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譚傳毅》分散式作戰 VS.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文/譚傳毅

美國海軍部長吉爾岱（Michael Martin Gilday）上將在1月11日發佈了《2021年領航計畫》，闡述奪回美國海軍在全球海洋的優勢。美國的主要對象是中國大陸，文中並列舉出五大殺招。

分散式作戰之五大殺招

第一招：分散式打擊中國大陸的南海戰略重心。

第二招：美國海軍應以單艦或多艦或航母編隊方式，加強在南海進行多批次軍事演習和自由航行行動，不可失去介入南海事務的理由。

第三招：根據分散式作戰（Distributed Operation）概念分散火力，所有能飛的、能漂的都要能發射飛彈。

第四招：美國應積極拉攏印度、北約和澳大利亞海軍協同在印太海域演習，讓美軍沒有後顧之憂而能全力採取攻勢。

第五招：發展科技，拉大差距。拜登政府承認中國是最大對手，要對抗中國就離不開強大的軍隊，因此美軍要奪回海空甚至於陸戰的優勢。

分散式作戰五大殺招是建立在分散式作戰的基礎之上，就是在廣闊海域以小部隊（也包括大部隊例如航母戰鬥群）作戰、最低成本編組、分散式行動、最低火力編成、各小部隊之間的互聯互通，達到控制最大面積海洋（例如南海）的目標，陸戰隊、海岸防衛隊和空軍部隊也必須如此。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1947年國共內戰期間「正太戰役」戰況膠著，4月22日，毛澤東發了一封電報給晉察冀司令員聶榮臻：「正太戰役完成後，應完全不被敵之動作所迷惑…，先打弱的，後打強的，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這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思想第一次見諸於文字。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屬於戰略層次，意思是堅定自己既定的目標不要被敵人干擾，所以要藐視敵人，使其不知所以。而在戰術上則要重視敵人，採取各種不同戰術作為應對，使其到處受挫，而迷醉在戰術領域卻忽視我方戰略目標，最後是贏了戰役輸了戰爭。

習近平於2013年強調：「戰爭指導藝術的最高境界，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可知這句話對於解放軍作戰指導的重要，接下來我們來看解放軍如何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你搞你的自由航行、我搞我的國土防禦

南海是中國的政治利益：維護領土與主權完整。按照美國的術語就是生存利益（Vital Interest），是不可妥協的利益。

按照美國政府於2000年發佈的《美國的國家利益》報告，南海應屬於「重大利益」的範疇，連「極端重要利益」（Extremely Important Interest）的層次都夠不著。對於重要利益，美國應個案處理，並且只有在低代價和其他國家分擔最大費用的情況下才應參與軍事行動，這是不可否認的現狀。

如果南海在極端重要利益的範圍之內，那麼美國只有在生存利益受到威脅的盟國的共同參與下，才會動用武裝力量。涉及利益層級不同，美國政府就採取不同的行動。

以目前美國政府的做法可以看出，美國政府並未在南海採取強制性行動，而是採取不強勢的行動，例如自由航行或抵近偵察，而且還希望盟國普遍參與，增加行動威懾力量、分攤行動成本（如果盟國多派一艘軍艦，美國就可少派一艘軍艦）。對於美國而言，南海屬於重要利益（Important Interest），絕不在生存利益或極端重要利益的範圍之內，應該不會採取過激行動。

比較美中兩國對於南海的利益之後，事情就簡單了。在戰略上中國大陸絕不退讓，但在戰術上與美國糾纏，並借此達到兩個目標：第一，借著美國及其盟邦的自由航行不斷強化島嶼軍事力量。第二，憑藉這些島嶼前進大洋洲、突破第二島鏈，南海將是大陸邁向第二島鏈的重要依託。

你介入你的南海、我維護我的南海利益

我們必須釐清，自由航行只是個過程而不是目的，其目的是為了遏制中國。因此，我們得把自由航行定位為戰術行動。對於美國及其盟國的戰術行動，解放軍也會在戰術上重視對手，以相應的戰術作為來應對。

