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柳金財》台灣參與CPTPP文件外洩案 大陸認知戰？

文/柳金財

根據路透社報導，台灣政府正在調查一起可能的官方文件外洩案，洩漏範疇包括外交電報和關於台灣申請加入「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CPTPP）的機密評估。報導指出初步調查顯示，發布於美國貼圖討論版8kun上的部分文件「似乎屬實」。從政府相關要員發表評論，認為可能受大陸認知作戰影響。若台無法成功申請CPTPP，是否會歸責「大陸因素」介入，因機敏資料洩漏導致「功敗垂成」？或者成為選戰中操作「抗中保台路線」之正當性呢？

值得關注是，這起機密文件外洩調查，其時間點相當微妙且敏感；值此適逢台灣明年初將舉行總統及立委選舉，各政黨無不渾身解數搶奪媒體聲量、提高民意支持度及強化政黨認同、投票行為。同時，台灣與大陸同時尋求加入「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CPTPP），尋求各會員國一致性同意。

究竟台灣參與區域經貿組織需要兩岸協商或默契嗎？或者即使兩岸關係再好，台灣也無緣參與CPTPP嗎？大陸干涉及壓制能夠避免嗎？若台灣最終無法參與，而大陸卻加入，民意走向可能會被引導至歸咎於「大陸因素」，再度爆發「反中浪潮」及「抗中保台路線」飆漲。最終在總統大選中，「抗中保台路線」重啟，「和平保台路線」如曇花一現般。

大陸反對台灣參與國際經貿組織及協議，應是預料中之事。從蔡英文總統執政後因不承認「九二共識」，兩岸已經無「外交休兵」，台灣邦交國如「雪崩式斷交潮」，僅剩13個減少9個；7個以中華民國名稱的代表處，被迫變更台灣或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既往參與國際民航組織、國際刑警組織及世界衛生組織大會也中止。

行政院政務委員兼經貿談判辦公室總談判代表鄧振中直言，台灣能否加入CPTPP「如果他（中國）先入會，台灣是絕對不會有希望的。」所以最晚都必須趕在中國加入之前入會。同時，提出台灣加入優勢條件比參與世界貿易組織為佳。提出許多國家支持台灣，而台灣優勢條件接受高標準體制、既往紀錄良好，尤其21世紀台美貿易倡議簽訂，不僅顯示台灣願意接受高標準體制的證明，對其他國家有示範、鼓勵的作用。

然而，誠如民眾黨主席柯文哲所提出，日方已明確告知兩岸問題未解的狀況下，台灣難以加入CPTPP。民進黨政府則回應就算兩岸關係好，大陸也不會讓台灣加入國際組織，「他（中國）的策略很清楚，你就是跟他來往就好了」。顯然，民進黨也深知大陸不會支持台灣參與CPTPP，也必然會反對。

事實上，大陸不必然會在其加入後再以成員國身份表態反對；只要預先在台灣與其他成員國協商時，使其盟邦國家反對台參與即可，不必引發台灣民眾反彈或讓民進黨在總統選前撿到「槍」甚至是「大砲」。

問題是，大陸申請時間比台灣早，相對而言，台灣申請加入較晚，似乎是被動因應而提早上議事日程。2021年9月17日大陸商務部部長王文濤向紐西蘭，提交正式申請加入CPTPP的書面信函；同年9月22日台灣繼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後，再朝加入區域經濟整合的目標前進。台灣申請時間比大陸晚，卻期待比大陸先行進入，恐不切實際。

又現台灣申請加入區域經濟性組織及協議，其條件比申請世界貿易組織時還要好嗎？恐怕未必盡然。台灣綜合國力與大陸落差逐漸擴大化。台灣於2002年1月1日成為ＷＴＯ第144個會員，至於大陸則是第143個會員。據國際貨幣基金（IMF）估算，台灣 2022 年國內生產毛額排名全球第 21 名，大陸則是第2。

對照2002年大陸經濟總量為全球第6名，台灣為17名。僅從經濟總量排行來說，大陸更往前提升、台灣更往後下滑；若再從經濟總量絕對值比較，2002年大陸是台灣近7倍，至2022年擴大化落差為22倍。大陸經貿角色從世界工廠，邁向全球市場，其國際經濟影響力劇增，甚至可能挑戰美國引發其高度猜忌及疑慮。

確實CPTPP係屬一個高標準、全面性的區域貿易協定，涵蓋人口達5億；GDP合計占全球12%，現英國加入，為脫歐以來所達成的最大貿易協議，成為第12個會員，GDP合計占全球15%。英加入CPTPP其政治意義高於經濟利益，出於英脫歐後的經濟考量，以及其外交上「印太傾斜」政策，欲與印太地區成長快速的經濟體產生連結。凡此也會加深大陸受到美國印太戰略及印太經濟框架遏制的認知與壓力。

CPTPP是高品質的自由貿易協定，成員多為先進經濟體，超過WTO規範的議題。據統計2021年CPTPP的11國占台灣貿易總額四分之一，雙邊投資額25.31%。其中日本、新加坡、馬來西亞、越南已成為台灣前十大貿易夥伴。台灣加入CPTPP，利於台灣的全球經貿布局，布局先進經濟體。因而，對台灣參與其重要性不可而諭，為尋求日本支持，民進黨政府不惜開放日本核災區食品輸入台灣，引發民眾抗爭及政黨對立。

大陸當局批判民進黨政府採取「抗中保台路線」、「聯美抗中」戰略，美國實施「以台制華」路線及「印太戰略」，試圖遏制大陸，大陸則批判民進黨試圖「以美謀獨」、「以武拒統」。兩岸關係螺旋敵意，強化大陸反制力度，包括反分裂及反干涉，前者針對台獨分離主義者，後者則是針對境外敵對勢力。而台灣尋求參與CPTPP，就大陸角度來說，意味著台灣問題國際化，因而必然強化「反干涉」力度。就此而論，台灣試圖參與CPTPP，能否成功順遂實無法繞過兩岸關係正常化。

（作者柳金財為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副教授，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