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滕昕雲》普丁丟核彈，拜登將如何反制？

文/滕昕雲

綜觀俄烏戰爭的發展，從俄羅斯最初的閃擊戰失利，開始轉入持久戰階段，其後北約與美國的實質軍事援助大批挹注，烏克蘭在戰場上的頹勢出現反轉。普丁即屢屢向外界表示，未來將不排除使用核武，並言明此絕非虛張聲勢，以此作為向北約與美國的一種訊號傳達，用以表明俄方要求西方不得干涉俄烏戰爭的立場。儘管多數分析家都認為，俄國使用核武的機率微乎其微，在理性決策模式的判斷下，除非普丁一意孤行，要帶著全俄國人民走向毀滅之路，否則動用核武將不在當前可行的戰略決策之內。

然而隨著俄烏戰爭俄軍屢屢在戰場上失利，自烏軍9月在烏東卡爾可夫/依松姆地區的大捷，接著在烏東與烏南地區展開反攻均獲有相當進展，眼看著俄軍很可能無法招架由美國為首的北約所支援的烏軍攻勢，於是西方官員與觀察家對於普丁動用核武以扭轉戰局的威脅警告，又有增加的趨勢。世人無不憂慮，這場在遙遠北地所爆發的戰火，最終會演變成第三次世界大戰，甚至爆發全面熱核戰，造成人類生命財產的重大損失。

現在的問題是，普丁會在何種狀況下投擲核武？由於「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的屬性，不論這枚核彈的威力如何，或其真正帶給烏軍的實質損失有多少，情勢將驟然提升至超越了俄烏戰爭的範疇，而成為全球性的重大安全議題。換言之，普丁一旦投擲了核彈，這就成為俄羅斯與北約、美國之間的較量了。以當前的戰局而言，俄羅斯單純對付烏克蘭部隊，就已經出現捉襟見肘的窘境，如何能夠面對以美國為首的北約軍事武力？

假若普丁真的發動了核打擊，將情勢升高為區域危機衝突，這時他可能會寄希望於中共，期望中共能夠以實質的軍事行動，作為提供援助俄羅斯的手段，將當前中俄之間反美的隱性陣營，轉換成實質的軍事同盟。當然最可能的方案就是中共同時在台海挑起戰端，使西方國家首尾不能相顧。此舉將演成名副其實的世界大戰。然而中共是否會在當前的這個時機，豁出去和俄羅斯一起對抗西方發達國家的聯盟態勢，將是一個很大的疑問。蓋中共有其自己的盤算與戰略利益考量，值此當下似不太可能貿然同意與俄羅斯結成軍事同盟，尤其是當此俄羅斯在烏克蘭戰場上處於下風之際。

綜合上述，動用核武絕對會使狀況大幅複雜化，而俄羅斯必將獨力承擔後果，普丁如無深思熟慮的考量，預備好去面對這樣一種升級的棘手局面，在理性決策模式之下，普丁應不至於貿然動用核武。日前普丁在一次外交政策專家會議上就表示：「俄羅斯用核武打擊烏克蘭是毫無意義的，沒有必要，無論是在政治還是軍事上亦然。」然而回想今年二月，普丁也曾多次信誓旦旦地宣稱，絕不會入侵烏克蘭。殷鑑不遠，獨裁者考量議題的前提，永遠是如何穩固自己的威權與地位，因此我們也不能盡信普丁所言，還是得觀察時局戰況的變化情形，來判定普丁動用核武的可能性。

既然普丁也表示在烏克蘭扔核彈沒有意義，那麼將只有一種情形下普丁會動手，那就是普丁在面對勢無可為之際的最後孤注一擲。亦即當俄軍在戰場上面臨更為決定性的失敗，而國內政治形勢已不容許軍事上的失利，普丁將因此而有被推翻的急切憂慮之時。在這種情勢之下，普丁很可能會丟擲一枚戰術性核武於戰場上，作為其最後的奮力一搏。

