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爆發疫情 中共趁機打認知戰
台北龍山寺文/RFA
台灣爆發疫情，許多病例源自于台北市萬華的群聚，圖為台北市萬華區著名的龍山寺，平日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疫情爆發後一片空蕩。
台灣爆發疫情後，假消息滿天飛! 網路流傳「政府買某廠牌疫苗有10余美元價差」、「政府不願購買某公司3000萬劑疫苗」、「政府補助每人疫情援助金10000元」、「溪湖確診者足跡去過黃昏市場」、「化學兵消毒的藥劑非常毒」等全部都是假消息。
台灣的疫情指揮中心在每天的記者會，除了說明疫情和防疫措施，還要澄清各種假消息。5月19日蔡英文總統在民進黨中常會說，網路社群平台出現大量的假訊息，打擊防疫信心、干擾防疫工作。防疫視同作戰，打假訊息就是戰場上的關鍵戰役。
台灣自5月15日本土確診數首度破百，疫情急劇升溫，路透社報導，台灣政府全力控制疫情的同時，卻須另外騰出一隻手應付來自中國勢力企圖製造混論的「認知作戰」（cognitive warfare），國安受到相當程度的威脅。
藍營喊買中國疫苗 北京稱「台灣同胞急切期盼使用大陸疫苗」
台北大學犯罪學系研究所助理教授、台灣民主實驗室執行長沈伯洋說，中國很明顯現在主打台灣因為沒有購買中國疫苗，才會爆發疫情。這一個月來，中國比較著重這個議題。沈伯洋說，最近很多論壇出現的言論是「中國的疫苗明明比較好，為什麼沒有進口?」消息放久了，三人成虎，在群組傳久了，就會有很多人相信。
最近多位藍營人士呼籲打中國疫苗，國民黨前副秘書長蔡正元指責民進黨防疫不力，要求蔡英文召開緊急安全會議、採購大陸疫苗。國民黨前立委丁守中在臉書發文呼籲政府應透過海基會或開放民間藥廠，購買中國大陸疫苗進口，他喊話「願意帶頭施打」。
中華統一促進黨呼籲民進黨政府接受大陸的疫苗，表示統促党總裁張安樂已經接種。金門縣長也要求開放採購中國疫苗。中國國務院台灣事務辦公室發言人表示「廣大台灣同胞急切期盼使用大陸疫苗」，當務之急就是去除人為的政治障礙。
中共對台啟動疫苗認知影響力作戰
台灣國防安全研究院網路安全與決策推演研究所所長曾怡碩說，中共對台認知影響力作戰是延續性的作法，中國在強調疫情控制的同時，一直貶抑台灣的防疫作為，只要台灣防疫出一點問題，中共就大作文章。台灣之前疫情控制得宜時，台灣民眾比較沒有感覺，今年年初中共開始啟動疫苗外交戰和疫苗的認知影響力作戰，強調兩岸融和，一方面宣傳在中國大陸的台灣人可以接種中國疫苗，一方面鼓吹中國可以提供中國疫苗給台灣，但是中國實際上並沒有支持台灣從世界衛生體系取得疫苗。
曾怡碩說，最近台灣疫情突然急遽升溫，正是中共進行認知影響力作戰的最好時機，台灣面對未知恐懼和不確定性最高的時候，鋪天蓋地的資訊，讓台灣人感受強烈。曾怡碩說，影響力作戰最重要是要影響人民的認知，中共企圖讓台灣人對民主體制產生懷疑、不信任、喪失信心，這方面打擊的目的很明顯。
中共認知戰 全力打擊台灣政府公信力
沈伯洋說，中國之前就說台灣疫情已經失控，這種言論已經放出將近一年，這樣鋪梗的好處是等到疫情真的爆發，就可以說中國早就知道台灣疫情出問題，這是它的重要手法。另一個重點是中國發現如果只一味讚揚中國，台灣人不容易相信，所以多以間接打擊政府公信力為主，用這方式讓大家覺得政府不可信，久而久之，當台灣政府發佈正確消息時，台灣人民也不會相信，這樣對中國來講才是成功的作戰，中國很大心力投注在這一塊，而不是直接針對疾病，這是隱晦的方式。
最近台灣爆發疫情，久旱不雨，又發生停電，沈伯洋說理論上中共會利用台灣此時脆弱時刻，增強散佈更多假資訊，但因為正值六四周年前夕，中共在5月4日後收緊網路，最近小粉紅、共青團等，比較安靜。而且今年中共要慶祝百年党慶，政治活動多，網路收得更緊、更快、更早，論壇關了很多，有些很小的論壇都關了，B站自去年就收得很緊。網管比去年更緊縮，除了六四因素，中國內部也不平靜，例如成都學生墜樓事件引起社會不滿，同時各地也出現新疫情。
所以比較仰賴「在地協力者」
沈伯洋說，倒是最近比較多的資訊在台灣這邊散佈，例如有哪些台灣媒體和人物跟中國官方的主流論述比較同步，主打疫苗相關議題，這比較需要注意。
