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譚傳毅》中俄聯合軍演：從寧夏到阿富汗

文/譚傳毅

已經結束的中俄「西部•聯合-2021」演習和過去的演習有很大的不同：第一，兩軍參謀事先聯合籌劃聯合反恐演習。第二，高度自動化的聯合指揮管制（C2）系統。第三，中俄軍事關係朝著聯盟化方向發展。

俄軍出動了1萬多士兵參演，再加上解放軍的1萬多人，規模不可謂不大。兩軍聯合演習非常深入，尤其在指揮管制方面超過了以往。

此次演習地點在寧夏，不知是巧合或是有意為之，古代阿富汗人（大月氏）就居住在寧夏一帶，後被匈奴擊敗而南遷至今日阿富汗。未來中俄是否聯手循跡南下阿富汗？

中俄兩軍指揮管制自動化

此次演習最引人注目的是全自動化C2系統「方艙化」，就是移動式C2中心，用於突發公共安全事件的大型C2系統，以網路和視頻（包括語言自動翻譯）通信方式，鏈接各類機動載台例如輪形或履帶車輛、火車、飛機和船舶。

移動式C2中心有點類似美軍去年8月售台的「野戰資訊通信系統」（Field 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s SystemFICS），只不過解放軍移動式C2中心的功能更為強大。移動式C2中心的組成包括：網路與語音指揮通信車（滿足現場其它指揮車或平台進行指揮調度、現場音視頻和數據即時採集、超視距情報採集和現場辦公需求、圖像、數據、語音通信）、環境監測監控功能車、事件分析研判功能車、移動GIS（Geographic I nformation System）功能車、電子兵棋推演車等。

所謂移動式自動化C2就是把上述原本各自運作的次級系統，整合成為一個緊密連結相互配合的完整指揮管制系統。

中俄兩軍指揮管制系統如何自動化？

聯合作戰指揮控制體系可開設三級或兩級指揮層級，是聯合作戰指揮的核心，同時連結情報網、C2網、火協網、預警網、參謀作業網、作戰評估網，形成完整的網路體系，作為指揮決策的基本結構。

此次中俄聯合演習各自開設指揮管制中心，使用由解放軍開發的「聯合指揮作戰資訊系統軟體」，其中還包括智慧型語音與文件翻譯系統，便利兩國指參人員交流指揮訊息，下達共同指揮決策。

過去兩軍演習說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毫不為過，現在才是真正的聯合作戰，相信以後在中俄海上與空中演習，都會建構類似的C2系統。

由於透過資料鏈路（Data Link），使得每個作戰單元都連結在一個平台中，所有的戰場偵察訊息、情報、武器裝備等都傳遞到C2系統當中，而且是無縫連結、實時共用，避免了訊息孤島的情況;資料鏈路是指揮自動化的關鍵因素。

有了資料鏈路作為「黏著劑」，中俄聯合作戰指揮機構可著眼全般局勢，掌握作戰體系的關鍵節點，根據作戰目標對敵展開攻勢。資料鏈路互聯互通是兩軍非常深度的融合，彼此必須充分開放機密訊息，才能夠運行C2系統。

但基於保密理由，我們相信「聯合指揮作戰資訊系統軟體」是個客製化軟體，不是解放軍用的原始碼（Source Code）軟體，對於俄羅斯還是需要多一份心眼。

各取所需的中俄聯合演習

歷史上的俄國一向是個不確定因素，無論在歐洲或者亞洲。現代俄羅斯聯邦國徽有一個雙頭鷹的標誌，說明這個國家的麻煩程度。15世紀莫斯科大公國國王統一俄國後，雙頭鷹就作為國家標記出現在俄國國璽上，歷代君主大多繼承了雙頭鷹的國徽圖案。

雙頭鷹顧名思義，這隻老鷹的兩個頭一個向西看、另一個向東看。向西是歐洲，向東則是亞洲，兩個他們全都要。冷戰時期西方大，現在東西方得到了平衡，歷史上中國的主要侵略者來自於北方，特別是俄羅斯，同樣的，歐洲也深深的為俄羅斯而苦惱。

1939年8月23日，納粹與俄羅斯簽訂了為期10年的《蘇德互不侵犯條約》，先穩住俄羅斯，以利其後續的侵略。把中國比喻為德國當然不倫不類，但是當前中國大陸與周邊許多國家有領土問題，在解決這些問題之前，最起碼要保證後方安全，才能無後顧之憂。

對於俄羅斯而言，和中國綁在一起並藉著中國的框架介入中亞及阿富汗順理成章，此次中俄軍演，俄軍來了超過1萬名士兵，不難想像俄國拖住中國下水的企圖。

中俄是否建立常態化聯合部隊？

中俄建立常態化聯合部隊是一個敏感話題，有了「聯合指揮作戰資訊系統軟體」，的確可以編組聯合部隊。況且在西歐有了現成大約5000人的「德法聯兵旅」，作為西歐聯盟基礎兵力的例子在先，中俄兩國有理由組建一個常態聯合部隊，即使不是常態部隊，至少已經有了聯合作戰指揮的基本架構，在有需要時候可以臨時編組一個聯合部隊。

我們很容易把這個聯合部隊（如果有的話）和「上海合作組織」以及「集體安全條約組織」（簡稱集安組織）聯想在一起，雖然上合組織一再宣稱不是軍事組織、更不是亞洲版的北約；而由俄國與前獨聯體國家組成的集安組織，卻是個軍事組織。

根據中國官方的說法，此次演習既不是上合組織、也不是集安組織所舉辦的演習，就是中俄兩國共同的演習。這兩個組織的關係始終曖昧不明，俄羅斯希望把集安組織和上合組織更緊密地結合起來，例如舉行聯合演習，雖然解放軍也參加集安組織的演習、而且上合組織也定期組織聯合反恐演習，但中方始終沒有同意結合這兩個組織。

在這種情形之下，中俄建立常態聯合部隊是不可能的了，大概只有特殊情況才可能組建任務型的聯合部隊。

中俄聯手介入阿富汗？

中亞是陸上絲路出中國的第一站，必須維持此區環境的穩定。歷史上曾經是陸上絲路與海上絲路中轉站的阿富汗，恰好位於中亞、西亞與南亞的交匯處，而且被中俄認定是兩國共同的後花園，也會是中俄感興趣的地方。

如果阿富汗是中俄共同的後花園，那麼美軍撤走之後的殘局就要有人收拾，至少讓阿富汗不再度陷入極端主義、分裂主義、恐怖主義之中，更不要再擴散到周邊國家。中俄聯合軍演有威懾的作用，同時還可以警告其它對阿富汗有遐想的國家例如美國。

話雖如此，阿富汗當地武裝組織都是多年歷經戰爭的老油條，什麼沒見過？他們會在乎中國的威懾？在這方面，中國顯得非常保守，堅持「阿人主導、阿人所有」的原則，謹慎的探索未來。若要派兵，最多就是保護中方重建的工作人員，而不會介入內政。

至於俄羅斯在阿富汗扮演什麼角色，很大程度上必須看中國的態度。目前俄羅斯還是繼續當中國的「戰略協作夥伴」比較實際；至少這次演習俄軍派了1萬多名士兵參演，加上解放軍的1萬多人，幾乎可以組成一個集團軍了，以後若有需要，的確可以介入阿富汗。

還是上面那句話，如果中國不願意以武力介入阿富汗，俄羅斯憑自己的綜合國力是沒有辦法的。

（作者譚傳毅為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研究員，法國博士，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