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

中共二十大報導: 高文謙: 習近平最大的對手是他本人

中國領導人習近平在烏茲別克斯坦撒馬爾罕出席上海合作組織首腦會議 (2022年9月16日)

文/voa方冰

中共二十大的召開很可能將證明習近平打破中共規矩、破例連任大功告成。但是,中共黨史專家高文謙說,習並非所向無敵,他已陷入獨裁者的宿命。

「習近平最大的對手就是他本人,身邊既沒有可用之才,又沒有可信之人,是武大郎開店,高者免進,」高文謙說,習近平如果徹底顛覆改革開放的既定國策,他的對手就更多了,「所有改革開放中的獲益者,無論是普通老百姓還是在黨內的高官,都不會答應,都是他的對手。」

高文謙認為,即使就二十大召開而言也不能說他已穩操勝券、沒有懸念。「他最難控制的就是這些政治元老、前朝常委」,「不到最後揭鍋的時候始終存在變數」。

高文謙說,中共党代會作為兩屆中央委員會之間的中共最高權力機構,是元老們唯一能參與決策的一個既定機制;邀請退休政治局常委作為特邀黨代表進入党代會主席團常委,是中共行之有年的規矩。

「我認為習破不了。」高文謙說。「習如果不能破這個規矩,這幫老人坐在那兒開會,舉手要發言,你能不讓他發言?」高文謙認為,儘管「習一定煞費苦心,事先擺平防止發生不測,但是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高文謙認為,說習時代的黨內鬥爭並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是「錯的離譜」的看法。「中共黨內鬥爭在毛時代是你死我活,但到了鄧、江、胡時代已經不是了,所謂刑不上常委,」高文謙說。「恰恰是習破了這個規矩,重新把黨內鬥爭搞成你死我活,他利用反腐立威,扳倒周永康,讓徐才厚、張陽、任學鋒等人死得不明不白;反貪打了幾百萬人,弄得家破人亡。如果說破壞政治規矩的話,習近平才是黨內政治規矩最大的破壞者。」

高文謙還表示,一段時間以來在網上廣泛傳播的政治流言,當然不可信,但也 「不能拉偏架」。「現在習派大外宣和反習勢力雙方都在使出渾身解數,試圖在最後關頭影響輿論導向。」

以下是美國之音記者對中共黨史專家高文謙的專訪實錄:

記者:七中全會將於週末10月9日舉行,二十大將于一周後舉行,一般認為全會只是橡皮圖章,走個過場,分歧早在會前解決了。你認為七中全會還有看點嗎?

高文謙:應該說,七中全會是既有看點也沒看點。按照慣例,七中全會是下屆黨代會的預備會議,換句話說,十九屆七中全會就是二十大的預備會議。其看點可以歸納為「三明一暗」:「三明」一是審議通過十九屆中央委員會的工作報告,也就是政治報告;二是審議通過中紀委報告;三是審議通過修改黨章的報告,這是「三明」。「一暗」則是七中全會要確定二十大主席團常委會的組成人員。應該說,這「一暗」才是重中之重,因為主席團常委會是黨代會期間的最高決策機構,重大事項決定要先由常委會定下來,然後傳達到主席團,再傳達到全體代表。

說它沒看點,是說七中全會公報中審議通過上述三項報告通常是只有標題沒有內容,更不會提及主席團及其常委會的組成人員。根據十八和十九屆黨代會的情況,主席團常委的名單通常要在黨代會召開的前一天才會公佈。

二十大主席團常委組成值得觀察

記者:中共十三屆以降,主席團常委一般是由兩部分人組成,一是現職的政治局委員以上的中央領導人,二是退休的原政治局常委。為什麼要留意觀察二十大主席團常委的構成呢?

