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維導讀】「小粉紅」產業模式 到處是地雷

文/張有志

多維新聞作者衛城所撰寫的〈小S在東奧「國手」項目翻車，中國民族特色商業模式聖火已燃〉一文指出，台灣藝人徐熙娣（小S）因連日在個人社交平台為參加東京奧運的台灣選手喝采，並分享與老公的對話——「我朋友說你要請全部國手到家裡吃飯」，其中「國手」2字讓大陸網友十分不滿，直嗆小S「兩面派」、「支持台獨選手」，要小S不要再到大陸撈錢，甚至還說出涉及「辱華」，風波未歇。

截至8月2日晚間，已有3個品牌宣佈結束與小S的代言合作，小S女兒Elly也丟掉手上一份代言。與此同時，小S在奧運會「國手」問題上翻車，也有延燒其他台灣藝人的跡象，愛國心切的小粉紅一路出征到了台灣歌手蔡依林身上，質疑蔡依林在Instagram發動態貼上羽球金牌台灣選手李洋、王齊麟照片，卻沒發文慶祝中國選手馬龍贏得桌球男單金牌，抨擊「支持台獨運動員」、「點讚兩個台獨運動員是什麼意思？」

毋庸置疑，這一場奧運，讓兩岸關係退了又退。自東京奧運開幕式開始，NHK播報「台灣隊」進場，到兩岸隊伍賽場較勁輸贏，再到場邊觀賽的人如何為兩岸選手加油，皆成為了點燃中國日益強盛的國族主義材料，在國族主義幽靈盤旋的賽事場館上空，運動家精神已被愛國精神取代。

短短幾天，台灣19歲桌球少年林昀儒惜敗球王樊振東，那句被兩岸網友奉為美談的「我有資格評價他嗎？」成了明日黃花，東奧男子羽球雙打金牌賽成了一道鮮明的分水嶺，揚起了中國大陸萬眾蓄勢未發的粉紅色愛國心。從中國羽球竟不光彩地輸給「台灣省隊」、蔡英文、台灣選手賽後發文或明或暗地突出「台灣主體」，「四德皆失，何以守國」，從而促使大陸的小粉紅們必須有所表態，大抵表現出「中國台北奪牌也是中國奪牌」、「台灣省隊」贏了一時，但囂張沒有落魄久，只要盡速統一就沒有類似的「困擾」。簡言之，台獨份子猶如逆子楊康，要教訓。

這股因國族意識而起的運動精神，不意外地延燒到了賽事場館之外，命中的對象也非陌生的面孔，而是來往經營於兩岸之間的品牌與藝人。

《ELLE Taiwan》7月31日「發文不慎」，稱台灣羽球選手奪牌「舉國歡騰」招致大陸網友即刻攻訐，已然開啟了第一槍，這讓三天後的小S「國手風波」顯得有跡可循。

事實上，類似的事件已多如累卵，萬變不離其中的邏輯只有一道：要賺中國市場的錢，得暖好中國市場的胃。但有別於一般商業落地經營，這裡指的中國的胃，別無分號，遵循「一個中國原則」即得永生。但大陸民間對類似事件產生出來的張力如今已然有別，台灣藝人在認同上輸誠漸漸失去了說服與信用，大陸民間逐漸體認到，赤手空拳說愛國，一點保障也沒有，徒然為「紅皮綠骨」的投機者製造商業上的可趁。在兩岸官方與民間對立情勢日漸嚴峻的背景下，相關品牌只得「先發制人」，以終結代言、斷絕關係以示妾身清白，不愛國的藝人等同於劣跡藝人，等號基本確立。

但是如此被國族意識壟罩的中國特色商業運作，在討好了民族與愛國的正確之外，恐怕也將帶給中國商業市場相當的負面影響。當然，廣褒的愛國主義者可以主張中國市場就是大，可以沒在怕，但這樣的自恃依舊無法回答渗入民族顏色的商業模式，當如何得以成為一套有序的秩序。在中國大陸國族主義精神高發的此刻，許多外在方乃至個人的言行，極可能無心卻受挫，導致「辱華」隨時在線。主觀攻訐與客觀評價的界線，不存在一套標準，以商業市場愛國者才能拿作為利誘，聽起來合乎中國國情，但一套令人人自危的商業環境真的良性健康嗎？又或者說，在中國成為一名藝人之前必先成為一個愛國者，在中國成為一名商人之前必先成為一個愛國者，這般的熱血號召已凝聚成為了共識？又如何辨識偽裝者？這無疑是中國大陸眼下挾市場以令愛國的商業模式，有需要自我警醒之處。

回到「國手風波」的事主小S身上，就其出身與政治傾向，在台灣大眾的認知上，其「外省正藍」毫無懸念，她的一句「國手」也確實意指台灣選手，「外省正藍」的她認同了台灣選手為「國手」，這看似矛盾搭配，其實反映相當程度的台灣社會現實，若以此為標準，恐怕只得滿城盡帶「台獨藝人」。在犯了國族忌諱，以及代言品牌陸續解除合作之後，小S僅簡短回應「讓她先靜一靜」，事實上需要冷靜的何止有她一人，「台獨藝人」又何止有她一人。

事實上，兩岸激烈對衝的言論反應，從東京奧運展開後就從未停止過，少數中國選手因表現未達期待而遭中國網民痛批，像是有「射擊女神」之稱的中國選手王璐瑤，因未能晉級決賽而遭嘲諷；而「中國雙塔」劉雨辰和李俊慧則被說「輸得太難看」丶甚至被譏稱「國家隊輸給省隊」。後來三人分別在網上向中國網民致歉。

另外，在桌球混和雙打的金牌戰中，打敗中國的日本選手伊藤美誠，其社群網站也湧入大批中國網民留言表示不滿，該事件在日本引起廣泛關注。而除了選手遭網民攻擊，也有台灣藝人因幫選手加油而遭中國網民抨擊。在兩岸擁有高知名度的台灣藝人小S，因在社群網站上幫台灣選手加油，遭中國網民撻伐，甚至被貼上台獨標簽。

而「體育」作為民族主義動員民眾的工具，是在前一個世代，現今「小粉紅」現象是近幾年才發生，他們把中國共產黨作為崇拜的偶像，是晚期才發生，這是另一種形式的民族主義的動員。

尤其是近年因為「戰狼外交」以及疫情，中國目前在世界各國不被喜愛，導致中國國內的球迷丶粉絲更急於想要呈現自己國家很強丶很棒。中國的新世代熟悉於鍵盤或很會翻牆的「小粉紅」，也是結合資本主義消費社會的民族主義動員，而「體育」只是其中的一環，除了體育賽事，在娛樂界也持續發生。

所以，這已經形成商業化的民族主義操作模式，被出征者造到中國廠商快速終結代言，這是這個產業模式的無情，誰也怪不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