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建政75年，中西學者如何評價

文/voa金哲

2023年4月20日，上海一個展覽上陳列的中國共產黨旗幟。

10月1日是中國共產黨在中國武裝奪取政權、建立中華人民共和國75周年紀念日。在這個紀念日到來之際，中共當局像以往一樣採取雙管齊下的輿論管制措施，一方面宣揚它解放了中國人民；一方面使許多涉及其政權的基本問題成為禁忌話題。

中共政權緣何給中國人帶來系列災難卻能長壽

對許多中國人來說，過去的75年是多災多難的75年，包括中共前領袖毛澤東在風調雨順的3年造成所謂的「三年自然災害」和大饑荒，生生餓死幾千萬中國人；中共現領袖習近平強力推行所謂的「疫情清零」三年，使千百萬中國人和商家生計斷絕，中國至今還沒能從由此而來的經濟重創中恢復。

中共先前也一度承認其領袖有過失誤，造成過一系列災難。然而，給中國人頻繁造成災難的中共領導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卻挺立了75年，而且在可見的將來還看不見其倒臺的跡象。與此同時，中國共產黨效法蘇聯共產黨建立了共產黨獨裁政權，但是蘇共政權在延續了大約72年之後倒臺。中共政權的這種長壽應當如何解釋，如何評估？

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政治科學教授黎安友從局外人和政治科學的鳥瞰視角提出了他的解釋。他說：

「大家經常談論（中國）共產黨能夠維持那麼久，而且看起來還能維持相當的時間。我自己認為，關鍵應該是經濟增長。因為你看，現在在中國生活的人比三四十年前的生活條件一般說來發展了很多，他們現在比以前富裕得多。除了政治條件之外，他們有房子有車，可以去國外旅遊，可以把孩子送到國外學習。

「如果要在海外學習，就有很多消費，可以享受很多的消費等等。所以這樣說來，中國人可以認為現狀是比較值得支持。這個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鎮壓的技術也發展了。員警、國安的體制非常非常之強，監控技術很有發展。第三就是這個政府非常能控制資訊，人們所能看到的東西主要是按照政府所需要的角度看到的內部和外部的事情。愛國主義也是一個因素。所以說，有很多很多的因素能夠解釋這個（中共政權長壽之）謎。」

在中國出生長大且經歷過毛澤東時代的學者、政論雜誌《北京之春》的榮譽主編胡平認為，就中共政權所謂的長壽問題而言，假如非要指出一個關鍵，那麼，關鍵就是1989年6月3日至4日中共出動正規軍對要民主反腐敗的和平示威者的鎮壓。

胡平表示，這個問題也可以說是我們當代世界面臨的最重要的一個問題，自然是一言難盡；他自己就這個問題進行了幾十年的思考。

胡平的大致思考是，「簡單地來說，在中國，六四（1989年6月3日和4日夜間中共當局出動正規軍在北京屠殺抗議者）是一個很重要的一個轉捩點。在這之前，中共黨內黨外都有一種強烈的要求，有一種自由化、民主化的衝動，因為中共面臨嚴重的經濟困境，不得不謀求經濟改革。而共產黨政權進行經濟改革本來就有一個致命的兩難困境，那就是，如果要堅持社會主義，如果不敢大刀闊斧地復辟資本主義，就沒法振興經濟。

胡平說，「如果要振興經濟而明目張膽地、大張旗鼓地復辟資本主義，那就等於否定了社會主義，等於否定了共產黨革命，否定了共產黨的專制。因為共產黨的專制的全部理由就是為了防止資本主義復辟。所以，道德上要徹底地大張旗鼓地搞經濟改革，大張旗鼓地搞資本主義，到頭來就成了對共產黨政治權力的一種釜底抽薪，一種自我否定。

「換句話說，要在共產黨堅持共產黨一黨專制的前提之下同時又大搞資本主義，這兩者是不可能並存的。別的（共產黨）國家為了過這一關，就顧了那頭顧不了這頭。可是，中國有一個六四屠殺。因此，（中共）黨內黨外的要求自由化、民主化就給壓下去了。

「然後，鄧小平1992年南巡，就是借助於屠殺造成的這種威懾。共產黨就發現，這個時候我們就搞資本主義又怎麼著？人們不可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以此要求否定整個共產黨專制。它（中共政權）結果就完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一個轉型，也就是它居然把水火不容的兩件事，也就是共產黨專制和資本主義這兩件事結合在一塊來了。

「借助於資本主義本身的活力，又使中共這種統治居然因為靠著搞資本主義在經濟上得到了發展，使它得到相當程度的提升和壯大，反過來造成的經濟實力又成了維護中共目前這種統治方式的一個最大的一個資本。

「於是，就出現了我們今天看到這麼一個非常詭異的現象，一個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怪胎。所以，破解這個怪胎，我覺得是我們一個時代的使命，也是當前我們現在整個世界面臨民主和專制的決戰的一個關鍵的一個問題。」

