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計然》當台積電秀才遇到美國巨嬰

文/計然

台積電亞利桑那州投資建廠阻礙陸續出現，最新消息是當地工會領袖認為台積電引進「低薪台勞」搶走他們的工作機會。台灣「護國神山」優秀的工程師在美國這群巨嬰眼裡竟然變成「低薪台勞」，怎不令人傻眼？

台積電董事長劉德音早前提到，在美國能熟練安裝設備的人員數量不足，已從台灣調派經驗豐富者，以便培養當地相關技術的員工，而量產時程也延到2025年。沒想到換來工會無情的「低薪台勞」批評，工會認為他們的專業人員在英特爾工作20年，台積電不該把建廠延宕歸咎於美國工人，並以此當作引進台灣工人的藉口，付比較低的薪水。

稍早前美國總統拜登在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面前也興奮地說「工會（Union）回來了」，事後張忠謀回以他聽了很「刺耳」、「全球化已死」。張忠謀從美國要求台積電赴美設廠開始，屢次提出「台積電赴美生產不具競爭力」、「國家安全凌駕經濟利益」，直到最近劉德音說他不認同台積電是矽盾的說法。從頭到尾，台積電就一直是美中大國博弈的一枚棋子，台灣的蔡政府無力改變左右夾擊的趨勢，在美國國會議員一波波來台灣的威脅利誘下，台積電只能應蔡總統之邀被迫出席陪笑、卻暗譙在心裡。

在這種美台情勢失衡之下，台積電的價值被徹底貶值，台積電工程師多數出身台清交頂尖大學，這群秀才遇到美國巨嬰被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遠遠不如其「護國神山」的威名。這讓外界不免好奇，除去政治力干預之後，台積電真正的實力究竟如何？

專利數量是硬實力

根據《富比世》披露，2022年美國核准專利權企業申請人排名中，台積電今年以3024項專利，名列世界排名第3，三星以6248項奪得第1，IBM則以4398項位居第2；英特爾2418件，排行第8。光看數字還不夠精準，科技領域的電子產品包山包海，專利數量多還只是基本指標，詳細去看台積電的技術專利就只集中在半導體製程、技術、晶圓封裝等領域，這就足以讓競爭對手望塵莫及。

除此之外，還有一項專業指標可供參考。擁有世界專利150篇的科技顧問蕭毅豪指出，2010年3月2日Apple在美國對HTC發動歷時32個月的專利侵權訴訟「戰爭」，從美國打到英國及德國，從智慧型手機打到平板電腦，從專利侵權到禁售令攻防……這事件衝擊台灣科技界，且影響深遠。台灣科技廠商在專利布局的策略上，從防衛型專利、攻擊型專利，轉向以高質量為要件的「頂級專利」，除了可以省下大筆維護申請費用外，具備精準飛彈功能的專利才是重點。

何謂「頂級專利」？台積電擁有多少「頂級專利」？台積電副法務長陳碧莉在今年4月26日世界智慧財產權日表示，包括7奈米、5奈米到最新3奈米，台積電全球專利獲證總數累積超過5萬7000件；在品質方面，台積電在美國及台灣2022年專利獲准率均高達100%。如果根據陳碧莉說法，台積電2022年的3024項專利，恐怕都是屬於先進製程（10奈米以下），在此領域布局的「頂級專利」防衛牆，恐怕非三星、英特爾所能撼動。

台灣工程師是軟實力

蕭毅豪是前友達研發工程師「螢幕有洞（Notch Display缺口顯示器）」專利發明人，從10年前賈伯斯採用迄今，3C產品為追求螢幕極大化必須鑲崁前置鏡頭即會觸發此專利，Apple手機、筆電螢幕的瀏海、動態島，以及各家手機大廠競相沿用，保守估計，此項專利為友達賺進超過30億支的權利金。

蕭毅豪是典型台灣本土培養的研發工程師，台科大、清華研究所畢業，台灣推動「兩兆雙星（半導體、面板）」的時代，他和同學不是一頭栽進面板產業就是半導體產業，從菜鳥工程師一步一腳印走出舒適圈，20年來成為累積世界專利150篇的科技顧問，過去幾年跑了大半個地球，踏勘上百個工廠的創新技術、自主技術並提供投資評估報告，他認為台灣工程師聰明程度不輸人，但耐操程度肯定強過歐美國家工程師。

台灣所以能成就科技島，關鍵是擁有一群聰明、耐操的工程師。台積電在2014年為了衝刺下世代10奈米先進製程，啟動「夜鷹計畫」，當時編列400多位研發人員，由董事長張忠謀領軍，祭出「底薪加三成、分紅多五成」的優厚條件，以24小時三班輪值不停休方式，加速10奈米製程開發，目標二年內超越英特爾。「夜鷹計畫」被業界認為是台積電拉開三星、英特爾的關鍵戰略，幕後功臣絕對是這批聰明、耐操，戰力十足的工程師。

結論

提筆至此，電視政論節目正痛罵鴻海6年前在美國威斯康辛州風光動土設廠，計畫投資100億美元（新台幣3050億元），創造13000個就業機會，美國總統川普落成剪綵後，目前進度不明。根據《美聯社》報導，微軟已同意在威州東南部購買一塊價值5000萬美元（約新台幣15億元）的土地，而土地持有人正是鴻海當年預定興建的廠區用地之一。

鴻海是商人，商人不做賠本生意，即使威州政府願意提供30億美元稅收減免，但是鴻海過去有血汗工廠的黑歷史，碰到美國投資環境、工會巨嬰……難免會有嚴重的水土不服，這會不會拖累同為台廠的台積電形象，我們不得而知，不過電視名嘴們痛批鴻海，卻不曾以這種狗屁倒灶的事罵過台積電的亞利桑那廠，應是其來有自。

美國人或許以為台積電是靠低薪才有今天的成就？他們如果肯花點時間翻看台積電在美國「頂級專利」（先進製程）的專利數量，不知道還能自豪英特爾工作資歷多久，還會不會小看台積電引進「低薪台勞」？台灣工程師擁有頂尖的金腦袋在世界發光發亮的同時，美國只剩巨嬰。

（作者計然為台灣國際戰略學會副研究員，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