高文謙:中共是一個講究論資排輩的政黨。前朝常委只要不去世或犯政治錯誤,都會作為中共中央特邀代表參加主席團常委會。而主席團常委會是黨代會期間的最高決策機構,因為上一屆中央委員會已經結束工作,而新的一屆中央委員會還沒有選出來。理論上黨代會是党的最高領導機構,中央委員會只是在黨代會閉會期間行使其職權。毛澤東當年就曾講過黨代表大會有權修改以往作出的任何決議。而黨代會有2000多代表,主席團也有兩百多人,人數還是太多,那麼主席團常委會就成為黨代會期間的最高決策機構,起核心領導作用,大會期間所有議事日程、安排都要由主席團常委會決定。這就是為什麼要關注常委會構成的原因。

記者:觀察二十大主要看習近平是否能成功破例連任,現在多數觀察家認為,習的連任基本沒問題,大局已定,問題基本已經解決,最後是走個過場,為什麼你認為仍然還有懸念?

高文謙:不錯,習連任是大概率事件,但為什麼說仍有懸念呢?魔鬼隱藏在細節之中。黨代會固然是橡皮圖章,但按照黨章規定,畢竟要把它蓋上去,在蓋的過程中,會不會發生意外、做到萬無一失?當然,習會嚴防死守,但誰也不能保證不會出現百密一疏的意外。他最難控制的就是這些政治元老、前朝常委。儘管今年中辦發文要求老幹部要守政治紀律,不許妄議中央,但規定歸規定,人家可以買你的帳,也可以不買你的帳,不買你的帳又如何?難道要當場抓人不成,那豈不炸了窩?宋平可以說是習父輩一代的人,江澤民是提拔他的,胡錦濤也是有恩於他,還有朱鎔基、李瑞環都是很有個性的人,習能壓得住嗎?還有曾慶紅,是紅二代的大哥大,習在他面前就是個小屁孩。可以設想,在主席團常委開會的時候,如果有一個元老發難,提出不同看法,其他政治老人起來回應,主席團其他常委跟著跑的話,局面就可能失控。所以,不到最後揭鍋的時候始終存在變數,你不知道最後會發生什麼,所謂「驚險的一跳」,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特別是當前中共面憂外患,習上臺十年搞得天怒人怨,還要破壞黨內規矩,霸王硬上弓,非要連任,這就使得二十大召開前的政局繃得更緊。政治局常委內部本來就對一些重大問題諸如中俄結盟、動態清零、經濟凋敝、台海危機等存在不同意見,如果政治老人在主席團常委會上登高一呼,就可能打破平衡,激出事變,重演當年陳雲在十一屆三中全會前的中央工作會議的東北小組會上發難,群起回應,結果改變了全會原定的議事日程,成為歷史轉捩點。

記者:還有溫家寶,他是提倡政治改革的。一般認為,黨代會要解決政治路線、修改黨章和人事安排。政治路線在之前的歷史決議已經把習近平的兩個確立通過黨的檔固定在那裡了,有這麼些框架給框住後,政治老人還能發什麼難?

改革開放還是閉關鎖國,高層政治路線分歧嚴重

高文謙:不錯,把兩個確立寫入歷史決議是習近平政治上的一大斬獲,但並沒有真正解決今後的政治路線問題。而恰恰在這個問題上中共黨內存在嚴重分歧。究竟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還是以政治鬥爭為綱,究竟是繼續搞改革開放,還是搞共同富裕、閉關鎖國,究竟是融入國際社會、睦鄰友好,還是聯俄抗美、戰狼外交,等等。其中爭論的焦點集中在是否堅持改革開放的既定國策,這或許成為政治老人發難的著力點,不能容忍共產黨的江山毀于習一人之手。

李克強國慶當天在4個場合講改革開放,其中在國慶招待會上是當著習近平的面講的;而習則通過《求是》雜誌強調4個偉大,其中第一個就是偉大鬥爭,凸顯黨內最高層政治路線分歧的白熱化。二十大就是要解決政治路線問題,確定國家今後的發展方向。用習的話來說是走什麼路,舉什麼旗的問題,我的看法是,改革開放背後有強大的黨心民意,習近平現在無力公開反對,而是會採取移花接木、偷樑換柱的辦法,把改開的旗號接過來,把自己裝扮成改開的繼承者、捍衛者,但實際上塞進自己的私貨,掏空改革開放的實際內容,就像鄧當年在否定毛的文革的同時,把毛高高掛起,要四個堅持,但實際上搞的是改革開放。現在習也要這麼幹。