沈伯洋說他最近看到有中國帳號把台灣一年來的意外事故，例如花蓮火車翻覆、缺水、停電、疫情爆發，在臉書和line群組傳播，集中火力攻擊台灣政府，當然民進黨政府有其應檢討並改進之處，但如果是集中式的、沒有論述的攻擊，在群組散佈傳播，就需要觀察。他說在台灣被中共統戰系統接觸的黑道和政治人物這幾天都出來放話喊買中國疫苗，甚至說中國疫苗比阿斯利康疫苗還好，中國擅長的就是通過統戰系統，或是內容農場的新聞，把資訊打出去。
台灣「在地協力者」宣傳中共主旋律
沈伯洋說，影響比較大的正是和中國暗通款曲的「在地協力者」，包括政治人物、黑道、裡長等，而且中國對YouTuber等網紅的資金投入很大，很多網紅自動散播中國的資訊，這跟網路收緊就沒關係，現在很多YouTuber正伺機而動，這也是中國所擅長的。
不過，沈伯洋表示，要分辨中共的認知戰，對民眾來說太困難。中國要打認知戰，可以用真正的消息去攻打你，比如若是一整個月都報導美國黑人被欺負的新聞，每天24小時一直播報，就算內容全部都是真實，你看了很會生氣，你根本無法從內容判斷是不是認知攻擊。
沈伯洋認為，比較好的方式是管制媒體本身，中國以前收買台灣名嘴，現在可能收買製作人或主編、編輯，去控制政論節目的劇本。但目前台灣沒有法律可以調查，要民眾自行判斷太困難。沈伯洋認為應有法律讓公家單位可以進行調查，否則永遠處於被攻擊的被動狀態。
沈伯洋指出美國有《FARA》（Foreign Agents Registration Act，外國代理人登記法），要求個人與機構須向美國司法部登記，公開與外國來往包含活動及款項關係。2017年，美國司法部依此法要求《今日俄羅斯》與《俄羅斯衛星網》等媒體註冊為外國代理人。2018年也命令中共兩大官媒《新華社》與《中國環球電視網》，將在美國的分支機搆登記為外國代理人。
沈伯洋兩年前開始在台灣推動「代理人登記法」，主張跟中國有關係往來有金流的企業需要登記，不必處罰，唯有以這種揭露的方式，民眾才能判斷，比如說媒體是否收錢，若有金流，製作的節目可能有目的性。不過，沈伯洋推動兩年來遇到很多阻力，政府認為這樣可能太激怒中國，也有很多台商反對，但沈伯洋說即使反對力量很大，仍會持續推動。
假消息消耗台灣防疫資源
曾怡碩則指出，在防範中共對台認知作戰方面，台灣是全政府、全社會，包括政府單位和民間社群都高度密切關注中共對台的動態和新手法，提出警示，希望民眾提高警覺。因為在疫情緊張時，虛假資訊不僅可能危害健康生命，而且還會耗費大量政府資源，這本質就是中共對台不對稱的灰色地帶的威脅，中共用很少的資源，讓全台灣整個社會去關注、防制它的散佈，去澄清、辯論，等於是消耗戰，而且是不對稱的消耗戰，民眾應警覺。
曾怡碩說，中共的認知影響力作戰有幾個樣態，它透過臉書、推特散佈資訊稱台灣的防疫做得比大陸差，強調中共體制比較優越，借此打擊台灣民眾對政府的信心。同時強調民進黨政府造謠、做「政治防疫」，都是因為抹黑中國疫苗的有效性才會造成防疫破口。甚至喊話要台灣虛心向中國大陸取經，這是中國認知影響力作戰的固定樣態。
中國從今年年初開始，它的疫苗外交就夾雜著疫苗的認知作戰，不僅針對台灣，也針對像「一帶一路」國家。之前，中國也和印度爭奪周邊國家的疫苗外交，曾怡碩說，中共對印度的認知作戰，跟現在對台灣的手法如出一轍。中國用三步走的方式，一開始先說你做得沒有我們好，再施以口惠說可以協助送一些物資，然後大肆做大外宣，第三步則是嘲笑，例如拿印度火化屍體對比中國發射長征火箭。
曾怡碩說，印度是活生生的前例，如果比照中國對印度的方式，中共現在對台在第一步，進到第二步口惠階段，一方面強調中國比台灣優越，放各種虛假資訊和各種喊話，都是屬於認知作戰，接下來看中共是不是就像嘲笑印度一樣嘲笑台灣。
中共大外宣和認知作戰緊密結合
曾怡碩指出，中共的大外宣是認知作戰的一環，大外宣和認知作戰緊密結合。認知作戰也包括從傳統的統戰，比較隱晦的作法，到高調張揚的戰狼外交。
中共在台灣多元民主社會中，挑選有利於它操縱的議題，藉以分化台灣社會。曾怡碩說，利用台灣某些人的言論來打擊台灣，強調中國的制度優越性，強調台灣政府防疫不力，再透過台灣人常用的臉書，或者網路媒體發佈，再跨媒體傳播，例如經由line做跨平台轉傳，當批評者被貼上標籤為在地協力者時，正好也達到分化目的。曾怡碩觀察，中共目前對台嘲諷揶揄的成分比較大，之後會不會走向戰狼，以脅迫性的恐嚇恫嚇，值得觀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