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走向大政府時代？拜登上任百日推4萬億美元經濟議程

文/紐約時報

美國正在從上一次經濟衰退中復甦，緊縮政治仍然主導國會大廈，甚至連民主黨總統都不願對企業和富人實行大幅加稅，此時喬·拜登(Joe Biden)總統的4萬億美元經濟議程似乎是不可想像的。

但是拜登今年有很大的機會至少將其計劃中的很大一部分簽署為法律，部分是因為，大流行使許多美國人想到，大政府可以提供資金來幫助他們維持生活，並採取緊急行動更快地結束這場危機。

總統在未來幾年內向政府許諾的一長串對美國人的日常生活的切實改善包括：通暢的道路、更便宜的保育服務、清潔和更可靠的電力、為幼兒和年輕人提供更長時間的免費教育、為生活被疾病困擾的人提供帶薪假、在農村和其他地區提供更快的網路服務。

全面的支出計劃是拜登週三在國會聯席會議上首次講話的核心，該計劃將通過從高收入者和公司籌集4萬億美元的稅收來支付。雖然共和黨人已經開始對這個高額數字發出抱怨，但它們尚未像在2009年貝拉克·歐巴馬(Barack Obama)上任後幾個月後，席捲了該政府的茶黨運動那樣，引起公眾的強烈反對。

分析人士稱，這次有一個明顯的區別：在歐巴馬進入白宮前，議員們通過了一項近1萬億美元的救市計劃。而在拜登上任前，華盛頓向這個國家的幾乎每個人都送去了錢——人們注意到了這一點。

他們還看到了在新冠大流行的深處，美國經濟長期存在的不平等和脆弱性被敲響的警鐘。

「我們現在經歷的這場危機的範圍，多少讓這個國家重新著眼於很長一段時間來，我們是如何彼此辜負的，也讓人看到了我們已經多麼接近懸崖，」西西莉亞·穆尼奧斯(Cecilia Muñoz)說。她曾是歐巴馬政府白宮國內政策委員會(White House Domestic Policy Council)主任，現在是華盛頓政策組織新美國(New America)的一名高級顧問。

「我們從這場危機中學到很多，」她說，「讓我們更認真去對待那些我們需要修復的東西。」

其中一些教訓集中在通過政府支出，以應對一場快速衰退和致命的病毒。在前總統唐納德·川普(Donald Trump)任內，議員們去年批准了超過3萬億美元的支出，幫助人們和企業生存下去，直到經濟改善，數以百萬計的工作崗位開始恢復。川普政府加快了疫苗的生產，國會直接向家庭發放支票，向小企業支付了數千億美元，並且大幅擴大社會保障網路，幫助美國人保住自己的家，讓他們有飯吃。

拜登就任總統後的第一項重大舉措，是建立在那些措施的基礎之上的：進一步增加疫苗生產，並支出1.9萬億美元，用於額外的經濟援助，其中包括那些1400美元的支票。

這些共同的努力幫助許多美國人看到了政府行動的直接、切實的好處，民意調查顯示，他們現在對更多的政府行動持開放態度。去年年底，根據蓋洛普(Gallup)記錄，認為政府應為解決國家問題做更多工作的美國人達到歷史最高水平。拜登的新冠救濟法案在全國獲得了三分之二的支持。他的基礎設施計劃也在民意調查中得到了幾乎同樣強烈的支持。

「這就是政府真正為人民服務時的情況：沒有強烈反對意見，」華盛頓歐亞集團(Eurasia Group)董事總經理喬恩·利伯(Jon Lieber)說。他曾是肯塔基州共和黨領袖米奇·麥康乃爾(Mitch McConnell)參議員的助手。「現在的態勢非常不同，因為危機期間的反應更為平民主義，更為關注人民。」

拜登在他的講話中重申了這一觀點。

「我們一起通過了美國救助計劃，」他說，「這是美國歷史上最重大的一攬子救助計劃。我們已經看到了結果。」

接著，他列出了該計劃中已經在全國範圍內為人們提供了幫助的部分，包括疫苗的部署以及房租、食品和醫療保健的費用。 總統說：「對於許多人來說，這正在改變世界。」

拜登在演講中概述了他今年公布的經濟議程的最後一項內容：一項近6萬億美元的行動，其中包括應對大流行的救助法案和2.3萬億美元的有形基礎設施一攬子計劃。

最終的提案被總統稱為「美國家庭計劃」(American Families Plan)，包括1萬億美元的新支出和8000億美元的稅收抵免，其中相當一部分旨在擴大教育和兒童保育的覆蓋面。包括為幼稚園提供資金、一項聯邦帶薪休假計劃、努力使兒童保健更可負擔、為所有人提供免費的社區大學、為一直在為非白人社區服務的大學提供學生援助，擴大《平價醫療法案》(Affordable Care Act)下的補貼，以及延長消除貧困的聯邦新工作。

許多條款，比如幫助家庭負擔兒童保育費用的稅收抵免，以及擴大旨在消除兒童貧困的稅收抵免，都作為臨時措施列入了拜登的大流行病救助計劃。新計劃將其中一項條款延長數年，並使其他條款永久生效，估計總費用為6000億美元。

為了抵消這項提案的成本，拜登將提高對高收入者的稅收，包括百萬富翁的投資收入。他還將加大對國稅局的投入，打擊逃稅的高收入者和企業。

儘管參議院的一群共和黨人正試圖與白宮就一項基礎設施法案進行談判，但共和黨人對增稅措施大加抨擊，對總統的大多數支出計劃不以為然。保守派人士一直在努力爭取公眾支持他們對拜登支出方案的攻擊。本週，他們做出了新的努力，指責他推動的大流行救濟法案與新冠病毒無關，推動的基礎設施方案與「真正的」基礎設施無關。

這些攻擊似乎並沒有像歐巴馬任內那樣產生同樣的影響，當時白宮提出的經濟刺激方案比許多經濟學家認為的規模要小得多，因為金融危機後家庭財富大幅縮水。歐巴馬確實提高了針對高收入者的稅收，包括為《平價醫療法案》提供資金，但規模不及拜登的方案。

拜登可能要在一定程度上感謝川普。後者去年簽署的大流行病援助法案得到了國會兩黨的支持，可能有助於重塑公眾對華盛頓支出限制的看法；在歐巴馬執政期間，「萬億」是一條紅線，但現在不再是這樣了。

川普還推動國會批準直接發支票的做法——這在拜登政府得到延續——並啟動了「曲速行動」(Operation Warp Speed)疫苗項目，有助於加速部署今年經濟活動的最重要驅動力：接種了疫苗的美國人。隨著經濟重新開放，人們重返工作崗位，對經濟的樂觀情緒正在上升，儘管全國範圍內的共和黨人仍然更加悲觀，並且更有可能反對拜登的計劃。

在華盛頓，總統不需要共和黨的支持來推動議程。他只需要他的政黨在眾議院和參議院團結一致（民主黨在參眾兩院以微弱優勢享有多數席位），並通過所謂的預算和解程序，盡可能多地推動支出和稅收政策。這一策略繞過了參議院的阻撓，使得像拜登今年的救助法案這樣的立法只需要拿到多數黨的票即可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