記者:如你所說,這種高層的分歧已經明顯表露出來了的話,那麼既然定下了七中全會和二十大的開會日期,想必習從他這方面已經把這些問題擺平了。我們看到疫情後第一次習近平從中亞訪問歸來一連十天神秘失蹤,有觀察者認為,他進行自我防疫隔離,但這很難解釋為什麼同行官員沒有這麼做,而且十一那天又突然全體不戴口罩。另一種解釋是,他需要時間加緊消除二十大召開時可能出現的不確定因素,其中可能包括你講的對參加主席團常委的元老們做工作,統一思想,以防出現任何意外。你同意嗎?

擺平政治老人是習近平最難啃的骨頭

高文謙:中共高層運作是黑箱作業,我不清楚其中的內幕,但可以肯定,擺平政治老人是習近平最難啃的骨頭,比擺平常委裡其他人難度還要大。當然,這兩者是相互聯繫的,李克強強調改革開放的背後有政治老人的支持,有強大的黨心民意的支援。中國今後走什麼路、舉什麼旗,是按照習的治國理念,還是繼續沿著鄧、江、胡三代改革開放的路走?習一定煞費苦心,事先擺平防止發生不測,但是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當時談得挺好最後會上發難,有政治老人在會上提問題,你能控制得了嗎?因此,是否讓政治老人參加主席團常委,這對習近平來說是兩難。怎麼能防止政治老人不在關鍵的會議上發難、導致意外發生?他最簡單的辦法是不邀請他們,他如果真能做到這點,那將是習近平大勝的局面,把歷次黨代會邀請政治元老參加主席團常委這個規矩都給破了。

不過,我認為習破不了。因為這個規矩源遠流長,已經成為歷次黨代會的主旋律。從中共七大時就已經開始,毛當年在黨內反復做工作,要把王明、博古這兩個教條宗派的代表人物選進中央委員會,要營造一種團結的局面,顯示他的寬宏大量。到了文革開九大時,毛提出九大路線是團結勝利的路線。九大是中共極左的頂峰,毛的權威也達到巔峰。九大主席臺上毛坐在正當中,左邊是林彪和中央文革一干人,右邊是周恩來加上黨內老右,李富春、朱德、陳毅、聶榮臻、徐向前等人,毛讓他們上主席臺,就是要顯示一種團結勝利的局面。到了鄧時代變成中顧委,老幹部可以列席中央會議。之後又演變成主席團常委,只要人沒死,只要沒犯政治錯誤,一定會是黨代會主席團常委。

習如果不能破這個規矩,這幫老人坐在那兒開會,舉手要發言,你能不讓他發言?況且其中不乏有個性的人,如朱鎔基,你能輕易壓住他?江澤民當年都未必能壓得住他,習至少差上半輩吧。能言善辯的李瑞環你能壓得住?曾慶紅在紅二代裡是大哥大,你習近平小屁孩能鎮得住?溫家寶人比較隨和,但他的政治立場卻很鮮明的,他能不能接受習的治國理念?把改革開放一風吹?胡錦濤能不能接受習的治國理念?那明明是往僵化封閉的老路上走,這都是問號啊!

記者:現在顯然對中共黨內鬥爭的現狀有不同的看法。有觀察者認為,習近平已經改變了中共黨內鬥爭的遊戲規則,毛時代黨內你死我活的權力鬥爭,已經不復存在,因為所有權力集於一身,而且在黨內定下了政治規矩,加上反腐這個緊箍咒,因此習近平沒有政治對手。你的看法?

