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憲宏專訪 / 曾建元教授的音樂世界（四）

曾建元教授

文/楊憲宏專訪

春節期間我們邀請有深厚音樂素養的曾建元老師，為我們介紹好聽的歌曲以及和音樂有關的故事與生命經驗。今天繼續介紹臺北世紀合唱團演唱的西洋歌曲。

今天的曲目：〈曠野冥思〉（I wonder as I wander）。

〈山南度〉（Shenandoah）最初是一首歌曲，講述一名年輕富有的商人與印地安族長女兒相愛的故事，山南度是這位姑娘家族的姓，現在是一條小河的名稱，又因太有名，整個區域的國家公園也是以山南度命名。

楊憲宏：這是中央廣播電臺的新春特別節目。我是楊憲宏，我們今天訪問的是華人民主書院協會理事長，臺北世紀合唱團的團長曾建元老師。

曾建元：楊大哥和各位聽眾朋友大家好。

楊憲宏：非常謝謝曾老師來跟我們一起做新春特別節目，談談你的音樂故事。我們今天繼續要介紹臺北世紀合唱團演唱的西洋歌曲。

合唱與西洋音樂的淵源

楊憲宏：西洋歌曲對臺灣合唱團來說，是一個什麼樣的趣味？

曾建元：其實我們現在唱的合唱，是西方文化的產物，本來在臺灣或東方沒有。古代中國是五音音階，結構和西方音樂不一樣，所以曲子感覺也不同。我們現在所受的，都是西方音樂的傳承。

合唱最早來自宗教音樂，最早是羅馬拉丁文，文藝復興後開始有各國語言：德文、法文、英文的曲子出來。學習合唱的話，古典合唱一定要克服拉丁文、德文、英文、義大利文、西班牙文。合唱就是西方的產物，臺灣合唱是西方傳教士主要是基督教在教會傳過來的。

像我媽媽蔡麗瑛，她合唱的啟蒙是在臺南基督教長老教會長榮女子中學，也是教士編的聖詩、聖歌的曲譜，教臺灣學生唱。基督教在引介聖詩當中讓臺灣人認識合唱，做了很大的貢獻。他們收集了很多聖詩，其實是平埔族或漢人的民謠，編成四部，配上歌詞，也用各民族語言來傳教。

我媽媽在學校合唱中學會白話字，會寫也會讀。白話字源自廈門音，臺語的文化在教會聖詩合唱中保留下來。這是臺灣唱合唱的背景，已經成為我們文化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我們臺北世紀合唱團選曲，中外曲子都會選。合唱起源於西方，西方世界的名曲很多，當代臺灣的，也很不錯，像我們之前節目介紹的〈鬼湖之戀〉，那是臺灣的作品。在參與國外的合唱比賽中，我們會把臺灣作品也介紹到國外，有交流。我們也是經常在國際音樂交流活動中知道有哪些曲子不錯，介紹到國內，某一合唱團唱過後，其他合唱團有譜也開始唱。現在選的曲子都是臺灣各個合唱團喜歡唱的。

楊憲宏：我們聽一下這個〈曠野冥思〉（I wonder as I wander）。

　　I wonder as I wander out under the sky,
　　How Jesus, the Saviour, did come for to die.
　　For poor ornery people like you and like I:
　　I wonder as I wander, out under the sky.
　　When Mary birthed Jesus, ’twas in a cow’s stall,
With wisemen and farmers and shepherds and all.
But high from God’s heaven a star’s light did fall,
And the promise of ages it then did recall.
If Jesus had wanted for any wee thing:
A star in the sky, or a bird on the wing;
Or all of God’s angels in heaven to sing,
He surely could have had it, ’cause he was the King!
I wonder as I wander out under the sky,
How Jesus, the Saviour, did come for to die.
For poor ornery people like you and like I:
I wonder as I wander out under the sky.

