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譚傳毅》台海戰爭勝負 須拚了官位說真話

文/譚傳毅

戰鬥力是武裝部隊遂行作戰任務的能力，戰鬥力也泛指部隊在存活能力高的情況之下，能夠盡可能多的打擊或者摧毀敵軍；戰鬥力還包括物質戰力和精神戰力。但本文說的不是部隊的戰鬥力，而是戰鬥經驗的養成。

作戰經驗是作戰的經歷與體驗，在歷次遂作戰任務中，必然可獲得相當的作戰經驗。一般認為，部隊作戰經驗越豐富，在戰爭中取得勝利的可能性就越高，反之則較低。

美軍的戰鬥經驗無疑是全世界最豐富的部隊。相對而言，自越戰以來，解放軍就沒有大型的戰鬥經驗，自1958年金門炮戰以來，國軍更是沒有任何戰鬥經驗，即使有，也只是區區炮戰經驗。我們能否逕行推論，面對美軍，解放軍必然戰敗？面對解放軍，國軍必然戰敗？

事情好像不是如此，因為在許多狀況之下，戰鬥經驗並無法從歷年戰鬥中獲得，而且歷史經驗很可能帶來錯誤認知，馬奇諾防線就是如此。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常說將軍都在打上一場戰爭的原因。

什麼是戰鬥經驗？

作戰經驗是作戰活動的產物，是軍隊歷經長期作戰實踐中所形成的主觀認知的規律，長期是個重要的概念。短期戰鬥是無法大量累積經驗的，除非歷經無數個短期戰鬥，或者，所有的戰鬥都是短期性的。這是我們首先要有的認識。

第二，作戰經驗是一種主觀的潛在性戰鬥力，是物質戰力與精神戰力之外的心靈工具。作戰經驗對於戰鬥制勝有何貢獻？假設敵對雙方實力相當，作戰經驗豐富的一方，勝算機率就相對的大。即使敵對雙方實力懸殊，勝利的天平也是傾向於實力強且經驗較足的一方。

然而，實力雄厚但經驗不足導致失敗，例如拿破崙征俄戰爭失敗。實力相對較弱而經驗豐富取勝例如（水戰）官渡之戰，也屢見不鮮。總的來講，豐富的戰鬥經驗能夠使部隊取得更大機會的勝利、並降低戰敗的損失。

第三，作戰經驗是在實戰中產生，脫離了實戰，自然無法獲得戰鬥經驗。實戰經驗能夠形成某種規律或指導原則，同時能夠直接啟發指揮官分析判斷形勢、展開作戰規劃、制定並下達作戰決心。二戰後美軍參與了無數次戰鬥，經驗不可謂不豐富，能夠大幅增加美軍致勝的概率。

第四，除了實戰，戰鬥經驗的累積極大程度來自於演習。從經驗本身的屬性來看，戰鬥經驗是在實戰中所形成相對穩定、定型化的思維模式。天上會下雨、會下雪，但「戰鬥經驗」絕對不會掉下來。在缺乏實戰的情境之下，戰鬥經驗只能從演習當中獲得。

這就是為什麼解放軍演習必須視同實戰，其目的就是要獲得戰鬥經驗；而國軍漢光演習卻是以作秀的想定方式呈現，能夠獲得什麼樣的戰鬥經驗，實在令人擔憂。

戰鬥經驗豐富的軍隊必然致勝？

法國陸軍是歐陸勁旅，二戰時基於一戰凡爾登戰役的經驗，認為「在野戰炮兵掩護下的不間斷線性防禦」可以致勝，結果弄出來「馬奇諾防線」的歷史笑柄，僅僅38天就投降。這種呆板不靈活的部署，是失敗的戰鬥經驗。

二戰後美軍和俄軍一直在打仗，從海灣戰爭、科索沃戰爭、利比亞戰爭、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敘利亞戰爭、車臣戰爭、喬治亞戰爭等等，戰鬥經驗非常豐富。相對於解放軍，已經數十年沒有打仗，而美軍一直都在作戰。從戰鬥經驗觀點來看，美軍要比解放軍強，解放軍缺乏足夠的戰鬥經驗，戰敗的概率較大。