在不退讓南海主權的情形之下，解放軍可能採取的戰術行動包括：解放軍也派艦隊自由航行台海、以優勢兵力「圍觀」美艦美機、直接以軍演對幹美艦美機、以海警船甚至於漁船或商船戒護伴航美艦、或其它軍事行動，等等。總之，就是以戰術行動牽制並拖住美軍及其盟國兵力，使其不至於干擾中國大陸在南海的海洋利益以及海上絲路戰略。

你打你的分散式作戰、我打我的南海軍事建設

根據分散式作戰的概念，美軍將以多批少量而廣泛的部隊介入南海，頗有海上遊擊戰的味道，但解放軍卻可能中和並沖淡了自由航行的效應。

首先從表面上來看，美軍分散式作戰掌握了南海的主動權，只要解放軍能根據實際狀況採取相對應的戰術行動，不但可表達中國大陸處理危機的能力，同時也將重新獲得主動。

其次，自由航行也許可以暫時性改變戰術態勢，但可能不是當初所預想的結果，例如刺激解放軍朝著大洋洲發展。自由航行不但不能遏制中國，拉長戰線反而可能擴大了中國大陸的勢力範圍。

最後，對抗分散式作戰最佳的方式就是行其人之道，就是盡可能分散擴大解放軍在南海的駐軍，以當地武力對抗美機美艦、或從其它島嶼基地馳援，原本遏制中國的初衷反而變成解放軍軍力南擴的局面。

你打你的同盟國作戰、我打我的大洋洲建設

未來大洋洲絕對是中國大陸重要的基地，過去台灣有不少邦交國，中國大陸挖台灣牆腳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夠在此地建立越多的軍事基地，台灣這塊大石頭必須移除。未來只要解放軍成功的在大洋洲建立島嶼基地，絕對會是美軍的噩夢。

如今，中國大陸巧妙的嵌入美法聯線（波利尼西亞第一島弧）與紐澳勢力範圍（美拉尼西亞第一島弧）中間，這是中國在大洋洲的第二島弧（密克羅尼西亞第二島弧）。一旦中國大陸在第二島弧站穩了腳步，距離關島也不遠了。在不久的將來，美中兩國爭奪第二島鏈的大戲即將拉起帷幕，我們且拭目以待。

你打你的科技戰、我打我的科技戰

既然是科技戰，必然存在著許多偷竊抄襲的行為，特別是科技後起之秀，即使美國也不例外。例如19世紀美國大量偷竊英國工業技術，二戰後剽竊了許多德國科技，連F-35垂直起降技術也是抄襲自蘇聯雅克-141垂直起降戰鬥機。

美國科技一向獨佔鰲頭，遠遠的把中國大陸甩到好幾條街之外，連背影都看不到。後來中國大陸發起一連串科技發展計畫，不斷追車的結果，如今中國大陸漸漸的可以看到美國的刹車燈，可以預見未來美中兩國科技短兵相接必然非常激烈。

值得一提的是，2017年中國宣佈人民幣脫鉤美元，人民幣漲跌不再受制於美元，沿著一帶一路逐漸形成人民幣經濟圈，這是對美元新的挑戰。

結論

分散式作戰是美軍較新的作戰指導，但卻是過渡時期的短線操作，只能是個仲介因素而不是戰略指導，因為這個過程容易讓人陷在細節裡面，忽略了遏制中國的戰略目標。

也許美軍想借著武力展現挑起美中全面軍備競賽，進而拖垮中國大陸，但以中國大陸的經濟體量絕對有資格參賽，而且還有餘力規劃自己的發展。

對於這麼一個富謀略而經濟體量又這麼大的國家，兩國最佳的相處之道就是合作與競爭同時存在，想要搞垮對方的做法都是不切實際的。

（作者為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研究員，法國博士，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