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珊:美國在打內部文化戰與中美文化戰
文/中評社台北9月15日電(記者 楊騰凱)
針對美國政治的發展,中正大學政治系教授李佩珊表示,美國正在打兩場戰爭,一場是內部的文化戰爭,另一場是與中國大陸的文化戰爭,因中國大陸可以提出另一種體制上的可能,當美國霸權衰弱後,將更有空間開始討論哪種體制是更優越的。
李佩珊為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政治學博士,曾任「中國政治學會」理事、「考試院」典試委員,現為中正大學政治系教授。研究專長包括亞洲區域主義、政治經濟。
民主文教基金會、中美文化經濟協會、自由基金會14日舉行「強權即公理,這就是美國」學術研討會,座談會第二場主題為「美國如何從孤立主義走向孤獨的強權」,李佩珊擔任與談人。
李佩珊表示,美國的外交政策永遠都會有國際主義與孤立主義這兩種成分,尤其國際主義是不可能不見的,美國作為覆蓋全球的帝國,各地的美軍以及流通的美元,不可能沒有國際主義,尤其美式價值的意識形態也高度覆蓋在世界各國。
李佩珊指出,假設美國這個霸權有很多不那麼好的地方,那為什麼這個霸權還能覆蓋在全世界呢?第一,當然是扈從美國這個體系可以獲得相當大的利益,就像台灣一樣,可以發展半導體產業。第二個就是被懲罰的代價,假設你不跟隨美國,要不就被經濟制裁,要不就被孤立,被懲罰。
李佩珊表示,另一點就是,美國體制優越性這種想法深植人心,今天西方世界講到政治體制就只會想到自由民主,在台灣問任何人都會說出這樣的標準答案,但是所謂的自由民主是不是與自己的土壤文化相合,這又是另外一個問題。
李佩珊指出,也就是說,長期的控制與影響力,使得美國一直存在著國際主義,所以自己不大會認為美國會一下走孤立主義,然後接著又鐘擺到國際主義,反而是美國一直都在這兩種主義之中。
李佩珊表示,至於共和黨川普被視為新孤立主義的代表,這也很有趣,如同美國芝加哥大學政治系教授米爾斯海默曾經提到過,美國的外交政策背後一直由一群建制派的精英主導,所以儘管人民可能因為經濟不好而出現孤立主義的聲音,但美國政策始終不會超過背後這些精英的規劃,他們背後也有很龐大複雜的關係,有不同的智庫、機構甚至是媒體等等,共同維繫某種利益。
李佩珊指出,就米爾斯海默的說法,川普並不是這群建制派精英,後來從政嫁接到共和黨,接著以自己的方式要去推動許多美國外交政策的改變。然而川普是很務實在面對美國國力的衰退,如果要美國承擔責任,那就必須交易,要拿東西來換,同時川普也不願意放棄霸權的利益,所以並不能說川普是新孤立主義,然後他就掉入自己的世界,進而讓美國失去國際上的角色,因為美國資本力量終究是跨國的,佈局力量還在。
李佩珊表示,有這麼多人對美國的體制不滿,其實是美國人民與精英的背離,美國政治體制最大問題是,人民不覺得他們做出來的選擇有意義,就算他們今天去投票,無論投給民主黨或共和黨,都無法改變精英主導的取向。
李佩珊指出,所以今天我們在分析美國對外政策時,要回到美國的內部,他們是一種資本主義式的民主,背後真正的統治者是資產階級,所以美國不可能真正放棄國際主義這條路。而且資本的利益與國家利益並不見得相同。未來我們觀察美國如果長期走向衰弱,關鍵還是在於他們內部的因素,明明是一個無人可敵的帝國,他們沒落是因為內部的分裂。
李佩珊表示,美國的分裂已經很清楚了,他們的年輕人越來越激進且越來越左,包括對於巴勒斯坦的支持,反觀美國建制派是支持以色列,雙方是背離的,所以美國的年輕人有越來越多更為激進的思想,使美國呈現很嚴重的極化。
李佩珊指出,過去我們讀書的時候會說,兩黨政治為了要取得最大化的支持,所以會往中間靠,不會趨於極端,如今教科書可能要重寫了,現在不只是美國,極化的現象也出現在歐洲,這樣的現象非常嚴重。
李佩珊表示,所以自由主義無論在美國的內部,或是投射到國際的體系,其實都受到嚴重的侵蝕,但他們仍然要堅持民主自由的價值,因為要藉此號令世界。
李佩珊指出,幾天前美國學者任雪麗提到,台灣現在政治走向讓他恐懼,這是很重要的訊號,因為美國劃分敵我的方式,就是這個地區到底是不是自由民主,如果台灣的政治走向偏離了美國認為的民主自由主流,那美國是會關切的。
李佩珊表示,美國正在打兩場戰爭,一場是內部的文化戰爭,另一場是與中國大陸、俄羅斯的文化戰爭,因為未來中國大陸可以提出來的是另一種體制上的可能,或是文明上的另一種想像。如今美國也在反省,認為自己也需要產業政策,而非放手自由發展,但他們還是不願意面對資本主義式的民主是不是需要改變。
李佩珊指出,所以體制辯證以及思想辯證,將會是美國霸權長期衰弱之後,將漸漸有空間開始討論哪種體制是優越的,還有文明與思想的多樣性,這都會衝擊到美國霸權對世界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