軍事聯盟，以期未來共同面對「烏俄戰爭」等國際衝突。有鑑於此，荷蘭站在自身國家安全與地緣政治盟國的角度上，企圖要將艾司摩爾光刻機納入「抗中聯盟」。

中國也已看出荷蘭正在中美科技戰線上走鋼索，荷蘭仍有展現國家主權與經濟利益上的考量，去年無法售出最先進的光刻機，售出次等作為一種妥協手段，如今一旦全面禁止，中國唯有加重科技對壘的「博弈工具」，例如針對石墨等關鍵材料進行條件交換，荷蘭恐怕也將陷入另外一波反制危機。

以政逼商禁止自由出口

荷蘭外貿與發展合作大臣范萊文（Geoffrey van Leeuwen）表示，捍衞艾司摩爾利益成為第一要務，強調與合作夥伴的國家安全高於經濟利益，應和美國削弱中國自主製造先進晶片的打擊手段，加上荷蘭政府宣布一項總額高達27億美元的巨額投資計畫，加強艾司摩爾總部周遭的基礎設施，避免遷往其他國家或者海外擴張，艾司摩爾留在國內的「貝多芬行動」（Operation Beethoven）儼然成功，也為以政逼商將來禁止光刻機自由出口埋下伏筆。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表示：「就算沒有ASML，也無法阻止中國進步。」吃定艾司摩爾根本不願分手中國，呂特也已做出承諾表示不會針對某一特定國家採取出口管制措施，還會努力減少出口限制造成影響，在商言商的現實問題仍是關鍵。荷蘭政府對於2024年新的禁令，相較2023年艾司摩爾向中國銷售近450台光刻機，銷售低迷之下也讓中國有了談判籌碼。

設備管制與材料圍堵

美國正在要求盟友禁止國內企業銷售管制材料前往中國，同時鎖定關鍵晶片的製造工具，拜登政府2022年宣布禁止晶片製造工具出口中國，同時遊說日本和荷蘭共同抵制，美國管制邏輯IC 14/16以下奈米製程等、日本則是限制熱處理設備等23項、荷蘭限制EUV設備銷往中國最受矚目。美國處心積慮打贏這場「抗中大戰」，也將設備管制與材料圍堵視為首要籌碼。

中國面對這波圍堵之勢也將回敬「封鎖之術」，根據英國金融時報（FT）報導，北京已經要求官方機構不得使用搭載英特爾與超微處理器的伺服器以及PC，甚至降低購買微軟Windows作業系統與外國資料庫軟體，工信部早在去年公布全新的個人電腦、筆電和伺服器設備方針，為了展示這批「安全可靠」處理器和作業系統名單，也讓美國嘗到設備管制的切身之痛。

習近平對呂特表示，中方願擴大荷蘭優質商品進口，即便沒有說明何謂優質商品，足以顯露威脅利誘之勢，也讓荷蘭政府以及企業進退維谷。最終，荷蘭政府在美中對峙下遊走於灰色地帶，艾司摩爾抵制穿梭在禁令邊緣，雙雙促成這場「三國圍堵」淪為各懷鬼胎的關門大戲。

（作者蔡炫為台灣國際戰略學會副研究員，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