即使解放軍缺乏和美軍作戰的經驗，這是事實，但是自韓戰以來，美軍也缺少和解放軍作戰的經驗，變成了缺乏戰鬥經驗的一方對抗缺乏戰鬥經驗的另一方。

我們進一步觀察二戰後美軍所參與的戰爭（韓戰除外），絕大多數都是與弱國的戰爭。就像成人和孩童爭鬥一樣，孩童會致勝嗎？以多年打孩童的戰鬥經驗來對付一個體量相當的對手像是中國，美軍還能致勝嗎？

因此我們必須說，戰鬥經驗固然很重要，但不是絕對的致勝因素，事實上，戰鬥經驗可以從實戰中獲得，也就是邊打邊學習，如果戰鬥進程夠長的話。

例如在日本偷襲珍珠港之前，美軍也非常缺乏與日本的作戰經驗；同理，德國也缺乏和俄國的戰鬥經驗。但當戰鬥打響，缺乏戰鬥經驗最大的缺陷，就是在戰爭開始時吃虧，就像突擊戰一樣，一旦對手無法一口氣達到戰爭勝利的頂點例如閃擊戰，戰爭就會陷入僵持，最終還是得靠綜合國力強弱決定。

在漫長的僵持戰中，誰能在戰鬥環境中綜合寶貴的致勝經驗、再加上強大的綜合國力，就能獲得最後勝利。

俄烏戰爭就是如此。俄軍在這場戰爭中迷信過去的戰鬥經驗打得很拉胯，誤以為在火力轟擊之後步兵跟著衝鋒，即可獲勝。但烏軍在西方國家支持之下，建立了基本的作戰體系，能夠準確的偵察並打擊俄軍。但當俄軍動用無人機並以電子偵察烏軍動態，把戰爭搞成了進不了退不了的僵持戰。除非烏克蘭能夠迅速強化其綜合國力（事實上不可能），否則，難逃戰敗的命運。

我們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的結論：如果戰鬥進程夠長，軍隊可以從漫長的戰鬥中學習寶貴的戰鬥經驗。前提是：第一，指揮官的謀略與智慧夠高。第二，在本次戰鬥中所獲得的經驗不見得適應下一次戰鬥。

給國軍的良心建議

從八二三之後，國軍再也沒有任何戰鬥經驗，這種情形的確令人擔憂。然而，只要國軍痛下決心努力學習，或許還是有希望。

第一，徹底揚棄想定式漢光演習。既然戰鬥經驗可以從演習中獲得，那麼漢光演習就必須貼近實戰，絕不能作秀。組織兩支部隊進行真實的攻防演習，總統坐在指揮所觀戰即可，不必要親臨作秀。

第二，雖然國軍只有八二三經驗，也是足夠的。想像一下，只要把過去的炮彈變成十分精準的導彈、無人機、各種遠端火炮即可，在這些武器打擊之下，國軍如何克敵致勝？

第三，根據武器系統發展，現代戰爭進程將極為快速，以台海戰場為例，雖然戰鬥經驗可以邊打邊學習，但是現代戰爭進程太快，可能一天即可解除國軍武裝，不但國軍連學習戰鬥經驗的時間都沒有，連美軍也不可能迅速介入。國軍如何準備一場解放軍的閃擊戰？

第四，CSIS兵推指出，台灣方面可能死亡3千多人，這可能不是最糟的，因為還有兩倍到三倍的的傷者必須救治，醫院救治的量能夠嗎？死者後事安排妥當嗎？

第四，面對閃擊戰的唯一解方，就是政治。國軍不能再迷失在當前的惡劣政治環境中，必須要有人拚了官位說真話，勸阻政客危險的賣國行徑。

（作者譚傳毅為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研究員，法國博士，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