一旦核彈在烏克蘭戰場上爆炸，屆時就要看美國該如何反應了。假如美國/北約拿不出「核爆」等級的反制措施，讓普丁感到難以承受而放棄進一步使用核武的意願，此不但嚴重損及美國的威望，甚至還具有長遠的負面效應。這就等同於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任何擁核國家都可以肆意對一般無核國家投擲核彈，而西方國家將束手無策。不但中共武力犯台時，在台海地區丟擲戰術核彈也成為選項，接下來北韓、伊朗等潛在擁核國家必將受到鼓舞，使其實施「核訛詐」的意願升高，屆時世界當會陷入更為危險與混亂的境地。

對俄反制，我們在這裡談的不是外交或者經濟上的「制裁」，而是立即直接的具體軍事反擊。按照冷戰時期「核嚇阻」戰略的模式，當對方在戰場上投擲一枚戰術核武時，我方也將回敬其一枚等量的戰術核武，以作為對等報復。然而這種對等報復很容易誘使對方再次加碼丟擲核彈的等級，最後使得雙方的報復手段螺旋性升高，竟至釀成全面熱核戰，雙方的戰略決策者都忌憚這種玉石俱焚的局面發生，於是促成了「核嚇阻」效力的保證。

這就是美國與北約憂懼的所在，對俄羅斯的任何具體軍事反擊，無論是核打擊或者大規模傳統攻擊（例如殲滅在烏克蘭的俄軍部隊），都可能引發普丁更為劇烈的核武攻擊，甚至將目標擴及北約盟國後方平民目標。反正對普丁而言，他已無任何退路可言，他只有以意欲帶著西方世界一起陪葬的瘋狂姿態一意孤行。假如這種「核訛詐」得逞，迫使西方讓步，反而凸顯其險中求勝的勇氣與智慧。這也就是普丁的盤算。

北約與美國的反擊，切忌對俄軍造成大規模的損失與傷亡，蓋此將引起普丁情緒性的反應，惱羞成怒，進而採取更激進的作為，對北約盟國實施無差別的核子攻擊，使事態更為升高。最有利的方案，將是在不損及俄羅斯實質兵力的情況下，使用外科手術戰法，崩解俄羅斯軍隊的核打擊武力。西方將發揚其在軍事準則與軍武科技上對俄羅斯所具有的巨大優勢，使俄羅斯陷入一種自覺無法抗拒的無望境地。實質的作為，將是善加利用西方盟國最有利的系統機能，那就是在情報偵蒐與戰場圖像的掌握，利用各層次之衛星、偵監感測系統，精確掌握俄羅斯核武兵力的位置與動態，當發現俄羅斯即將動用核武打擊力量之先，以長程之精準打擊火力逕行消滅之。

當普丁發現，他的核武設施與基地，一一遭到北約發現並標定，在其實質動用以前就遭到摧毀，而俄羅斯軍事武力對此毫無應對的能力。假如西方盟國再配合對若干俄羅斯首腦與政要人物實施斬首，這種對精神與心理上的打擊效果必將加劇，則對於普丁所造成的震撼效果勢必倍增，如此以在心智上徹底打敗普丁，迫使其衷心承認戰敗，進而接受西方的條件，結束在烏克蘭的「特別軍事行動」。

必須指出，上述所提及美國與北約應對俄核打擊的反制措施，僅只是筆者就客觀上美軍與北約的現有軍事能力所做的個人分析，是否會如實動用，或者還會搭配其他的軍事手段綜合運用，只有事態發生的當下，我們才會知悉。就目前的戰局發展而言，普丁動用核武尚未成為迫切的威脅。鑑於隆冬即將來臨，俄方很可能會希望趁著冬季時節，試圖再在戰場上奮力一搏，以扭轉不利的態勢。而對於歐洲天然氣輸送的管制，也可能使若干西歐國家在對俄立場上產生鬆動，以此裂解北約各國。因此，未來俄烏戰爭的發展會朝哪個方向發展，我們尚需嚴密觀察。

（作者滕昕雲為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研究員，淡江大學戰略所博士，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