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陳金芳》蘇貞昌的院長還能做多久？

文/陳金芳

民進黨內有行政院長經歷的委實不多，一方面受限於過去以來人才不足，另外一方面也和黨內生態有關，沒有派系龍頭的地位很難當上閣揆。蘇貞昌是少見的橫跨陳水扁與蔡英文時代的行政院長，對於施政運作方式與民意反映掌握度高，但因為行事作風也引發黨內長期的不滿，要求撤換的聲音一直甚囂塵上。

最近網路群組內開始流傳一份名單，說九月即將有內閣人事變動，除了行政院長將換上桃園市長鄭文燦之外，基隆市長林右昌、前立法院長蘇嘉全、屏東縣長潘孟安等人都即將入閣，引發政界騷動，總統府也很明快回應了外界的質疑。這份名單是誰放出來，很難查證，但從政治運作的角度來看，這個名單的釋放時間與當前的政治局勢有很大的落差，但也可以看出黨內對於蘇貞昌的不滿情緒高漲。

蘇貞昌宦海浮沉錄

蘇貞昌有四年的屏東縣長以及八年的台北縣長經歷，又擔任過省議員與立法委員等職位，對於施政運作與行銷方式了然於胸，更培養了一批自己的子弟兵如吳秉叡、張宏陸與丁怡銘等人，也是民進黨的派系龍頭。蘇貞昌雖然頗為擅長政策溝通，但在政策執行面上，蘇貞昌也落實事必躬親，這在管理縣政府上沒問題，但在管理行政院層級就變成缺乏授權，讓行政院猶如縣市政府的翻版。

另外蘇貞昌對待部屬常會不假辭色、敢於當面修理人也是政壇所熟知的，歹鬥陣是蘇貞昌在黨內飽受批評的原因。在政壇的傳聞之中，有一位前立委曾經靠了關係在某公營事業任職，聽說蘇貞昌某日要來走動，這位前立委一方面殷勤接待，另外一方面也和蘇貞昌套交情，尋求蘇貞昌的照顧，結果不但被蘇貞昌冷言冷語拒絕，這位前立委不久後還被行政院炒了魷魚。

接待蘇院長反而丟了工作的傳聞，在政壇上雖然小起波瀾，但這位前立委過去的公眾形象也不甚佳，同情者並不多，但對一般民眾來說，蘇貞昌此種不講情面的酷吏形象，反而成為拒絕與權貴同流合汙的象徵，有助於爭取民眾支持。這也是蘇貞昌一直以來民眾支持不低的原因之一。

在阿扁當政期間，蘇貞昌憑著執政經驗與自我包裝，與謝長廷、游錫堃等人平起平坐，但蘇貞昌的風格也讓同僚頗為難受，其中包括蔡英文。蘇貞昌雖然與謝長廷搭檔選總統失敗，但選總統的想法從來沒停過，在馬英九擔任總統期間除了爭取參選民進黨主席與台北市長之外，也和蔡英文爭奪過總統大選初選，但是敗下陣來。

蔡英文當選總統之後，蘇貞昌沉寂了一段時間，直到2018年縣市長大選才因為黨內無人願意出戰新北市長，而重新披掛上陣，這一戰雖然大敗，但蘇貞昌這次除了遏止正國會在新北市的進一步發展之外，也開啟蘇貞昌重任行政院長的契機。

蘇貞昌回鍋成功

經過林全與賴清德擔任行政院長過程，蔡英文一方面體認到政策落實必須貼近民眾所想，另外一方面也認知到執政以來的運作不利爭取連任，於是重新找上蘇貞昌來穩住政局。蘇貞昌重任行政院長的確有聲有色，不只挽回了流失的民心讓蔡英文成功連任，更在疫情爆發當下穩住了民心，也因為疫情的持續發展，蘇貞昌的行政院長也一再延任，但這也引發了黨內的不滿情緒。

許多黨內人士其實都期盼在勝選之後的內閣人事調動，但這在蘇貞昌的強力打壓下都沒有成功，而且蘇貞昌還將掌控權伸入各部會，將十一職等以上的任用資格，都轉由行政院長認可才行，此種侵害各部會的人事任用權行為，各部會首長都深受其害，許多部長也因此和蘇貞昌怒顏相向。但對總統蔡英文而言，蘇貞昌的行為可以讓各派系必須向蔡英文索討權位、強化對蔡英文的依賴，蔡英文也樂見此種狀況的發生。

但這樣的局勢開始出現變化。第一個就是林佳龍辭去交通部長之後，正國會在行政團隊中沒有部長，一方面影響了黨內的派系平衡，另外一方面深受蘇貞昌之害的正國會，在沒有束縛之下開始成為黨內的反對黨，持續砲轟蘇貞昌的各項政策。

第二個，蘇貞昌在防疫破口出現之後的各項政策也開始被質疑，其中五倍券的推動不但引發民怨，還導致正國會與英系的立委直接找蔡英文訴苦，最後讓蔡英文拍板定案修正政策、讓民眾少繳一千元，這肯定傷害到蘇貞昌在蔡英文心目中的地位。

最後是蘇貞昌如果續任下去，未來參選總統的可能性就會更大，會影響到後英時代的權力布局。在蔡英文已經準備移樽就教林佳龍等派系龍頭的狀況下，政壇流言四起，九月將有人事變動的簡訊就是這樣的產物。

蘇貞昌九月會下台嗎？

黨內對蘇貞昌的厭煩度不斷增加，但蘇貞昌也很難在九月就下台，因為還有十二月的四項公民投票，如果四項公投民進黨敗北，九月若換上新閣揆，屆時十二月又要換新院長，會直接影響到次年一月的預算會期，也有礙施政延續性，所以十二月或明年農曆年前換下蘇貞昌是比較符合政治運作的，除非黨內不當四項公投是一回事。

在政局變化下，蘇貞昌的院長大位已經變成過得了初一、過不了十五，開始要面對來自黨內外的各種壓力，受到蘇貞昌欺壓的各派系肯定會飽以顏色。但是下一任的行政院長會是鄭文燦，或是陳建仁，還是蘇嘉全，抑或是沈榮津等人，還要看蔡英文對於明年大選的規劃，因為蘇貞昌之後的內閣名單，應該不會是2022年有志參選縣市首長的候選人，而是有意在2024年攻頂的執政團隊名單。

（作者陳金芳為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研究員、博士，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