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時隔五年的歐洲三國行得失能否平衡？
文/法廣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7日當地時間傍晚抵達貝爾格萊德，開始自他2013年就任國家主席以來對塞爾維亞的第二次國事訪問。與在巴黎期間在俄烏戰爭以及產能過剩兩大議題與法國總統馬克宏及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艱難維護中國立場的場面相比，習近平夫婦的塞爾維亞之行可能更加輕鬆友好。根據中國中央電視台的報道，習近平伉儷抵達時受到隆重接待，不僅所乘專機享受了由塞爾維亞戰機伴飛進入領空的特殊禮遇，而且還有塞爾維亞總統親自接機。
這是自2019年底爆發新冠疫情以來，習近平首次出訪歐洲。其行程安排凸顯中國當前外交及經貿政策左右矛盾的結合體。一方面，希望面對與美國全面戰略競爭的緊張關係，拉攏謀求戰略自主不盲目追隨美國的歐洲，試圖分化美歐跨大西洋聯盟，另一方面又不想停止對因為入侵烏克蘭而遭到美歐一致譴責與制裁的俄羅斯的支持。既想為政治利益也為經濟利益拉攏歐洲，也同時在歐盟27國中尋找可以從內部分化歐盟團結一致的支點。訪問塞爾維亞之後，他還將在8日晚間，轉往匈牙利訪問。匈牙利和塞爾維亞是歐洲大陸最親俄和親中的兩個國家。
在巴黎，面對法國總統希望中國能說服俄羅斯總統普京停止侵略戰爭，至少減少對俄羅斯軍工產業的援助的壓力，習近平一方面附和馬克宏對奧運期間停火止戰的呼籲，但同時也嚴辭駁斥西方對中國在俄烏戰爭議題上立場的批評。既向法國干邑酒品、肉類加工品進口中國打開大門，又同時拒絕承認中國有產能過剩問題，將歐盟近期對中國太陽能電池板、電動汽車等產品展開的反補貼調查稱作是貿易保護主義。
馬克宏肯定中國國家主席對不向俄羅斯出口軍民兩用物資的承諾，但習近平此次為中法建交60周年而來的國事訪問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重大成果。而且在法國之後，訪問並不參與歐洲對俄羅斯的各種制裁措施的塞爾維亞和匈牙利，也令在巴黎承諾的不向俄羅斯出口軍民兩用物資的意義多有折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在向俄羅斯顯示，習近平此次歐洲行雖然會晤了對俄羅斯立場變得越來越強硬的法國總統馬克宏，但他更是與俄羅斯交好的歐洲國家的朋友。更何況，返回北京幾天後，習近平還將在北京迎接再度來訪的普京。
5月7日習近平抵達貝爾格萊德的當天，也是1999年北約介入塞爾維亞與科索沃戰爭時，中國駐貝爾格萊德大使館遭遇美軍戰機轟炸事件25周年。美國方面當時稱那是一次「誤炸」，但中方顯然並不認可這樣的解釋。習近平7日當天在塞爾維亞媒體發表文章，指責北約組織的「無恥轟炸」，並表示中國人民永遠不會讓這樣的悲劇重演。如果說在中美關係緊張背景下，正如塞爾維亞智庫BFPE一名項目負責人向法新社所說，選擇這個周年紀念日訪問塞爾維亞具有十分重要的象徵意義的話，重提這樁25年前的事件也與中國政府近期就烏克蘭戰爭以及中東以哈戰爭等譴責西方國家雙重標準的論述相吻合。
8日上午，習近平與塞爾維亞總統亞歷山大-武契奇會談。為迎接習近平來訪，塞爾維亞總統也做足了功課。據塞爾維亞國家電視台報道，武契奇在迎賓講話中表示，塞國對中國領土完整的立場明確清晰。「台灣是中國」！在此之前，在得知習近平可能來訪時，武契奇在4月初已經自詡：在歐洲，沒有哪個國家享有塞爾維亞與中國之間如此高的合作關係以及信任關係。
的確，中國近年來在巴爾幹地區大筆投資，塞爾維亞是受益國之一。據塞爾維亞外貿部長莫米羅維奇所說，2014年至2023年間，中國在塞爾維亞總共投資55億美元。中國是繼德國之後，塞爾維亞最大的貿易夥伴。兩國間的貿易合作在十年間大幅增長。兩國貿易額在2023年達到46億歐元。兩國還在去年10月簽署了自貿協定。但這項自貿協定在中國尚未走完應有持續，因此並未生效執行。從塞爾維亞財長透露的消息來看，兩國可能還會藉助習近平來訪的東風，簽署一項「大計畫」。
不過，歐盟作為整體其實才是塞爾維亞最大的貿易夥伴，在2023年占其對外貿易的60%。歐盟2023年在塞爾維亞的投資總額未21.6億歐元，幾乎占塞爾維亞外國投資總額的一半。而中國同期在當地的投資只有13.7億歐元。
中資企業對塞爾維亞的對外貿易貢獻頗多。2023年，在塞爾維亞出口企業排行榜上，名列前三名的都是中資企業，分別紫金礦業、塞爾維亞紫金銅業公司和河鋼塞爾維亞公司。但是這些中資企業雖然對當地經濟起到推動作用，廠區周邊民眾也開始越來越多地抱怨這些礦區和鋼廠帶來的嚴重空氣污染。塞爾維亞非政府組織「堡壘」一名成員此前針對河鋼塞爾維亞公司的污染問題，向法新社表示，從經濟角度看，中國企業的收購行動，拯救了斯梅代雷沃鋼鐵廠。但從環境角度看，該項目對當地造成了巨大傷害。
8日晚間，習近平夫婦將轉往同樣與中俄友好的匈牙利。與塞爾維亞不同的是匈牙利已經是歐盟成員。這是最近20年來，匈牙利首次迎來中國最高領導人訪問。匈牙利外長稱這將是一次歷史性訪問。匈牙利將隆重迎接中國客人自不待言。
此前法國總統試圖營造的中法友好氣氛是否會因此相形見絀？習近平此次歐洲行成果更可能是分化歐洲，還是與法國等其它歐盟國家漸行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