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婷 為何從「中國驕傲」變「辱華分子」？

文/RFA

剛獲美國金球獎最佳導演趙婷的國籍問題及一段多年前有關「中國遍地都是謊言」的言論引發爭議。她的獲獎影片《無依之地》（Nomadland) 定檔海報在3月5日被發現遭豆瓣網站撤下，還成了新浪微博禁止的熱搜話題。前幾天還因跟趙婷血脈相通與有榮焉的中國網民也一夕變臉。

被追捧的「中國導演」

 2月28日，有奧斯卡前哨戰之稱的電影金球獎揭曉，38歲的導演趙婷（Chloe Zhao）在掌聲中創下歷史，憑藉著電影《無依之地》(Nomadland)，拿下兩個大獎：最佳劇情片獎和最佳導演獎，成為首位獲得最佳導演獎的亞裔女性。她的繼母、中國演員宋丹丹也發文祝賀。

中國官方媒體央視、新華社、《人民日報》都發文讚揚這位「中國導演」，《環球時報》更稱她是「中國的驕傲」。中國社交媒體上一片慶賀，「趙婷中國第一位金球獎最佳女導演」的話題在微博上閱讀量已超過三千四百萬。

《無依之地》講述的是美國流浪者中下階層的生活，趙婷說「同理心」是她用電影說故事的秘訣。她還用中文錄製視頻，高興地預告電影將在4月23日於中國上映，「這部電影彙集了很多人的熱情、努力、人生故事，希望通過他們的故事你會去尋找屬於自己的生活，成為自己人生故事的作者。」

曾說「中國遍地謊言」引爭議

不過，這場吹捧「中國導演趙婷」的狂歡不到幾天，畫風很快就變了。

3月5日，網友發現在在中國電影網站「豆瓣」上，《無依之地》的中文海報突然被撤下，中國地區上映的日期也消失。記者在5日發現，微博關鍵字話題「無依之地」、「無依之地定檔」搜尋顯示無結果，僅出現「根據相關法規和政策，話題頁未予顯示」。這通常是中國社交媒體針對敏感話題「限流」的做法。

外界猜測這與趙婷過往的「辱華」言論被翻出有關。趙婷2013年在美國電影雜誌《電影製作人》（Filmmaker）上曾說，「我在中國長大，那是個遍地謊言的國家，我感覺好像永遠走不出去。有很多我在小時候吸收的資訊，最後發現都是假的，從此養成我叛逆的性格。」

除了趙婷過往的言論，她的國籍問題也成了中國網民攻擊爭論的焦點。

哈佛大學訪問學者、北京電影學院退休教授郝建說，趙婷是一位天才型的導演，他誇讚這部電影的成功。但提到目前《無依之地》是否在中國下架的消息還沒確認，但是中國的電影人們都在關注此事。

在北京一家大型影視集團擔任製片、因安全原因不願具名的韓先生則告訴記者，「(《無依之地》電影中國的)發行商定位是這麼一個北京出生的中國姑娘，到美國拍了一部揭發外國人中下層階級掙扎的電影，還得了大獎為祖國爭光。現在那些（趙婷批評中國充滿謊言的）言論一出來，人設不都崩塌嗎?自我矛盾倒還好，被冠上冒犯上邊，哪家公司敢冒這個險？當然趕快危機管理。」

趙婷1982年出生於北京，中學時代赴英國倫敦入讀寄宿學校，之後赴美國，先後取得政治學學士和紐約大學電影學士學位。

她的父親是北京首都鋼鐵公司前總經理趙玉吉，繼母是中國著名演員宋丹丹。

趙婷爭議四起後，微博上掀起了一陣充滿民族主義的撻伐聲。名為「股社區」的微博號寫到，「首鋼高管的女兒，跟宋丹丹再婚，照理說這種夫妻很大程度受益於中國、受益於體制，應該養出一個親厚國家的孩子，結果卻養出了一個自由派憤青，年紀輕輕就跑到國外，還轉頭噴自己國家。」

前一天還為跟趙婷血脈相通與有榮焉的中國網民，一夕之間變臉改罵趙婷是「賣國女導演」、「辱華份子」、「舔外國的陰陽人」，並揚言抵制電影。

在美國的《北京之春》雜誌的榮譽主編胡平看來，這場近乎文革式的批鬥反映了中國社會全面性的倒退。「這個片子本身沒什麼政治性，中共現在是虛弱到什麼程度？敏感到什麼程度？連這麼多年前講的一句話都翻出來計較，這反映當今習近平當局（脆弱的）程度。」

一位名為「多崎作一」的網友在5日晚間在熱搜被下架的微博留了一段話，「我甚至都不知趙婷說了什麼，但這裡的所做所為都證明她說的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