習近平才是黨內政治規矩最大的破壞者

高文謙:說習近平沒有政治對手,是皮相之見。習現在是大權在握,定於一尊,但他的致命傷是缺少人心,表面上看沒有對手,實際上他的對手到處都是,區別只是他在明處,而對手在暗處。習對任何人都不信任,整日處在孤獨和恐懼之中,高處不勝寒,這是獨裁者的宿命。應該說,習近平最大的對手就是他本人,身邊既沒有可用之才,又沒有可信之人,是武大郎開店,用的人只有像栗戰書、蔡奇這種馬仔;有點見識手段的像王岐山,最後都掰了。習整天生活在頌歌盈耳之中,但他內心對這些阿諛奉承的人也不相信,他最恨的就是「兩面人」。更不用說,習企圖顛覆改革開放的既定國策,僅此一點,所有改革開放中的獲益者,無論是普通老百姓還是在黨內的高官,都不會答應,都是他的對手。怎麼能說習沒有政治對手呢?

另外說中共遊戲規則已經改變,我注意到這是針對最近一段時間政治流言的,但也不能拉偏架。現在習派大外宣和反習勢力雙方都在使出渾身解數,試圖在最後關頭影響輿論導向。比如,習派大外宣就在渲染習家軍大舉上位,佔據二十大常委要津。至於說習立下述職的政治規矩,實際上也不是習的發明。1956年8大後,毛為了用鄧小平制衡周恩來,就在黨內立下過類似的規矩,說中央書記處總攬全域,結果中共黨內排名第三的副主席周恩來,要向排名第七的總書記鄧小平報告工作,連彭真都有點看不過去。習的做法不過是對毛的故伎重施而已。

至於說習時代的黨內鬥爭並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更是錯的離譜。中共黨內鬥爭在毛時代是你死我活,但到了鄧、江、胡時代已經不是了,所謂刑不上常委,包括鄧在六四後對趙紫陽的處理都沒有把他進監獄。恰恰是習破了這個規矩,重新把黨內鬥爭搞成你死我活,他利用反腐立威,扳倒周永康,徐才厚、張陽、任學鋒等人死得不明不白,反貪打了幾百萬人,弄得家破人亡。如果說破壞政治規矩的話,習近平才是黨內政治規矩最大的破壞者,他打破了廢除終身制這一鄧小平遺留下來的政治遺產,遺患無窮。

連結:中共二十大报道: 高文谦: 习近平最大的对手是他本人 (voachinese.com)

從無數「爛尾」看習近平的治國模式

文/RFA

中共二十大將近。回顧習近平執政十年來幹砸的大事, 網友們近期曾總結出一份爛尾排行榜,其中排名前三位的分別是「十萬億晶片工程」、「一帶一路」和「雄安新區」。下面我們就從這三大工程入手,看看它們是如何走向爛尾的。

「一帶一路」專案紛紛爛尾 早就注定的嗎?

今年7月9日,擁有2200萬人口的南亞小國斯里蘭卡突然一夜變天。大批抗議民眾闖入總統府。總統和總理相繼宣佈辭職。該國正面臨七十年來最嚴重的經濟危機,而在暴動發生前4天,總理拉賈派克薩就已宣佈國家破產。這也為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再次敲響警鐘。

新加坡國立大學政治系副教授莊嘉穎告訴本台,從結構來看,「一帶一路」本身就是一套高風險政策。「它所投資的個別計畫,都是長期不受業界或其它國家、甚至國際組織看好或投資的。背後原因主要是,它在理論上可以給點當地人帶來一些經濟上的好處和開發,不過它的風險相當大。」

中國把 「一帶一路」宣傳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實踐,也是習近平構築「中國夢」的重要組成部分。而斯里蘭卡則被視為「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樞紐。在該國基建項目中,中方投入了數十億美元貸款。4月,在斯里蘭卡宣佈的510億美元外債違約中,至少10%來自中國。該國當政的拉賈派克薩(Rajapaksa)家族與中國關係密切,推動了許多昂貴而無用的「白象工程」,但都以爛尾告終。2017年,斯里蘭卡因無力償債,將其深水港漢班托塔港出租給中國99年,令外界感到震驚。

