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黃惠華》台灣打城鎮戰 拿人民當「人體盾牌」？

文/黃惠華

2023年9月12日國防部公布112年國防報告書，提到對於中共解放軍如果進犯台灣，我方將採取「縱深防衛」。報告書揭露有「天然地理性」與「人造縱深戰場」兩部分，天然地理性除了台灣海峽與中央山脈之外，人造縱深戰場則是「城鎮戰」，即台灣街頭就是殺戮戰場。

在國防報告書出爐之前，8月24日行政院會明年中央政府總預算，院長陳建仁親自主持記者會對外說明。總預算歲入編列2兆7092億元、歲出2兆8818億元，其中國防預算編列4406億元，比去年增加314億元，總計蔡政府8年來，國防預算成長38%。

今年國防報告書擺在「城鎮戰」，是否要向全世界宣告國軍戰力前線守不住了？還是為了擴大中共軍事威脅的感知能力，爭取預算而來的呢？難道國防部不知道，當城市淪為戰場，不會像是國防報告書形容得如此理性，只要疏散民眾，強化人民抵抗意志這麼簡單嗎？

城鎮戰場 台北恐成人間地獄

根據美國海軍雜誌一篇〈在台灣贏得城鎮戰（Win the Urban War in Taiwan）〉一文，介紹了城鎮戰在台灣的特性，建議台灣軍隊在以城鎮戰為中心的防禦戰略中，除了要加強城市的防禦建設，或者以國防思維建設城市之外，如何疏散民眾並尋找安置、加強民眾抵抗意志，將是本土防衛作戰的核心。

依照美國軍事理論，台灣民眾參與抵抗行動是城鎮戰成功關鍵，平民被招募成為「民兵」，成為戰爭中的「人體盾牌」。

現代城鎮戰的本質是在自然、社會與技術要素密不可分的高度融合的環境中進行的。城市中的平民、基礎設施卻是戰爭中最脆弱的一環。在城鎮戰爭中，平民大量死傷無可避免。城鎮戰的困難在於如何避免造成大量平民傷亡，其中牽涉到人道與醫療救援，然而戰爭與醫療問題，通常在戰爭領域中，是最容易被忽視的領域。

烏俄戰爭已經把劇本演在前面，當第一枚飛彈從俄羅斯射進烏克蘭境內，隨之而來的飛彈飽和攻擊，摧毀民宅、建築物，各種爆炸、建築物倒塌、人民死傷無路可逃，城鎮戰帶來的傷害，損失比估計的還要大很多，繁華台北城瞬間成為人間地獄。

經常看俄國新聞媒體宣傳戰場醫療，新聞片段總是呈現出，俄羅斯最優秀的外科權威都上戰場支援開刀處理外傷。

當所有最優秀的外科醫生都上了戰場，誰來照顧其他患者？萬一台灣爆發城鎮戰，所有醫療資源都用在戰爭上，醫療資源恐怕也會隨之消耗殆盡。可以想像城鎮戰帶來的破壞與慘烈情況，將超過海上戰場。

台灣有足夠的醫療資源，投入戰場嗎？

曾獲諾貝爾文學獎的俄國戰爭文學作家巴斯特納克小說《齊瓦哥醫生》（Doctor Zhivago），描述1914年俄羅斯內戰，戰爭中人民所經歷的殘酷事件，而多數人對此完全沒有準備，戰爭帶來了多少痛苦與深重的苦難，失望與瘋狂的恐怖，人類歷史上如此黑暗的時期。小說主角齊瓦哥醫生，身為一名醫生，戰爭爆發時上戰場救人，在戰場中自己也負傷，小說中描述了一名士兵截肢的情況，令人怵目驚心。

無論是1914戰場還是2022年烏俄戰爭戰場沒什麼不同，根據《美聯社》報導指出，「烏克蘭軍事截肢者復健中心負責人魯德涅瓦（Olha Rudneva）表示，烏克蘭沒有足夠的義肢專家來滿足日益增加的需求，在戰爭爆發前，整個烏克蘭只有5人接受過手臂截肢者的正式康復訓練。自戰爭爆發以來，至少有2萬名烏克蘭人經歷過至少一次截肢手術，政府雖然沒有透露其中有多少人是前線士兵，但是在前線戰鬥中，因爆炸破片受傷是最常見的截肢原因」。

2023年軍醫局編列所屬醫院「基礎醫衛能量設備整備」軍投案，自2024至2027年度執行，總需求9.8億元，2024年度預算編列2.57億元。國防部在明年度預算書中提及，此項預算預期效益包括「戰時可支援各項急、重傷醫療任務」、「後續支援戰鬥部隊，使其發揮最大戰力」，採購裝備包括移動式的X光機、手術造影用的C型臂、負40度C的血庫專用冷凍櫃、4度C的血庫專用冰箱等。對此，國防部否認是為了戰時準備。

戰爭不僅僅需要外科醫生，無論是在前線還是在後方，還有伴隨而來的流行病的爆發。部分原因是在戰鬥期間無法妥善埋葬死者，還有醫療基礎設施遭到破壞等。尤其是平民撤離與安全疏散路線，人們可能在途中因傷死亡，原因往往不是砲擊，而是傳染病，戰爭中醫療問題，除了外傷還有傳染病，這些都是戰爭與醫療常見問題。

如果台北城淪為戰場，城鎮戰爭不只要疏散民眾，強化人民抵抗意志這麼簡單，尤其是，戰爭與醫療問題，這是一個重大的公共議題，值得關切。

（作者黃惠華為台灣國際戰略學會副研究員，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