我徘徊在日光下，希奇的思想
主耶穌竟為我受死而由天降，
為你，為我，困苦罪人而心傷
我徘徊在日光下，希奇的思想
馬利亞生耶穌在卑微馬槽，
有博士、農夫、牧人遠地來到
有奇星發大光從高天照耀，
自古已有的應許，今向人傳報
若耶穌想要天下事任何一樣：
或天上眾星辰或飛鳥歌唱；
或天上眾天使高聲的讚揚，
祂能擁有這一切，因為祂是王
我徘徊在日光下，希奇的思想
主耶穌竟為我受死而由天降。
為你，為我，困苦罪人而心傷
我徘徊在日之下，希奇的思想

楊憲宏：這首〈曠野冥思〉是約翰．雅各．奈爾斯（John Jacob Niles）的詞曲，與路易斯．亨利．霍頓（Lewis Henry Horton）共同編曲。
曾建元：它描述耶穌行走曠野，思考宇宙、生命問題的感受。我很喜歡這首曲子的旋律和意境。

楊憲宏：「主耶穌竟為我受死而由天降，為你，為我，困苦罪人而心傷。」

這是一個聖詩。

曾建元：是現代的創作，和文藝復興古典聖詩完全不同感覺。我們聽的是10月17日臺北世紀合唱團《一世紀的故事》音樂會在臺北國家音樂廳的錄音。旋律性很強，也有很多實驗性手法，和古代聖詩完全不一樣的風格。

全國海拔最高的梨山耶穌堂（交通部觀光局叁山管理處攝）

楊憲宏：我到美國旅行，星期天去教堂，裡頭有吉他、鼓、獨唱、主唱、貝斯，從頭唱到尾，整個禮拜形式跟臺灣不一樣。美國教堂幾乎一小時內有40分鐘唱歌，20分鐘講道。吸引很多年輕人，因為新曲、新唱法、重節奏。我參加過很多教派，包括猶太教派，現在美國基督教崇拜不管哪一派，已經很少像以前只是過程中幾首曲串場用，現在都完全聖詩。

新創作聖詩會越來越多，以前音樂唱時間大概十分鐘，現在大部分時間在唱歌，只有少少時間講話。

曾建元：合唱音樂從宗教發展出來，在美國又發展出深遠影響的黑人靈歌，完全不同風格。美國黑人的合唱很精彩，感情奔放，素材來自不同民族音樂。黑人靈歌現在變成當代合唱中非常重要的組成。

古代異族間的愛情

楊憲宏：我們來看〈山南度〉。講年輕富有商人跟印地安族長女兒相戀的故事。山南度是家族姓，也是小河名稱，當地區域國家公園也以山南度命名。

曾建元：〈山南度〉是印地安民謠改編的，版本非常多。我挑的是我們臺北世紀合唱團2003年10月1日《真情相對，彼此相愛》音樂會在臺北國家音樂廳的演唱錄音，由英國的鮑伯．契爾考特（Bob Chilcott）編曲。

楊憲宏：非常迷人的曲子。「喔，山南度，我十分想見你，並聽你那奔騰的河水。喔，山南度，我十分想見你，我們將渡過密蘇里河，遠走他鄉。」充滿浪漫情懷。

曾建元：這讓我想到之前介紹的〈鬼湖之戀〉，也是不同民族間的愛情故事。不同民族之間的愛情故事，常常會夾雜一個主題，就是「別離」。要不就遠嫁他方，或者是說，這個愛情可能在他的原鄉受到議論。所以，這對戀人，就必須要一起搬到別的地方去，或者必須分離。這種涉及到異國或者跨民族的婚姻和愛情，在優美的旋律背後，往往存在著文化的衝擊影響。

楊憲宏：我最近在電影頻道裡，看到一部非常棒的電影，在講印地安跟白人之間的鬥爭，就是《魂歸傷膝谷》（Bury My Heart at Wounded Knee），非常慘烈。所以特別浪漫的〈山南度〉，其實又是一個對比。未來我們看有沒有機會來講一下這個印地安的文明，其實到今天為止，還是深深影響著美國的文化。

曾建元：所以我每次唱到〈山南度〉的時候，其實我就會想到印地安的命運。這首歌看來很美，其實也是一個悲劇。

　　O Shenandoah, I long to see you,
　　And hear your rolling river,
　　O Shenandoah, I long to see you,
　　Away, we’re bound away,
　　Across the wide Missouri.

