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VBS劉亭廷波蘭採訪後記/ 1】烽火行程揭開序幕

【TVBS第一線直擊俄烏衝突：22天歐洲採訪後記 PT 1】

文/劉亭廷

22天的歐洲採訪終於在前幾天劃下句點。一個人在防疫旅館隔離的這幾天，好不容易得以喘口氣，也有時間好好整理將近一個月的馬不停蹄。

想起來，單單是出發前的準備真的挑戰所有人的心臟— 如何在48小時內把自己塞上飛歐洲的飛機。

時間回到3月10日傍晚，烏俄戰爭正如火如荼之際，我剛下班，正要拿車，忽然長官傳訊：「公司考慮派人去波蘭、妳的意願？」我不假思索，立即回訊：「要」。

到達採訪現場，為觀眾取得第一手的新聞資訊、畫面，是記者的天職，更何況有幸見證歷史，心下當然是義不容辭，不過在疫情和戰情糾結不清之下，波蘭可不是說去就去，光是前行準備就令人頭痛。

長官與我討論，首要任務是要在波蘭找到合適的fixer，意即需要一位非常熟悉當地、負責「排除障礙的協調者」。很多外媒深入異國，都會聘請這樣的角色作為採訪的協力者。

於是，當公司著手處理機票等事宜，我則開始狂打電話，希望能找到合適的對象。與此同時，我仍必須面對簽證確認、疫苗認證、採訪規劃等準備事項，等於是還沒有出發，已是幾近崩潰。

這樣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一般，忙活整夜，隔天一早，由於時差關係，仍無法與波蘭當地取得回覆，但前東家美聯社說一定找得到人，我才比較安心。向長官回報進度後，公司隨即定調隔天、3月12日的晚上8點40分的班機出發。

就這樣，我的烽火行程揭開序幕。

我先是找時間拜會了波蘭駐台辦事處。非常感謝波蘭駐台代表Cyryl Kozaczewski，以及同仁花將近一個小時，聽取我的採訪規劃，給予我寶貴的意見、更不厭其煩的回答我許多基本問題（例如電信業者、匯率、語言）。他們也幫助我與波蘭外交部取得聯繫管道，讓我在當地得以順利採訪。

到了晚上，前一天發出的求援，得到愈來愈多善心人士的回覆，如前波蘭駐台代表、駐波蘭台商、旅居波蘭的學生等等。在大家的幫忙之下，我突然對接下來的採訪感到踏實了一些。果然是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很多人雪中送暖，真的讓我非常感動。

然而，警報尚未解除。時至今日，疫情肆虐的2022，為了將疫情防堵在境外，各國都想盡了辦法，出國成了一件極為複雜、繁瑣的一件事。3月11日，我一邊處理PCR（感謝新光醫院幫忙），也一邊向相關單位詢問行前到底還需要什麼證明。

正當我如無頭蒼蠅一樣，四處忙的時候，感謝衛福部的天使聯絡人適時提醒我說，「數位疫苗證明」其實不等於「國際疫苗認證」。老實說，起初的反應是「驚呆了」，我實在不知該從何下手，更不知道我能不能在有限的時間內取得國際疫苗認證。但是，關關難過關關過，還是得打起精神，解決問題。

於是，百忙之中，我還得抽時間掛號，取得醫院開的中英文版正式文件。不過，難題是，得知訊息的當下已是周五下午四點鐘，我要去哪裡掛號呢？所幸有生活組長官和同事全力支援，約定好晚上八點在北醫夜間門診做認證，才有驚無險的過關。

然而，好不容易準備妥當，正信心十足踏進機場，準備出發之際，竟然又傳出意外，負責邊境的fixer突然打電話給我說，他剛確診COVID-19 ，無法陪伴我採訪，目前正在尋求另一個朋友的幫忙。我當下也傻眼，只能安慰自己說，幸好是還沒有碰到他，他就發現自己確診，否則染疫的話，後果更不堪設想。

歷經48小時的匆忙，連攝影搭檔是誰都一波三折（最後所幸是我最信賴的固定搭），過程中想到到底能否及時成行，自己都沒有答案，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在心裡頭備好各種PLAN A、B、C、D……而我的旅程現在才正要開始。

此行任務，自然是報導俄烏戰爭，但是不是要做「戰地記者」，我們在規劃時，其實就有做過討論。

作為新聞人，能到戰爭前線觀察、紀錄，相信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機會，但公司一開始態度很明確，此行採訪絕對不是為了「戰地記者」的頭銜或光環，報導方向鎖定這場戰爭所帶來的影響，以及國際局勢的走向，所以一早就拍板—不進烏克蘭。一來，當然是有安全考量；二來，外交部花了好大力氣把國人撤出，實在不必再給人添麻煩；三來，當下要進入烏克蘭，無疑有技術性（例如簽證）的問題。

其實，有時候不去比去的決定更為艱難，那既然不去烏克蘭，要怎麼跑出貼近戰事的觀察呢？無疑是這次採訪的一大考驗。

（作者劉亭廷為TVBS記者，本文經作者同意，自臉書貼文轉載）