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

國戰會論壇/譚傳毅》誰敢延長役期?

文/譚傳毅(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研究員、法國博士)

我們應如何定義兵役?兵役與稅捐一樣,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因此,兵役應視同是政府向適齡青年抽取之「勞務稅」。

兵役役期並沒有一定的標準,完全視國家對國防的需求而定。如果國家有立即而明顯的軍事威脅,則可能傾向延長服役期限,現在國軍就面對這個問題;反之則會縮短役期、或採取募兵制。

役期長短問題

政府根據什麼標準決定兵役制度及役期長短?政府必須自我提出一個問題:國防值多少錢?從經濟學的角度來看,軍人是一個不具生產力的族群,我們應該把國防支出視為政府公共支出的一部份,他們所提供的服務是國家安全。

至少在就業情況不佳時,軍人可吸收失業人口、遮蓋部份失業率的機會成本。至於他們的工資值不值國家安全,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現在役期只有4個月,這是政治選擇。當初不管是始作俑者的陳水扁或扁規馬隨,馬扁二人是怎麼考慮的?他們有沒有想過縮短役期的效應?

縮短役期必須滿足兩個前提:第一,每年臺灣經濟必須穩定成長,才有足夠的收入供養部隊。第二,與大陸關係必須足夠好,才能維持一支規模不大的部隊。很明顯,當初役期縮短到4個月並未認真考量後果,看起來只是趕時髦、是國內厭惡兵役的情緒反彈,毫不考慮經濟以及大陸因素。到了蔡英文任內反而不斷親美抗中,不但導致軍費支出暴漲、還為臺灣安全帶來無窮的軍事威脅。

既然軍人產值很低,我們不能講募兵的價值比徵兵的價值為高、軍官的價值比士兵的價值為高。因為軍人無論役期長短、工資高低,其所提供的服務(國家安全)是相同的,問題就出在這兒:既然不同的工資提供相同的服務,為何政府要供養高薪募兵?

在這種情形之下,政府就應該降低募兵員額、提高徵兵員額,才能得到比較合理的軍費支出。根據《中時》呂昭隆報導,國軍士官人數是士兵的兩倍(89076/44127),加上軍官人數36232,換句話說國軍職業化程度高達76%!

這麼高的募兵比例,難怪韓國瑜認為不能廢了徵兵制,問題就在於義務役4個月的役期太短導致義務役人數過低。

是否因為軍人的產值很低、工資不低,所以政府不惜搞壞與大陸的關係,才能提高軍人產值?我們寧可承受軍人的低薪與低產值,就當作繳人頭稅,也不要危險的國家安全!

只要考慮了上述因素,馬扁二人就不敢輕易的變動役期;就算馬英久和大陸的關係較好可以緩和軍事壓力,但是他敢保證他的接班人也會如此?這就是不顧及長治久安擅自縮短役期的後果,難怪近期延長役期的呼聲不斷。

兵役的社會因素

政府獨佔社會最具生產力的年齡層(18歲至23歲),因此青年應召入伍與社會具有緊密的關係,他們的服役具有强烈的社會性:

  • 役男能夠反應當前的社會結構:其家庭出身、父母身份地位收入、學歷等。
  • 服兵役代表著社會最基本的平等原則,尤其是政客的兒子入營服役更能促使政客在制定外交國防政策時特別謹慎小心、並能夠促使政府對戰爭採取較保守的態度。
  • 役期縮短到某種程度例如4個月,由於兵源與訓練不足,勢必召募更多的志願役青年,將擴大社會的階級分化,使得軍人變成少數孤立於社會的族群。
  • 採取全民皆兵制能夠培養役男對國家以及社會的認同與向心力。

越多的志願役軍人將會更強化軍人族群的向心力,在極端的狀況之下將可能與社會產生鴻溝、甚至於產生對立的情形,過去終身制職業軍官所碰到的問題之一,在士官階層方面亦然。

較短役期固然可以拉近軍人與社會的關係,但這將削弱了部隊整體戰力、團結心、與向心力。

縮短役期的社會成本

  • 對地區經濟的影響。軍隊人數減少必須裁撤許多單位,而這些被撤裁單位區域經濟活動大為減少,例如附近許多雜貨店、餐飲店數量也會減少,對於民生經濟的傷害很大。
  • 職業軍人的訓練成本將大為提高,而徵兵的訓練成本會降低。例如法國役期在10個月期間,許多役男沒有摸過步槍,因為連長怕他們出事。
  • 訓練的不對等。募兵與徵兵的訓練標準必然不同,會在部隊產生差異性:訓練較佳的與訓練不佳的。一旦部隊產生了差異性,就無法協同作戰,變成1個人10條心,做不到萬眾一心。做不到萬眾一心,這個部隊的戰力堪憂,打勝仗的機會不大。
  • 縮短役期必然產生大量的職業軍人,然而,國防支出並不見得因充員人數的減少而降低;因為一位募兵的工資永遠比一位徵兵的工資為高,而且還要購買昂貴的武器,更推高了軍費支出。
  • 縮短役期必然突顯後備軍人的角色,役期愈短、後備軍人點召的次數可能會愈頻繁、時間也會愈久。我們應該把動員兵的社會成本納入他(她)在經濟活動的價值損失。

延長役期是必須的

考慮了社會成本以及經濟因素,我們認為現在的4個月役期不可行,必須延長。問題是延多長?

我們提出一個概念:滿意程度除以成本(邊際效用遞減法則)。意思是,付出的成本越高並不會帶來更多的滿意程度,到了一定的水平,滿意程度不升反降,這就是邊際效用遞減法則。例如我們剛剛打完球賽,所喝到第一杯水的味道最甜美,第二杯不如第一杯,第三杯不如第二杯… ,滿意程度會隨著數量增加而下降。

以目前4個月役期和1年役期、2年役期來比較,2年役期當然可以獲得(國軍)最大的滿意程度,但是社會和經濟因素會介入,必然降低了這個選項的效用;看起來1年役期能夠獲得「相當大」的滿意程度。

至於4個月役期,還是趕快取消吧,沒有人認為這群草莓兵能夠打仗,最多就是參與的意義,沒有實際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