其實,近年來陷入中國「一帶一路」債務陷阱的不只是斯里蘭卡。美聯社7月報導,阿富汗、阿根廷、巴基斯坦、埃及、老撾、緬甸、土耳其、辛巴威、黎巴嫩等9國的經濟也瀕臨破產邊緣。其中除阿富汗外,全都加入了中國「一帶一路」倡議。

9月11日,英國《金融時報》援引全球發展研究所AidData的資料指出,中國近年來向面臨金融危機的國家巴基斯坦、斯里蘭卡和阿根廷,提供約328億美元的秘密緊急貸款。這些都是「一帶一路」項目的一部分。去年該機構還披露,自2013年中國公佈「一帶一路」倡議後,對165個國家的投資項目總額超過8430億美元。但同時,這也讓那些窮國背負了高達3850億美元的隱性債務。

旅美經濟學者程曉農告訴本台, 這些債務問題往往都與中國的「腐敗輸出」有關。「中國的‘一帶一路’在各個國家、特別是第三世界國家,走的是所謂‘中國模式’, 就是工程項目賄賂先行。」他說,當外國貪官們被中國貪官收買後,結果就是一屁股爛債。中共投資專案在發展中國家十有八九都是這種結局。「和中國的官員一樣,他個人撈了好處,開溜了,到時候卸任或跑到國外定居去了,然後欠下的一屁股債是讓這個國家的老百姓去還去。」

美國等西方國家一直警告,北京搞「一帶一路」項目很大程度上是為擴大影響力,常帶有強烈的政治軍事目的。「這個‘一帶一路’很大程度上是中國軍方或官方,通過各種皮包公司,在海外為各種不便公開言說的目的推行的種種計畫。」 程曉農說,這些官方項目推行人關心的往往只是在投資過程中能拿多少回扣,所以工程從一開始就已註定爛尾。

全球發展研究所去年的報告顯示,目前約有35%的「一帶一路」專案遇到比較嚴重的實施困難,如腐敗現象,勞資糾紛,環境破壞,以及民眾反對。實際上,也有越來越多國家選擇擱置「一帶一路」項目,例如今年,尼泊爾就拒絕和中國簽署「一帶一路」相關協議,並要求中國贈款或提供不帶附加條件的軟貸款;南太平洋島國薩摩亞在去年叫停了耗資1億美元的維烏蘇海灣開發項目;馬來西亞在2019年就與中國重新談判了200億美元的高鐵專案。

與此同時,受信用枯竭和新冠疫情影響,中國對「一帶一路」專案的投資金額近年不斷下降,2020年投資額僅465億美元,較2019年驟降54%,創下新低。另據印度媒體報導,今年上半年,中國對「一帶一路」投資金額同比下降11.7%。

程曉農指出,中共政府在經濟發展上一直有一個基本的局勢誤判。「它一直誤以為說,以房地產泡沫為支柱,就可以支撐中國經濟的崛起和繁榮,在境外搞‘一帶一路’大撒幣看起來也是很順理成章的事。但它沒想到的是房地產泡沫早晚得破滅,破滅以後它就沒錢了。」

伴隨全球經濟放緩和清零政策打擊,中國地方政府負債累累,資金鏈斷流,房地產市場泡沫正在破裂,中國的「一帶一路」走向爛尾已成必然。

「千年大計」的雄安新區雄起了嗎?

「日前,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通知,決定設立河北雄安新區。這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做出的一項重大的歷史性戰略選擇,是繼深圳經濟特區和上海浦東新區之後又一具有全國意義的新區,是千年大計、國家大事。」

2017年4月1日,這個西方稱為「愚人節」的日子,新華社、央視等官媒共同發佈了關於要在河北雄縣、容城、安新設立國家級的雄安新區的消息。雄安新區被賦予「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集中承載地」的任務,重點承接在京高等院校及其分校和事業單位;還有國家級科研院所等創新平臺、創新中心。

一夜之間,雄安這個人口稀少的窮鄉僻壤,樓價拔地而起,從每平米4,000人民幣飛漲到4萬,直追北京、上海等一線大城市。各種「國字頭」的機關單位,以及院校、賓館、飯店紛紛湧入。據中國媒體報導,截至2021年上半年,雄安新區累計完成投資2600多億元,125個重點專案在推進,北京在雄安新區註冊成立企業超過千家。

