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看守政府」卸任前對台「回眸一笑」

文/蕭衡鍾

過去一年來，美台關係急速升溫，包括有美方通過多項對台軍售案與友台法案，以及2020年12月通過呼籲對台軍售常態化的「台灣保證法」。而2021年開年之初，在川普任期只剩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裡，卻見到美台關係出現了更令人意外的重大進展，顯見在美中持續處於緊繃的狀態下，台海兩岸關係更如同這幾天的溫度般冷冽。

一、美台公開進行政治軍事遠端對話

1月7日，由美國國務院政軍局助理國務卿古柏（Clarke Cooper）從國務院遠端連線，與台灣進行了政治軍事對話（Taiwan POL/MIL Dialogue），該雙邊對話的具體細節與出席人員雖然基於美台互信與默契不便對外透露，但聚焦在區域情勢、台美軍事合作與軍售等議題。古柏對台灣的友善態度非常明確，他主張台灣的安全對印太地區的和平穩定至關重要，並認為持續挑釁的是中國而非台灣，強調若有必要，美國會確保台灣不被中國侵害，「甚至是武統」。

其實這項美台雙邊政治軍事對話並非首次進行，政軍對話歷年都有舉行，今年因疫情而改為視訊進行。只是過去雙方皆未對外公開相關訊息，台灣和美國之間有涵蓋各層次而且多元的對話管道，雙方經常就各項共同關切的議題保持密切而且非常順暢的溝通，以持續深化在政治、經濟以及安全等各層面的合作。就台灣國防部方面而言，主要由軍備局和戰略規劃司做相關配合，針對實務合作進行探討。

在中國加大對台灣軍事壓力的環境下，這項關於美台之間政治軍事議題的「例行性討論」對美台雙方而言，美台雙方也在持續展現彼此之間的安全合作。此次對話行程的公開，就是象徵美國對台政策整體延續的表現，將不受兩週後的美國政權更替而改變，美台關係並不會因為美國執政黨或總統的政權交接而有具體的變化。同時，美方此次公告具有嶄新意義，顯現美國國務院已經將美台政軍對話列為官方認可的正式活動，代表美台關係的提升，從過去的戰略模糊策略，轉變為清晰化、明白化、公開化與正常化。

二、全面提升關係取消美台交往限制

美國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宣布，美國常駐聯合國大使凱莉·克拉夫特（Kelly Craft）即將訪問台灣。克拉夫特去年九月曾與台灣駐紐約的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處長李光章共進午餐，克拉夫特稱之為一次「歷史性」的會議，是川普政府加強與台灣聯繫的又一舉措，引發兩岸不同的反應。

同時，蓬佩奧也在一月九日發布聲明，宣布美國國務院即起取消內部所有與台灣往來施加的自我限制。過去美國國務院為了安撫北京、幾十年來單方面限制美國官員和台灣窗口的來往，這些複雜的內部限制措施規範了包括外交、軍事和其他官員與台灣對口的互動，但這些內規從此取消，所有國務院先前發布、與台灣關係有關的「聯繫準則」即起失效，他並認為，美台關係沒有必要、也不應受到官僚機構自我限制的束縛。其法源依據是美國國會兩黨議員於近期通過的「台灣保證法」，其中便鼓勵美國聯邦行政部門放寬對台交往限制。

根據「台灣關係法」的規定，美國行政部門與台灣的關係原本都應由美國在台協會（AIT）處理，但蓬佩奧的這一宣布，也讓《外交事務手冊》中授權與限制AIT以外的任何美國實體機構與台灣行政部門接觸的規範內容都將作廢。這是蓬佩奧繼宣布美國駐聯合國大使克拉夫特將訪台後，再次拋出震撼彈，這全面提升美台關係的舉動，引起兩岸不同反應。

美台雙方越來越公開的交往，是自1979年以來、美國與台灣中止正式外交關係後未曾有過，也極為罕見的情況。夾在美中大國競爭下的台灣內部，儘管對於這些進展有不同看法，也對如此進展對於美中台三邊關係、以及兩岸關係之間是否帶有正面或積極作用的看法不一，但很明確的，美台之間的交往更公開，顯見美國對於其與台灣發展更進一步關係的重視、還有想要持續通過「友台」與「聯台」等手段抗衡中國的意圖。

三、交接前夕「看守政權」的政策正當性讓人質疑

在一個跛腳政府即將下台的最後幾天哩，派遣一個美國高層官員到訪台灣是很奇怪的，而且時機也很糟糕。這樣做不但得不到什麼好處，而且可以預期到的是，中國必定會有相當嚴厲的反應與反制，如此勢必讓即將上任的拜登難以緩解與中國之間的緊張、制約其兩岸政策彈性。

同時，中國的反應與反制中，肯定會有針對台灣的舉動，例如派遣軍機軍艦「路過」台灣及繞台航訓的威嚇動作在所難免，對於中國而言，這就是必要的表態。

但如此一來，卻又會造成台灣社會的恐懼與反感、讓台灣政府更向美國傾斜，然後美國又再要打「台灣牌」、再度釋放出要提升美台關係的動作，接著中國又再祭出對美國與台灣的威嚇反制；以辯證法來說，三者之間形成了某種一再循環的過程。

至於像是美台政治軍事對話的這種合作，在拜登新政府上台之後是否會延續下去，答案是會的，因為美台政治軍事對話已經行之有年，既跨越了歷來不同屆的執政總統、也得到美國朝野兩黨的廣泛支持，如今「抗中」更是美國各界普遍共識，勢必持續聯合落實美式民主體制的台灣來宣揚其價值，因此歷史的意識形態之爭、發展模式與道路之爭仍將延續下去，仍未終結。

但是拜登政府是否會如同川普政府一樣，對於美台之間的這類討論與合作如此公開，不少評論者的看法似乎都有所保留。儘管一般認為美中兩國在經濟、軍事及科技方面的競爭不會因為白宮易主而有所改變，但拜登新政府上台後，美中之間的關係應該還是會有一個喘息的機會的，在此之下，雖然拜登政府是否在兩岸政策上有所調整、還有如何調整仍然是個未知數，但拜登政府應該會以強調多邊聯合、美國領導的「團體戰」方式來應對中國對美國的挑戰，而非如川普政府「即興瘋狂」的「單打獨鬥」。

(作者蕭衡鍾/台東專校助理教授，本文首發華夏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