　　I long to see your smiling valley,
　　And hear your rolling river,
　　I long to see your smiling valley,
　　Away, we’re bound away,
　　Across the wide Missouri.

　　‘Tis seven long years since last I see you,
　　And hear your rolling river,
　　‘Tis seven long years since last I see you,
　　Away, we’re bound away,
　　Across the wide Missouri.

　　O Shenandoah, I long to see you,
　　And hear your rolling river,
　　O Shenandoah, I long to see you,
　　Away, we’re bound away,
　　Across the wide Missouri.

　　喔，山南度，我十分想見你，
　　並聽你那奔騰的河水，
　　喔，山南度，我十分想見你，
　　我們將渡過密蘇里河，
　　遠走他鄉。

　　我十分想見你那可掬的山谷，
　　並聽你那奔騰的河水，
　　我十分想見你那可掬的山谷，
　　我們將渡過密蘇里河，
　　遠走他鄉 。

　　上次見你已七年前，
　　並聽你那奔騰的河水，
　　上次見你已七年前，
　　我們將渡過密蘇里河，
　　遠走他鄉 。

　　喔，山南度，我十分想見你，
　　並聽你那奔騰的河水，
　　喔，山南度，我十分想見你，
　　我們將渡過密蘇里河，
　　遠走他鄉。

楊憲宏：另外有一個你選的約翰．丹佛（John Denver）的歌，〈愛也許是〉（Perhaps love），非常好聽，是1980年的歌曲。我們來聽2010年12月18日臺北世紀合唱團在臺北市中山堂中正廳的演出錄音。謝謝曾老師。

　　Perhaps love is like a resting place
　　A shelter from the storm
　　It exists to give you comfort
　　It is there to keep you warm
　　And in those times of trouble
　　When you are most alone
　　The memory of love will bring you home

　　Perhaps love is like a window
　　Perhaps an open door
　　It invites you to come closer
　　It wants to show you more
　　And even if you lose yourself
　　And don’t know what to do
　　The memory of love will see you through
　　Oh, Love to some is like a cloud
　　To some as strong as steel
　　For some a way of living
　　For some a way to feel
　　And some say love is holding on
　　And some say letting go
　　And some say love is everything
　　And some say they don’t know

　　Perhaps love is like the ocean
　　Full of conflict, full of pain
　　Like a fire when it’s cold outside
　　Thunder when it rains
　　If I should live forever
　　And all my dreams come true
　　My memories of love will be of you

　　愛也許像個休息的地方
　　一個暴風雨中的避難所
　　它的存在是為了給你慰藉
　　為了給你溫暖
　　在你苦惱的時候
　　在你最孤單的時刻
　　愛的記憶將帶你回到溫暖家中

　　愛也許像一扇窗戶
　　也許像一扇敞開的門
　　邀請你靠近一點
　　想讓你了解更多
　　即使你迷失了自我
　　不知所措
　　愛的記憶將帶領你前進

　　對有些人來說，愛像一朵浮雲
　　對有些人則像鋼鐵一般堅固
　　有人覺得愛是生活的方式
　　有人覺得是一種感受的方式
　　有人說愛就是堅持 　
　　有人說愛是隨它去
　　有人說愛就是一切
　　也有人說他沒意見

　　愛也許像一片海洋
　　暗潮洶湧，充滿痛苦
　　當外面天氣嚴寒，它像一把火
　　陰雨時，像一道閃電
　　如果我長生不老
　　美夢都能成真
　　妳將是我所有愛的回憶

　　
中央廣播電臺春節特別節目
《為人民服務──楊憲宏時間》，2024年2月13日播出

民國114年9月11日5時
新北板橋喬崴萊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