不過,「千年大計」的雄安新區真的雄起了嗎?最近剛去過雄安的張先生告訴本台,那裡的酒店、餐廳現在都生意慘澹,縣城裡不僅沒有任何高大尚的建築,連三層以上的樓房都很少。「我跟一個(當地)計程車司機聊過。他說這雄安新區現在已經爛尾了。前兩年的時候,這街上到處都是人,很多企業都過來投資,就是占著政策福利,想過來撈一筆,過了兩年全部都走了。他說全都賠了,沒有一個賺錢的。」

其實,雄安新區早已呈現出破滅跡象。曾在雄安工作過3年的李先生告訴本台, 「從開始建設初期第一年過去後,其衰敗就是註定的。遷過去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部門,當初都是敲鑼打鼓願意過去, 雄安那邊的房子都是搶著買。現在則是無人問津,門可羅雀。除上班的人,雄安那段的高鐵就沒有太多人。」

2021年9月1日,《河北雄安新區條例》正式實施。當時輿論就認為,這標誌著雄安已被降格為地級新區。因為中央看到這個「千年大計」難以實現,索興把它甩給地方政府。

李先生說,現在雄安成為雞肋是因為根本就沒有需求。「僅僅因為習近平覺得一些國字頭的單位過度擠佔在北京,可能習近平覺得很煩。因為他希望把北京變成他的皇城。」因安全原因,李先生和張先生均未透露真實姓名。

旅居德國的國土規劃專家王維洛對本台表示,雄安從一開始選址就是個錯誤,因為從地質上看,它處於華北凹陷的最低點。「它的地面高層太低,是在常年的洪水淹沒區的範圍區之內。」他還指出,雄安附近的白洋澱污染嚴重,水質很差。

「這個城市不是依據一個可持續發展的理念,就是利用當地資源來支撐這個城市的發展和壯大,所以它是沒有前途的。」王維洛說,導致這一決策錯誤的根本原因就在於習近平。他在決策之前不能聽取各方意見,更缺乏可行性評估。「禁止別人說話,只能說好,不能說壞,這樣就形成了他在決策的時候往往是聽信了片面的意見,不能夠做出一個很理性的決策。」

2020年底,連接北京市區、大興國際機場和雄安新區的高速鐵路全線通車。其中,雄安站總建築面積相當於6個北京站,號稱亞洲最大。不過今年6月,媒體卻爆出,這個巨無霸的高鐵站客流慘澹,每天只保留了一趟往返北京西站的列車, 被外界質疑是嚴重的資金浪費和資源錯配。

2014年2月,習近平考察北京時曾說:「考察一個城市首先看規劃,規劃科學是最大的效益,規劃失誤是最大的浪費,規劃折騰是最大的忌諱。」如果以此衡量一下雄安新區的規劃,誰該為這項耗資數千億的「浪費」與「折騰」負責呢?

砸錢就能造芯?「十萬億晶片工程」的爛尾教訓

今年7月間,一場前所未有的反腐風暴橫掃中國晶片行業。多位國家積體電路產業投資基金股份有限公司(俗稱「大基金」)高管相繼被查,其中包括「大基金」總經理丁文武,還有「大基金」唯一

管理人–華芯投資、以及紫光集團的多名高管。同時,中國工信部部長肖亞慶也因涉嫌違紀違法而落馬。他曾被視為中國企圖打造世界一流晶片產業計畫的帶頭人。

美國媒體《彭博社》隨後發文,指出這些腐敗問題調查是因為中共最高層對於數年來投入鉅資發展半導體行業,卻仍無法取得突破、抵禦美國晶片制裁而感到憤怒與挫折。

過去幾年,中國晶片行業一直是投資熱點。其中,2014年由中國工信部辦公廳宣佈成立的「大基金」,採用政府基金與社會化資本結合的方式,重點投資積體電路晶片製造業,兼顧晶片設計、封裝測試、設備和材料等產業。首期募集資金超過1,300億元人民幣。2019年10月,二期基金成立,規模超過2000億元。一場席捲全國的「造芯運動」也隨之而起。

