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參議院阻止加州燃油車禁售令，紐森急眼：沒這個規則，就沒特斯拉，利多中國了
文/觀察者網 阮佳琪
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政府和共和黨人的博弈再次升級。據《紐約時報》、彭博社等22日報導，當地時間週四，共和黨控制的參議院以51對44的投票結果，阻止了加州計畫從2035年起在該州禁售燃油新車的政策。該決議隨後將交由美國總統川普簽署。
報導稱，川普反對清潔能源，尤其對加州減少化石燃料的使用耿耿於懷，預計他將簽署決議使其生效。而這將導致加州逐步淘汰新型燃油車銷售的「里程碑式計畫」徹底破滅。
22日在薩克拉門托的新聞發佈會上，民主黨人、加州州長紐森站在一塊寫有「川普的共和黨讓美國再次陷入霧霾」的標語後，怒斥參議院的此次投票「非法」。
紐森表示，如果沒有加州的清潔空氣政策，特斯拉等美國電動車先驅企業「根本不會存在」。彭博社報導稱，加州要求車企逐步銷售更多零排放汽車的政策，多年來持續為特斯拉輸送紅利，後者迄今仍是加州市場佔有率最高的的電動汽車製造商。
紐森更將矛頭指向中國，聲稱共和黨人推動相關政策的廢除，對中國而言是「利多」，在清潔汽車先驅技術的競爭中讓位於中國。他反復叨叨稱，共和黨「把鑰匙交到了中國手裡」、「將加州的經濟未來拱手讓給了中國」。
另據英國《衛報》報導，在投票進行的前一天，紐森就曾炒作稱，「美國參議院面臨一個選擇：要麼將美國汽車行業的主導地位拱手讓給中國，讓子孫後代飽受空氣污染之苦；要麼遵循雷根和尼克森的清潔空氣政策先例。」
他還質問參議院的共和黨人們，「你們是站在中國一邊，還是站在美國一邊？」但從投票結果來看，「硬扯中國」這招顯然不好使。
據美聯社報導，加州州長紐森於2020年首次提出，要求到2035年該州的所有新車銷售必須為零排放車輛，插電式混合動力汽車和二手燃油車仍可銷售。
去年12月，即前總統拜登任期內，美國環境保護署（EPA）授予加州該政策一項豁免權，使其免受美國聯邦政府法令的影響。這也意味著川普政府上任後，對拜登政府的電動化政策做出的一系列更改與撤銷行政令，都不會影響加州州政府制定的決策。
《紐約時報》介紹稱，根據1970年的美國《清潔空氣法》規定，加州可獲美國環保署豁免，頒佈嚴於聯邦限制的清潔空氣標準，因為該州歷來是美國空氣污染最嚴重的地區。
聯邦法律還允許其他州在特定情況下採用加州標準。根據加州空氣資源委員會的資料，超過十二個州在排放標準方面效仿了加州。
美媒強調，美國環保署迄今已批准加州100多項豁免，以支持其清潔空氣和氣候工作，「五十年來，加州制定嚴於國家標準的環境法規的權力從未遭到國會挑戰，直到今天。」
據報導，為了推翻這項「禁燃令」，共和黨人另闢蹊徑，動用了名為《國會審查法案》的非常規立法工具，以簡單多數票通過了一項針對加州豁免權的聯合否決決議。美聯社稱，這「開創了參議院的先例」。
根據公開介紹，美國《國會審查法案》（Congressional Review Act，CRA）於1996年由柯林頓總統簽署生效，核心機制是允許國會通過聯合否決決議，廢除聯邦機構發佈的行政規章。
這一規則允許繞過國會常規立法流程中的冗長辯論程式，在新規章發佈後的60天審查期內，直接以簡單多數票推翻新的聯邦法規。
決議需總統簽署方可生效。若總統否決，需國會兩院三分之二多數推翻。更關鍵的是，一旦決議生效，相關機構未來不得再發佈實質相同的規章，除非獲得國會新的立法授權。
在2017年以前，CRA僅被成功援引過一次，但在此後的川普和拜登政府中，CRA逐漸演變為黨派博弈的工具，成為美國總統上任初期用以推翻前任政策的「利器」。
據彭博社報導，共和黨人為動用CRA辯稱，加州實際上在制定一項「全國性」的汽車產業政策，帶來了聯邦層面的問題。因為許多州都會效仿，汽車公司也必須遵守該州的要求。
西維吉尼亞州共和黨參議員卡皮托（Shelley Moore Capito）聲稱，「過去二十年來，加州利用其豁免權將極端氣候政策強加給全國其他地區，這絕非《清潔空氣法》的初衷。」
民主黨人則指控共和黨「非法」援引CRA，抨擊這一「開先例」之舉，將影響參議院運作方式，其波及範圍遠超出氣候政策領域。他們堅持，根據美國政府問責局今年3月的裁決，CRA不適用於《清潔空氣法》賦予的州豁免權。
民主黨領袖、紐約州參議員查克·舒默形容稱，共和黨人選擇了一個「核選項」，「劫持」了相關規則。他還暗示民主黨將會對此發起「報復」。
「共和黨人今天在參議院踏上了一條不歸路，擴大了政黨在多數席位下可做之事的範圍，」舒默意味深長地說道，「共和黨人今天應謹慎行事，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What goes around comes around）」
週四的記者會上，加州總檢察長羅伯·邦塔（Rob Bonta）發佈聲明稱，該州打算起訴川普政府，恢復「禁燃令」。
聲明稱，參議院非法利用CRA撤銷加州豁免權，「這違反了數十年來此類豁免不受CRA約束的先例，也與無黨派的政府問責局和參議院議事員的裁決相矛盾，他們均裁定CRA的捷徑程式不適用於此類豁免」。
「總統無權通過CRA來推動他的反加州議程，」邦塔說，「我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加州正面臨著日益嚴重的空氣污染和氣候危機。」
《紐約時報》指出，如果加州向參議院表決結果發起司法挑戰，一場可能重塑美國電動車市場的法律較量將就此拉開序幕，其影響可能會遠遠超出州界範圍。
報導稱，加州約占美國汽車市場的11%，對全國購買趨勢具有重大影響力。包括紐約州、麻塞諸塞州和俄勒岡州等十幾個州都準備採納加州的電動化標準。這些州在美國汽車市場的銷量約占40%。
《衛報》也提到，鑒於加州市場的體量相當於全球第四大經濟體，汽車製造商也基本遵守了加州的排放標準，以便繼續在該州銷售汽車。
不過，在美汽車製造商們實際上反對加州這項政策。代表通用、豐田、大眾、現代等主要汽車製造商的行業組織「汽車創新聯盟」，對美參議院投票結果表示歡迎。
據美媒報導，當天的參議院投票中，加州計畫增加零排放電動商用卡車數量，以及對重型公路車、越野車發動機的氮氧化物排放限制法規均被推翻。這兩項否決決議也已被提交至白宮。
「這真的很糟糕，」加利福尼亞大學教授安·卡爾森（Ann Carlson）說。她曾幫助拜登政府制定減排政策，「很快，所有激勵向零排放汽車轉型的措施就都被抹去了。」
加州空氣資源委員會成員迪恩·弗洛雷斯（Dean Florez）更擔憂稱，CRA的一項條款，禁止通過與被推翻規則「實質相同」的規則，這可能會嚴重制約加州減少霧霾污染的政策選項。
「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繞過這種有毒的情況（poison pill）。」他沮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