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譚傳毅》美軍海上蜂群戰術能否阻止解放軍攻台？

文/譚傳毅（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研究員、法國博士）

美國海軍學會新聞網（USNI News）透露消息，美國國防部已採取最新行動，提案建造數千艘致命的海上（自主）攻擊無人艇，以「蜂群戰術」概念操作，稱「這可能是阻止中國入侵台灣的關鍵」。

在人工智慧（AI）技術日趨發達的今日，建構以AI為核心的各種武器也如雨後春筍。到目前為止，最能夠體現AI技術的，莫過於數量龐大的作戰載臺，例如蜂群無人機、蜂群無人攻擊艇、蜂群無人潛艇、蜂群戰鬥機器人等等。

若以台海戰場為例，美國所倡議的蜂群無人攻擊艇能否擋住解放軍登陸本島？答案可能要讓關心台灣防務的朋友灰心了。

部署的問題

首先，蜂群無人攻擊艇最大的問題在於部署。對於數量龐大（數千）的載台，必然採取分散式部署，有點兒類似李喜明所倡議在本島各處漁港部署200艘微型飛彈快艇的概念。

分散部署在哪兒呢？最好能夠部署在本島，可是現實有困難;次佳是日本和菲律賓，這樣就可從外線（日、菲各個港口）向台海戰場集中打擊。由於以AI技術組建蜂群無人艇，只要作戰命令下達，分散於各港口的無人艇就會自主出港、編隊、敵我識別、情報搜集、追蹤與監視、作戰效能評估、打擊、戰果確認，全程自主運作，無需「人」的介入與操作。

乍看之下，這是個完美的武器，可以對解放軍登陸部隊造成巨大的傷害。但是在戰前與戰後卻有不小的顧慮：第一，無人艇後勤與維修。第二，油料彈藥補充問題。 第三，海洋事故問題。第四，無人艇必然干擾西太航運和漁業。第五，這些上千艘無人艇是一次性使用、還是要回收？美海軍曾經提出衛星的概念，就是一次性使用，用完即扔。

把海洋當作太空，也是個奇葩思想；如果西太也有個「尼莫點」（Nemo Point）就好了，也就是南太平洋距離陸地最遠的一個點，海底幾乎都是荒漠，沒有生物存在，絕大多數報廢太空船殘骸都落在這兒。

無人艇的易毀性

要完成AI蜂群無人艇作戰，還必須具備兩個充分必要條件：第一，完全掌握制空權、制海權與制電磁權。第二，AI蜂群無人艇本身就是個被打擊的對象，就像雷達站、戰鬥機、裝甲車輛和作戰艦艇一樣，都是解放軍第一波就要殲滅的對象，易毀性極其高。

無人艇大量依賴網路傳輸各類資訊，包括戰場指揮管制，在當前通信網路化、網路電磁化的作戰情境之中，切斷敵軍通信與網路是必須的，而斷網和斷通往往意味著戰敗。

看看烏克蘭戰場即知，在戰爭初期，烏克蘭得到美西方國家的情報與指管協助，還能打得有進有退；一旦戰爭進入美西方國家所忌憚、而卻是俄軍所擅長的持久戰，雖然俄軍打得極為拉垮，但其較優的聯合（系統）作戰能力與強大的戰爭潛力，現在陷入苦戰的反而是烏克蘭與美西方國家。

AI蜂群無人艇的弱點盡顯無疑：在斷網斷通的情境之中，這些無人艇連編隊都有問題，還怎麼聯合作戰呢？無法發揮整體作戰效能，這些無人艇就是一群待宰的無頭蒼蠅，再厲害的AI技術也無法拯救這些無法聯通的無人艇。

除了斷網斷通的打擊，無人艇還得面對新武器例如小型化機載雷射武器與微波武器、艦載電磁炮的打擊，很難想像這些無人艇的下場。當然美軍也會以類似手法對付解放軍，勝負尚在未定之天，得看兩軍的臨場表現。

無人化是當前軍事發展趨勢，美軍和解放軍都在相同的賽道上。既然美軍發展AI蜂群無人艇，難道解放軍不會走同樣的路子？而且以中國超強的製造能力，不但能大批量生產AI無人艇，而且價格還很低。

如果兩軍都未能斷網斷通對方，剩下來比拼的就是無人艇的智慧，也就是雙方無人艇的「聰明度」，越聰明無人艇的自主性越高、也越能在處於逆境時迅速重組兵力應戰；越能發揮無人艇的自主性，也越能獲得勝利。

無人時代的兩棲登陸作戰

在無人時代裡面，必然是AI領銜的時代；同理，在台海戰場，也必定是無人加上AI的時代。未來解放軍攻臺，將會和美軍使用AI蜂群無人艇一樣，必先掌握制海權、制空權和制電磁權，才可能發動兩棲登陸作戰。

重點來了：如何登陸？如果像二戰時代一樣的兩棲登陸作戰，必定有大量傷亡，這是美軍和國軍固定的思維，以為解放軍將犧牲大量兵員，才可能攻下台灣，即使登陸成功，也將面對殘酷的巷戰。現在，我們必須揚棄這種思維，否則下場會很慘。

本文提醒讀者，在無人加上AI的時代裡面，未來解放軍攻臺都可能是無人加上AI的；換句話說，未來登陸臺灣的不再是活生生的解放軍，而是AI戰鬥機器人！由AI戰鬥機器人打頭陣，後面跟上來的才是真正的有人登陸部隊。

而此時，國軍仍幻想以血肉之軀對抗戰鬥機器人，豈不是癡人說夢？試想下這個場景：中高空無人機載雷射武器打擊海面與地面目標、中低空自殺無人機掃蕩殘餘目標、兩棲無人登陸艇裝載戰鬥機器人、無人潛艇打擊「國造有人潛艦」，簡直無法再想下去。

雖然無法預判美軍AI無人艇和解放軍AI無人艇對抗的結果，但若加上聯合（系統）作戰能力，解放軍無人艇加上空中無人機以及水下無人潛艇（可能時機尚未成熟，美軍並未提及系統化作戰），美軍無人艇將會落敗。

即使美國海軍的這個思想得到其他軍種的支援，建構出完整的體系化作戰能力，但是結果也不是很令人滿意，因為體量小的載台，數量必然很龐大，以美國製造能力而言，生產成本必然很高；而中國卻剛好相反，能夠製造性價比高的武器載台。

若以「無人」對抗「無人」，最終將進入持久性的消耗戰。以今日美國超過八成的產業是服務業為例，基礎製造能力大幅流失，禁不起消耗的將會是美國；到了那個時候，連搞「友岸外包」都已經來不及。

進入不死人的戰爭時代裡面，光是消耗就會拖垮美國。若連美國老大哥尚且如此，台灣除了犧牲年輕人的性命，還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