2020年,華為被美國「斷供」後,《彭博社》披露,北京又計畫在2025年前投放9.5萬億元人民幣研製晶片,其優先程度「如同當年製造原子彈」。

「概括地說,晶片工業不是靠金錢積累發展的,而是靠技術為基礎的逐漸發展的金字塔。」旅美的資深晶片工程師李文澄告訴本台,晶片工業已積累了40多年的全球化發展,是通過持續的工業篩選和經濟競爭逐步成功,絕非一蹴可就。

「現代化晶片的金字塔完全是基於扎扎實實的基礎,現代化的晶片設計,高端晶片設計軟體,超級精准的製造設備,逐步優化的產業鏈技術,全方位精准測試、品質控制,缺一不可。」他說。

在李文澄看來,現代化晶片產業鏈的發展僅僅依賴於計劃經濟下的盲目投資和高薪挖角是不可能實現的,更不可能所謂「獨立自主」。

不過,這些產業界常識並不能阻止中國的「晶片大躍進」。據官方調查,僅在2020年1月至10月期間,中國新成立的半導體企業至少有5.8萬家,相當於每天添加200家,其中大部分沒有任何晶片經驗或技術,只是蹭熱度、騙經費。

臺灣工研院產業科技國際策略發展所研究總監楊瑞臨告訴本台,「中國半導體產業越來越是政治淩駕專業,甚至是党淩駕於政治又淩駕於專業,導致很多重要的專業人才慢慢地離去。第二,那些可能誇大其詞的一些人士過去給了中共高層太多不切實際的願景。」

「晶片大躍進」的結果就是巨額損失和普遍爛尾。據中國積體電路入門網站「集微網」統計,2019至2020年間,包括成都格芯、武漢弘芯、濟南泉芯、淮安德淮、淮安時代芯存、南京德科碼、陝西坤同在內的七家大型晶圓製造企業資金鏈斷裂,先後爛尾。國有資本向這些企業投入鉅資,但據報導,這七家企業卻未能產出「哪怕一片晶圓」。

有媒體總結這些項目的發展軌跡,都是由發起人先打出「填補國內空白」的幌子,通過畫大餅來引入地方政府基金設立公司;然後邊建設邊試圖引進大基金,再帶動社會風險資本投入。一旦大基金等未如期入局,就會導致資金鏈斷裂,專案爛尾。

程曉農指出,晶片工程就是中央對內「大撒幣」,對企業來講則是 「天上掉餡餅」,不管怎樣先接著再說。這種項目不爛尾才怪。「如果由中央政府靠官員、行政命令指揮經濟可以成功的話,蘇聯就不會垮臺,那中共也不必改革了。以這種垂直的官僚體系來直接推動經濟,必然是糟蹋錢財和大規模爛尾。這種計畫專案越多,中國經濟出麻煩的可能性越大。」

程曉農說習近平不懂市場經濟,就只會搞計畫體制的一套。他推動這些大戰略的結果,就是加快了中國經濟走向衰退。

「總爛尾師」習近平獲贈「爛尾金杯」

針對習近平執政十年的爛尾工程,本台曾進行兩次民調,網友反響十分熱烈。本台網編根據網友提出的各種爛尾專案名錄,特別製作了一座「爛尾金杯」贈給習近平這位「總爛尾師」。

有網友在留言中說,「不是蠢得絕無僅有哪能做出這樣的業績,沒文化真可怕」。還有網友說,「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爛尾,根本不用列表」,「中國整個國家就是一項大型爛尾工程」。也線民歎息,「動態清零可沒爛尾」。

面對即將到來的二十大,有網友預言習近平「第三個任期將爛尾」,也有網友說,「怕就怕爛尾了還要繼續幹下去」。

連結:【习近平这十年】之四:从无数“烂尾”看习近平的治国模式 — 普通话主页 (rfa.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