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高人士搬風 不脫「親美防中」思維

文/王崑義

總統府發言人張惇涵2月19日下班前突然召開記者會宣布國安團隊異動，其中大陸委員會主任委員陳明通轉任國家安全局長，前法務部長邱太三接任陸委會主委，國安局長邱國正出任國防部長，現任國防部長嚴德發則轉任國安會諮詢委員。蔡英文總統春節之後做出這一舉動，顯然是回應她自己聲言希望跟大陸進行對話，也有把「和平的鑰匙」交給大陸的意味。但從人選的換位子來看，蔡總統不免還有她對內外環境因素做出因應的考量。

以外環境來看，美國總統拜登新局已成，目前正在改變川普時期的單邊主義操作，轉向多邊主義的政策行走，所以近日他參與慕尼黑安全會議積極拉攏跨大西洋聯盟，重新連結歐洲盟友的力量。針對中國大陸，他也不忘提醒，雖然中國是一個嚴峻的競爭者，但美中不能衝突，希望能尋求各方面的合作。

以內環境來看，在強勢閣揆的領導下，內閣既然不做變動，為了維護總統的權力，必須更積極的把自己的人馬放到更可以掌控與適當的位子，才不會讓總統的權力提前跛腳。更重要的是即將到來的2022年九合一選舉，在2018年民進黨有慘敗的經驗下，這次更有不能輸的壓力，這都影響國安高層人事佈局的考量。

拜登新局 蔡英文必須有所改變

從內外環境因素輻射出去思考，美國既然重視盟友，又對中國期望能回到合作與競爭的雙軌進行，台灣當然不可能再繼續走完全「親美抗中」的老路，所以把對大陸有「鷹派」之名的陸委會主委陳明通調離現職，換上一個比較溫和的前陸委會副主委邱太三接任，應該是合理的安排。同樣的，國防部長由邱國正接替嚴德發，對於有美國經驗的邱來說，不也顯得突兀。

但是若從職位因素來思考，陳明通以一位文人的角色接掌國安局，本身就是一個值得深思的佈局。陳明通既是鷹派，也是「英派」，這位「國王的人馬」一直被民進黨人視為黨內的「中國通」，綠營人士被禁止前往大陸參訪者比比皆是，但是陳名通過去卻可以通行無阻，還宣稱是民進黨內跟大陸政學界交往最多與最深的「明通、暗也通」的學者。

只是，陳明通跟大陸的交往最深，雖然知陸，卻沒有對大陸產生同理心，反而處處祭出一些絆住兩岸關係發展的點子，讓大陸對他也深感頭痛。最顯著的例子是，2019年1月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在發出「兩制台灣方案」的「習五條」之前，蔡英文率先提出「四個必須、三個防護網」的兩岸關係論述與施政方針，也被視為是陳明通等國安高層精準研判中共政治意圖的成果。爾後，蔡英文變成一位高舉抗中旗幟的「辣台妹」，對兩岸關係發展可說是破壞甚鉅。

這一次陳明通被換到更有實權掌控中共情資的國安局，除了要繼續掌握大陸情資之外，國安局主要是負責情報偵防的單位，絕非只是要陳明通去研判大陸的情資，更像是蔡政府有意藉著「中國通」的大陸人派，要掌握未來九合一選舉的台商金流，用以斬斷藍營和統派可能從中獲取選舉資源之舉。2018年韓國瑜參選高雄市長時，綠營一直揣測韓流的造成是因為大陸資金挹注與假訊息從中推波助瀾。這一次陳明通掌國安局是否負有對大陸金流、假訊息跟藍營參選人關係的偵防作用，可說是充滿想像的空間。

民進黨對美外交紮根很深

至於接掌陸委會的邱太三，他自己宣稱蔡英文已經呼喚他回到內閣一年，除了顯現他雖然不在其位，卻還是謀其職。那麼邱太三因為涉及關說案去職，為何還能謀其職？春節前台灣想在蓋亞那設置「台灣辦公室」的消息曝光後，24小時就被翻盤，但這也看得出來民進黨在美國的外交運作極深，才有在美國支持下可能再蓋亞那設置「台灣辦公室」的協議。

當然，民進黨如何把外交操作紮根到美國去，從一件事跡就可看出其中的關連。2007年蕭美琴在當時立委黨內初選落敗後，就受前國安副顧問史坦伯格邀請，到他時任德州奧斯丁大學公共政策學院訪問，而且還借住史坦伯格家中兩個禮拜。當時是由布林肯的基金會運作此事，而蕭美琴也找民進黨的「春雨文教基金會」協助，而「春雨基金會」的董事長正是邱太三。

到了2008年，歐巴馬首度當選美國總統後，史坦伯格成為時任國務卿希拉蕊的副國務卿，並於卸任後造訪台灣，當時的馬英九總統還在總統府內接見。史坦伯格在2020年10月的一場視訊會議中，就指出多數美國人認為，中國是美國關鍵利益的威脅，這不是新的發展，不是川普任內才發生，也公開表示，美國人民應該關心台灣，不僅是因台灣在第一島鏈，以及有半導體產業，更要看到台灣的普世價值，而「台美關係的命運是連結的」。

這一事跡應可以證明民進黨與美方外交人員關係紮得深，所以拜登新局出現之後，蔡英文最大的交往與對話的對象不是中國大陸，還是美國。在拜登可能不像川普那麼挺台之後，陸委會的任務已經不是在大陸，而是美國，所以把陸委會改變成「美委會」，以邱太三透過春雨基金會經營美國政界的成熟經驗，當然是適得其所。

這是陳明通和邱太三的職位與人脈關係最讓人好奇與可受公評之處。至於國防部由邱國正轉任，雖然他也有親美的色彩，但是台灣軍方親美，這是不變的事實，已是無可揣測的地方，也許只是過去一年軍方摔機不少，必須把高層人事搬搬風罷了。

只是，蔡政府國安高層人事的搬風，如果還是不脫離「親美防中」，那麼蔡英文對大陸伸出拜年的橄欖枝，恐怕也不過是一種虛情假意，無助於兩岸關係的改善，也無助於化解共機不斷擾台所造成的台海危機。

（作者王崑義/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理事長、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