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柳金財》和統轉換武統？賴清德兩岸論述及路線多重政治效應

文/柳金財

日前民進黨籍總統候選人賴清德宣稱，其自身與蔡英文總統的兩岸路線，具有高度一致性，支持蔡所倡議「四個堅持」的立場「非常清楚、完全沒有模糊」，其中「兩岸互不隸屬論」為「四個堅持」核心。對照先前賴清德已多次宣稱自己是「務實台獨工作者」，「九二共識」就是「一國兩制」，及倡議「兩岸互不隸屬論」、「台灣不是中國的一部份」及「台灣事實上已經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上述一套概念語詞組合，意謂著兩岸已無重疊領土與主權，悖離目前中華民國憲政法理論據及政治現實。

毋庸置疑是，這不僅難以化解台灣社會政黨惡性互動及族群對立，毫無助於內部團結凝聚及國家認同、台灣命運共同體意識形成；更可能會激起兩岸民族主義衝突，刺激大陸社會中華國族主義及愛國主義反撲，成為其對台政策從「和統」轉向「武統」之政治口實與托辭。

2023年5月英文期刊《當代中國》公佈一份對1800位大陸公民是否支持「武統」調查，結果顯示大陸公民選擇支持以「武統」方式，統一台灣比例約有55%、不同意者有33%。隨著兩岸敵意螺旋上升，對台政策「融合促統」之「和統」主旋律，可能轉換成「武統」。大陸當局抨擊民進黨政府不承認「九二共識」、「一個中國原則」，採取「抗中保台」路線，實施「聯美抗中」戰略，試圖「倚美謀獨」、「以武拒統」，折射出其「反獨促統」之迫切性及必要性。

自二十大後，大陸對台政策在「總體方略」指導下，政策兼具壓制與懷柔雙重特性，在堅持「九二共識」、「反對台獨」及「一個中國原則」上具有「原則堅定性」；在兩岸融合、統一戰線及兩岸經濟社會文化交流議題上，則具有「策略靈活性」。儘管大陸對台政策仍以「兩岸融合途徑」、「和統」為主旋律；同時也祭出「反台獨」及「反干涉」，加強反對台獨力度，宣稱遏制、挫敗及粉碎台獨；並發布「台獨清單名冊」兩波。同時，批判民進黨當局加入美國主導印太戰略，充當美國遏制中國之「馬前卒」；反對國際勢力介入台海問題，避免「台灣問題國際化」爭論。

回顧檢視2022年副總統賴清德至帛琉訪問，曾針對「務實的台獨工作者」加以詮釋，提出台獨的現代意義即是「台獨及台灣獨立，其實是指台灣不屬於中國的一部分，這是台灣的共識」。賴公開宣稱「台灣不是中國的一部分」，既挑戰大陸《反分裂國家法》，也悖離中華民國憲法。賴巧妙地運用台灣人民反對「台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個省或特別自治行政區」說法，轉變成「台灣不是中國的一部分」說詞。

2023年初賴清德就任民進黨主席，面對兩岸論述應如何從「務實的台獨工作者」轉變為「和平保台」質疑時回應，宣稱台灣已經是主權獨立國家，沒有再宣布台灣獨立的必要，「中華民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主權互不隸屬」，宣稱將繼續蔡英文總統的兩岸路線。後又宣稱「台灣事實上已經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加上「事實上」一詞，混淆台灣為區域地理名詞與中華民國是主權國家的分別；甚至黨中央幹部公開倡議「台灣人」不是「中國人」，賴擔任黨主席也未刻意澄清之。顯然，賴不僅認同「兩岸互不隸屬論」，也默認同意黨內宣傳倡議「台灣人」不是「中國人」說法。

賴清德在目前三黨總統候選人中民意支持度，穩居第一，也使其耽溺於「自我感覺良好」幻覺，認為其倡議兩岸論述具有「政治正確性」，這並不利於兩岸關係和平穩定框架建立及發展。賴清德競選的「起手式」其民意支持度，確實高於蔡英文競選總統時社會基礎及支持；甚至當前大陸社會瀰漫一股支持票選賴清德之觸動，實則應警惕「急獨招致急統」之「武統」到來。

觀之中共建政後幾次對外戰爭，無論是介入韓戰、中蘇珍寶島事件、中印邊界戰爭、懲越戰爭，皆是宣稱為維護國家主權及領土完整而戰，高舉其所謂「正義之旗」，列舉數落敵對競爭對手「違反正義」之行徑，以證成發動戰爭之合法性。

賴清德主權論述及兩岸路線充滿概念語詞混淆，及政治權力強行運作邏輯，顛覆既有政治概念標籤化政治競爭者，例如宣稱「九二共識」等於「一國兩制」，形同指控國民黨認同「一國兩制」，受到中共認知作戰影響及具有「親中賣台」行為；宣稱「台灣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部分」等於「台灣不是中國的一部分」，悖離「憲法一中」、「一國兩區」、「兩岸一國」定位，違反憲法規定；尤其是主張「務實台灣獨立」等於「中華民國是主權獨立國家」概念，造成「中華民國的台灣化」被「台灣獨立」所吸納，導致中華民國作為兩岸和平緩衝空間逐漸消失。

上述三組政治概念的刻意混淆，強化台灣社會藍綠白政黨間的爭議及衝突，無法促進政黨良性互動、族群和諧及國家認同。賴清德兩岸論述及路線已漸「台獨化」，邁向「戰略清晰」難以增加台灣戰略縱深及緩衝，反而讓台灣自陷戰略絕境。觀之無論是陳水扁總統提出呼籲兩岸共同建構「未來一中」、「兩岸政治統合論」、「四不一沒有」政策；或蔡英文總統倡議「維持現狀」，遵循「中華民國憲政體制」，依據憲法及《兩岸人民關係條例》，皆尚無法解開兩岸政治僵局，更遑論是主張「務實台獨」、「台灣是事實國家」及「台灣不是中國一部份」主張呢？

須加以區分是，當賴清德以台南市長、行政院長及副總統身分，主張「務實台獨」其政治衝擊效應尚且較小；若當以總統身分宣稱「務實台獨」，恐怕會激化大陸採取更嚴厲之軍事威懾及外交壓制、經貿反制措施。中華民國憲政體制類似雙首長制，國防、兩岸及外交事務本皆隸屬總統職權，任何政治領袖以總統之尊宣稱「務實台獨」、「台灣不是中國一部分」，將構成嚴重挑釁「招戰」行為，致台灣安全陷入明顯而立即危險；兩岸敵對關係也將陷入惡性循環狀態。政治領袖當以台灣蒼生為念，應以政治智慧化解敵對，而非政策言詞挑釁醞釀政治危機及軍事衝突。

（作者柳金財為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副教授，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