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王崑義》「辜汪會談」30年對兩岸關係的影響

文/王崑義（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理事長、教授）

1993年4月27日，當時台灣海基會董事長辜振甫和大陸海協會會長汪道涵在新加坡舉行「辜汪會談」，一轉眼就過了30年。30年來在「辜汪會談」為兩岸關係奠定基礎之下，讓兩岸發展有脈絡可以依循。其中最大的成就就是兩岸達成了「九二共識」，有了「九二共識」才有辜汪會談，有辜汪會談，才真正開啟了兩岸之間30年的和平。儘管過去30年兩岸關係還是處於跌宕起伏狀態，但基本上兩岸維持和平發展方向仍然不變，在台灣人民一片望治的期待下，民進黨不敢宣布台獨，這已經是辜汪會談以來最大的成就。

1992年台灣海基會與大陸海協會在香港商談，雙方達成「各自以口頭表述的方式，海峽兩岸都堅持一個中國的原則，努力謀求國家的統一」。在兩岸確立「九二共識」半年後，為首次舉行的「辜汪會談」鋪平了道路，4月27日辜汪兩人雙手握在一起時，開啟了兩岸正式接觸，也標誌著兩岸的融冰。「九二共識」也為2008年以後兩岸簽訂多項協議奠定了基礎，更成為穩定台海安全的「定海神針」。

當然，「辜汪會談」對兩岸發展的意義，可以從以下幾個面向來看：

一、就歷史結構來看：

1979年大陸全國人大發表《告台灣同胞書》以後，兩岸關係從武力對峙走向和平統一，這已是一項歷史結構改變的問題。從結構面來看，《告台灣同胞書》主要是向台灣提出考慮現實情況，在解決統一問題時尊重台灣現狀和各界人士意見。尤其是內容中提出儘快改變兩岸民間不相絕往來的情況，大陸還建議兩岸應儘快實現「三通四流」，即通航、通郵、通商以及進行經濟、科學、文化、體育等方面交流。

在大陸政府以「和平統一」的政策號召下，1987年11月蔣經國開放台灣民眾經第三地赴大陸探親，打破了兩岸長達38年隔閡，也為兩岸經商、求學、交往提供契機，兩岸民間接觸由此出現轉折。爾後，台灣也在1991年結束「動員戡亂時期」，有助於兩岸關係走向正常化。有了這種氛圍，兩岸必須接觸已經是雙方都有的強烈共識。「辜汪會談」就是在這種氣氛之下開展，也是為兩岸接觸做了奠基的工程。

二、從政治結構來看：

「辜汪會談」是在「九二共識」之下開展，九二共識後來也成為兩岸政治接觸的定海神針。1990年台灣成立海基會，1991年大陸也成立海協會。有了海基會與海協會相互對口，在經過多次工作性商談後，雙方就堅持一個中國原則的表述問題求同存異，達成一致意見，並在1992年正式達成「海峽兩岸同屬一個中國，共同努力謀求國家統一」的「九二共識」。由於有「九二共識」的達成，順利解決了海基會與海協會交流的共同政治基礎，從而為兩會最高領導人的會晤創造了條件，奠定了政治基礎。

三、從接濟結構來看：

由於有「辜汪會談」為兩岸關係「破冰」，兩岸經貿往來日漸頻繁，更標誌著兩岸談判時代的來臨。其中，雖然經過1995年李登輝訪美，以及1999年提出「特殊兩國論」所產生的波折。但在陳水扁執政時期兩岸也曾暫時擱置爭議，以「澳門模式」代替兩會原有模式，以個案解決並創造整體協商的機會。有了這個接觸的基礎，2008年5月馬英九與國民黨再度上台後，當年6月至2015年8月，兩岸兩會在「九二共識」基礎上的協商談判取得豐碩成果，除了先後舉行11次兩會領導人會談，最終簽署了包括兩岸包機、食品安全、醫藥、服貿、氣象地震、打擊犯罪等涉及兩岸同胞切身利益的23項協議等。這是兩岸經濟結構能夠走向正常化的基礎。

四、從大陸反獨促統來看：

儘管民進黨兩度執政都不承認「九二共識」，但也不敢跨越「法理台獨」的紅線。大陸堅持「九二共識」，把它當成兩岸的定海神針，可以牢牢掌握兩岸關係的主控權，讓美國勢力即使深入台灣，也不敢支持台灣獨立。

雖然，美中雙方對於台灣問題的立場仍然各有堅持，美國沒有退讓，大陸卻是持續發話，以便掌握對台主動權。這個可以從中共十屆六中全會公報，針對台灣問題聲言說：「堅持一個中國原則和九二共識，堅決反對台獨分裂行徑，堅決反對外部勢力干涉，牢牢把握兩岸關係主導權和主動權」。所謂「主導權和主動權」，大陸堅持的手段還是以和平統一為優先，除非台灣走向法理獨立，才會採取非和平的手段制止，這在反分裂法中已經明確的說明。

對大陸來說，台灣回歸象徵著洗刷中國百年恥辱，也是第二個百年征程（2049年）必然要解決的台灣問題，所以大陸是採取以時間換取空間來達到統一的目的。只是，當前中國面臨的外部情勢非常險峻，以美國為首的反中聯盟虎視眈眈，台灣人民在民進黨政府的操弄下，對大陸的印象也持續崩壞，這就讓大陸對台灣問題的發展深感憂心。

因此，去年8月的「圍台軍演」和今年4月的「環台軍演」，都是為了遏制台獨與外部勢力「勾連」的舉動。大陸以軍演作為遏制台獨的工具，主要就是為了不讓對台政策失控，也避免民進黨執政大搞「法理台獨」，進而引發兩岸的衝突。

從以上幾個層面來看，大陸對台政策對內是堅持「九二共識」，對外則是強調「一個中國原則」和中美三個聯合公報是中美關係的政治基礎。而台灣問題的真正現狀和一個中國的核心內容，正如習近平與美國總統拜登在2022年視訊峰會所說：「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代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中國實現完全統一，是全體中華兒女的共同願望。我們是有耐心的，願以最大誠意、盡最大努力爭取和平統一的前景，但如果台獨分裂勢力挑釁逼迫，甚至突破紅線，我們將不得不採取斷然措施」。

所以，回顧辜汪會談30年，其中最大的意義是大陸堅持「九二共識」，讓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有規律可循，台灣接受「九二共識」，兩岸什麼都可以談，這是大陸對台軟的一面。反之，則什麼都無法談，甚至還會以武遏獨。這兩種軟硬策略，也是出題讓台灣人民在和戰之間作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