中共建政75年合法性問題卻仍是超敏感問題

在中共建政75周年之際，中共政權的合法性在當今中國依然是一個極其敏感的禁忌話題，膽敢公開談論這個話題的中國人輕則被禁言，被砸飯碗，重則被判重刑乃至死刑。

在許多人看來，中共政權從一開始就缺乏合法性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因為它是用槍桿子逼迫人民不得不服。中共前領袖毛澤東就公開說，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意思就是中共的統治就是槍桿子的統治。在中共政權75周年「國慶日」到來之際，應當如何看中共政權的合法性問題？

黎安友對這個問題的見解是：「作為一個政治學的教授，我從一個所謂的behaviorism行為主義的角度去分析合法性。就是說，合法性不是一個道德的問題。當然這裡面也有一個道德的問題，不是說道德問題不存在。但是如果回答你的問題的話，我們要看中國老百姓是不是從行為的角度去支持或者認同、允許這個政府的存在。

「簡單地說就是，中國人民是不是支持現在的政權？他們如果是因為害怕而支持，這也算是支持。這個應該是一個理由。經濟是另外一個理由。如果作為一個中國的公民，你認為你現在的生活條件比30年前的條件好的話，這也算支持政權的一個理由。

「協力廠商面是這個政權是有維穩。你假如是維穩的物件的話，你可能不高興。但是很多人可以說是維穩的得益者。就是說，你如果是一個老人，你住在一個城市，你感覺安全，覺得我可以去外面，可以去這個公園，我什麼都不怕的話，這個是安全的好的方面，這個也是支持政權的一個理由。

「所以，你如果不太認同習近平這個人，或者是不太認同所謂的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或者是什麼，連你這種人也可能是認為不一定要反對他，因為認為他（習近平）還是給我們中國人帶來一些好處。」

胡平見解是：「當然，它靠槍桿子維持政權本身就因為它承認它這種統治沒有合法性。因為合法性的意思就是，人們自願地接受承認和接受你的統治。在過去有世襲制，有君權神授的神話。後來那當然就是主權在民，你要經過人民的授權，也就是要經過自由和民主。當今中國顯然兩種合法性，也就是早先的世襲制的合法性以及現在的民主制的合法性都不具備，因此它就只能靠暴力。當然現在有人說，中國現在合法性還是它的政績合法性，因為它（中共政權）把經濟搞上去了，

「它有政績了，它就獲得合法性了。這種話完全是對合法性這個詞的誤解。因為合法性本身的意思就是說，不管你搞得好不好，你的統治都是合法的，是這個意思。你是合法或不合法是來自你的權力是怎麼產生的，你是不是得到人們的認可。你經濟上的成就或許可以減少人們對現政權的不滿，但是它畢竟缺少一種程式，缺少一種大家的自願的認同接受。因此，它仍然是不具備合法性。要達到這種合法性，唯一的方式就是在中國實現自由民主。」

中共党國能否能再續命75年嗎？

中共建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已經堅持了75年。它還會有下一個75年嗎？或者說，中共党國中華人民共和國能像大清國一樣延續將近300年嗎？

黎安友說：「從非常長遠的、用歷史的眼光去看中國共產黨，我認為它雖然看起來非常非常之強，而我看不到最近的未來或者可觀的未來它會解體，但我還是認為它內部有些不穩定的因素。主要是有一個矛盾，這個矛盾在於，如果中共能夠成功地繼續發展去中國，如果老百姓的教育程度、他們的城市化的程度、他們的生活標準的程度都慢慢地繼續提高，因為已經有了相當的提高，中國現在的所謂的中產階級應該說是三億人到四億人，就是說是全人口的大約三分之一左右，如果中國成為一個中產階級國家。

「就是說，一半人以上是中產階級或所謂中產階層，他們對自由的要求會提高，他們會要媒體的自由，學術的自由，旅遊的自由，生孩子的自由之類的生活方式的自由。這種要求自由的聲音會隨著中共成功的程度而提高，對自由的壓制也會提高。」

胡平認為，從種種跡象來看，中共政權不可能再延續75年。他說，看「這種極權統治它有一個特點，這就是，它本身具有一種十足的剛性，它因為不可能、不允許進行任何部分的改變，因為這種改變會危及到它自身。尤其是這種集權化的統治發展到，或者說恢復到今天習近平這個狀態，它就使那種局部的變革（從而使其政權延年益壽）變得更為艱難。

「同時，它也使得那些變革可能牽一髮而動全身。簡單說就是，當這種集權統治存在的時候，由於它看上去完美無缺，就使一般人會納悶：這種體制怎麼會垮臺呢？可是，當這種統治垮臺了之後，就像我們已經看到的歷史上的先例，人們又會重新感到很奇怪：這麼一種統治，這麼一種沒有人性、這麼一種壓制大多數人的統治，怎麼居然還可以存在？所以，我覺得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和它的焦點就在這個地方。」

在中共建立中華人民共和國75年紀念日到來之際，在許多人驚歎或哀歎這個可以出動正規軍對人民進行屠殺的政權能夠持續如此之久而且看上去在可見的將來還會長時間挺立之際，有觀察者指出，中共當局對其政權的堅韌性和持久性顯然沒有什麼信心，因此，當今中共政權才把維護所謂的國家安全、政權安全列為它的首要當務之急，並使其所謂的維穩經費超過龐大的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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