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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戰會論壇/蕭衡鍾》縮小ADIZ? 中共「蟒蛇模式」將窒息台灣空防

共機不斷侵擾我西南ADIZ,立法院法制局在二月底提出一份縮小自身的防空識別區(ADIZ)範圍的研析報告,引發爭議。圖為反潛直20侵入我ADIZ示意。(圖/flightglobal)
共機不斷侵擾我西南ADIZ,立法院法制局在二月底提出一份縮小自身的防空識別區(ADIZ)範圍的研析報告,引發爭議。圖為反潛直20侵入我ADIZ示意。

文/蕭衡鍾

台灣國際戰略學會與台灣國際研究學會聯袂於3月15日舉辦了「烏克蘭戰爭與台海安全」民調發表記者會,體現了台灣民眾對於烏克蘭戰爭是否影響兩岸局勢的看法。

民調數字顯示,關於「今日烏克蘭,明日台灣」這一說法,有61.6%的民眾表示不認同、而有26.1%民眾表示認同,顯示多數台灣民眾並不認同這個說法,台灣與烏克蘭的處境並不相同,似乎多數民意未將俄烏戰爭的緊張情勢加諸在兩岸關係上。

同時,對於烏克蘭戰爭爆發後是否會引發中國想加快統一台灣步伐的問題,民調中顯示有62.4%的民眾認為不會加快、而有25.5%民眾認為會加快,只能說,台灣民眾似乎過於樂觀。

立法院法制局建議縮小ADIZ

按照中國的說法,大陸已經站起來、富起來也強起來了,在台灣問題上本就抱持著一定的戰略定力,對中國來說,兩岸的統一已是必然,只是落實方式上的問題,是要「和統」還是「武統」。

隨著共軍軍事現代化後的軍力增長與「遠海長航」演訓的實力提升,共軍軍機進出第一島鏈更加頻繁了,讓中國對於在「第二個一百年」內統一台灣的戰略信心也更為堅定,將落實「國家統一」視為「民族復興」與習近平歷史地位的象徵。

面對共軍的戰略威懾與慣性施壓,我國國防部自前年的9月17日起,便比照日本防衛省在官網設置的「即時軍事動態」專區內發布共軍軍機動態,以展示國軍有效掌握空情動態的能力,顯示出此項議題的嚴重性。

然而,針對共軍軍機頻密「繞台」並將進入台灣的西南空域朝向「常態化」發展一事,立法院法制局卻在二月底提出的一份研析報告中,建議台灣應該採取避險策略,以重新調整、縮小自身的防空識別區(ADIZ)範圍來做因應,避免兩岸軍方在此議題上持續對峙以減低擦槍走火的風險。

這份報告在台灣社會引起了不小質疑與爭論,也由於此份報告確實稍嫌敏感,立法院法制局已將這份報告自網頁「下架」。因為對於中國而言,台灣本島西南面海空域是共軍經由台灣海峽進入南海的重要戰略途徑,因此其在完成繞島訓練常態化的「遠海長航」飛航模式後,並未嘗試運用對等談判的方式來改變兩岸對峙的關係,反而是對台灣逐步加強緊縮包圍的「蟒蛇模式」窒息手段。

究其原因,長期掌控該區海空域將可有利於其擴展南部戰區及東部戰區的兵力遠程投射,對於共軍突破第一島鏈及提升區域拒止能力方面具有重要的地緣戰略價值,若以持續性及經常性的方式,長期派遣戰轟機佔取台灣西南空域,再以漸進式的「切香腸」模式逐步進逼到台灣本島領空邊緣,除可持續減少台灣防空應變處置縱深外,更將迫使空軍訓練及戰鬥巡邏空域逐步內縮。

然而,北京當局似乎斷定了台灣不會展開所謂的「第一擊」,只能透過相對應的戰機升空攔截、增強對空廣播力道以及防空飛彈追瞄等方式進行反制。因而在此時,如果台灣當真以重新調整、縮小自身的防空識別區範圍來降低擦槍走火的風險,將代表中國此種強制性、漸進式台海戰略布局與策略的成功。

如此一來,恐將助長、間接承認了共軍設定台灣本島的西南及東南空域做為其軍機常態性軍事訓練空域的正當性,甚至會進一步增添了中國將台灣海峽「內海化」、以及宣布劃設台海防空識別區的合理性,因為既然台灣自己縮小了防空識別區的範圍,中國自然順利「接盤」。

西南空域將為「內海化」起手式

經統計國防部針對共軍軍機進入台灣防空識別區及執行繞島訓練的「遠海長航」所發布的新聞稿可觀察到,共軍軍機進入台灣「西南空域」的消息在2020年3月間首次出現,時至今日,共軍軍機進入台灣「西南空域」的情況日趨加劇,共軍欲加深軍事威懾的相關議題開始受到各界關注,關於共軍是否奪取台灣的東沙群島控制權、以及漸次壓縮台灣預警空域的解讀亦甚囂塵上。

共軍軍機繞島訓練的「遠海長航」已形成了常態化,特別是對台灣「西南空域」的進入頻次更是激增,造成台灣空軍兵力疲於應對。對於共軍是否試圖比照繞島常態化的模式、仿照「西南空域」常態化演訓的事實,而開始改變傳統的繞島威懾戰略,並以「創造例外、製造爭議」的方式讓台灣陷入「消耗戰」安全困境的說法亦引起諸多討論。

然而,當此議題陷入有關中國政治操作以及軍事威懾升溫的討論時,鮮少有學者試圖向民眾解釋何為「西南空域」,共軍軍機進入台灣「西南空域」對於台灣的戰略意涵及其長遠影響更是值得關注。

依照現行的軍、民航法規程序、飛航指南或訓練準則,並未針對國防部新聞稿裡所稱的「西南空域」或「應變區」做有效定義,給外界一種灰色模糊的印象,其實,國防部所指稱的西南空域,應泛指以台灣本島為基礎,針對航空器於西南面空域活動的一種地理位置形容方式,故未具體匡列其空域的高度、範圍或飛航程序,且共軍軍機飛航模式也無從為其定義。

而所謂的應變區,可以說就是防空識別區,對於台灣而言,共軍軍機在台灣西南空域的應變區內演訓,就是一種強制作為,企圖形成常態性軍事訓練活動,漸次壓縮台灣空域。

因此,若要定義台灣「西南空域」的概略範圍,應指台灣本島西南面與台灣防空識別區重疊的部分,該空域範圍內最南端距本島約150浬(277公里),不但各國民航機頻繁運用相關航路往來於亞太地區,有G581、A577、G86、M750、A1、R200及L1等七條國際民航航路,且在國際航路劃設的餘裕空隙,台灣空軍更劃定了至少七個軍事訓練專用空域。

而共軍軍機針對台灣「西南空域」的常態性進入,將同時存在極為接近本島、壓縮台灣空中預警縱深、影響台灣空軍飛行訓練以及干擾國際民航運輸等四個層面的影響,若台灣無法有效具體反制,西南空域一旦成為台灣的防空破口,勢必讓共軍趁勢建構出其常態性訓練空域,並對外形成長期佔有跟例行活動的既成事實與印象,將嚴重影響台灣的國防安全以及國際民航運輸。

(作者蕭衡鍾為國立聯合大學助理教授,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研究員,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